第525章 好人？坏人？
“是，武林盟，江百川的剑？”
听见吴厌的问话，傅青舟有些茫然地扭头看了过去。
重伤的吴厌手中撑着扭曲铁棍，慢慢走了过来。
“怎么了？”
傅青舟反问。
吴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怪异神色：“他，是尊上。”
“尊上？”傅青舟一惊：“什么尊上？”
“细雨阁之主，尊上。”吴厌平静道。
傅青舟一开始并没完全理解这话中的意思，仍有些茫然，半天后才回过神来，嘴巴慢慢张大：“你说什么？江百川，是细雨阁之主？”
吴厌缓缓颔首。
“怎么可能？”傅青舟只觉得荒唐：“这怎么可能？”
“尊上的剑意，我记得。”
吴厌平静道：“我也认得……可你说，那是江盟主的剑。”
这时，唐娇亦搀着唐旻走了过来——她这位大伯伤得不轻，但看样子也不算太重，听见他的话，唐旻眉头紧皱，哑声道：“姓吴的，别乱说话，谁不知道傅青舟这小子和那位江盟主关系极好？”
傅青舟渐渐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劲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怪人，那怪人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之前在小院中互通情报时，他便从吴厌所说的事中意识到，细雨阁与五里庄，恐怕关系极为紧密。
所以这怪人，与细雨阁有关系？他是察觉到了“尊上”的剑意，才会露出如此惊惧的神态？傅青舟生出极为不祥的预感，但却仍然怎么也不敢相信。
江百川，会是细雨阁之主？！
这怎么可能？
他能教出华兄这样的君子、能派遣武林盟中一部分精英弟子并联络不少江湖前辈帮忙攻打梵音寺、能在之前桑门村大战中拼上性命驱赶北夷人……
他怎么会是细雨阁之主？怎么会与五里庄关系密切？根本说不通！更何况梵音寺、金蝉寺，不也是与五里庄一伙的么？江百川若真是这一边的人，当初为何要帮自己对付梵音寺？一切线索在傅青舟脑海中疾闪而过，但逻辑却怎么也理不顺。
他皱眉看向吴厌：“你见过那位尊上的脸？他长什么样？”
吴厌目光微动：“见过，他就是江百川——只是我也不敢肯定，这天下有长相一致的人、有易容换面的人……但剑意，不会骗人。”
傅青舟更加肃然了。
“伱觉得呢？”他看向秋婵。
秋婵摇摇头：“此事太难判断，凭借这位吴厌兄一人之言，不可下定论。”
傅青舟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既然如此，我们该多留个心眼——现在，回到正题。”
他看向了仍在发抖的怪人：“我们要不要利用他，去找幕后之人？”
秋婵反问道：“若找了过去，发现正是那位江盟主，你又该如何？”
傅青舟：“……”
纠结中，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向吴厌：“你呢？你怎么想？”
“尊上要杀我、要杀朱梅，那我便也要杀他。”吴厌平静道。
一旁的唐旻忍不住了：“喂，江百川可是洞天五境，玄星之下无敌，就我们几个？杀他？”
吴厌淡然移过眼神，看向了他：“杀不了，就不杀？”
唐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吴厌那淡漠到没有半点感情的双眼，又憋了回去。
这时，傅青舟缓缓道：“杀不了也没事，如果真是他，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说罢，他不再犹豫，大步来到了怪人面前。割浪刀被他握在手中、轻轻晃着。
“你认得这刀上的剑意。”
傅青舟沉声道：“那么，你也该猜到我与他的关系了——我有事要问他，带我去找他。”
怪人呜咽着抬起头，目光在割浪刀上紧张地打量着。
“快！”
傅青舟眉头一横，将割浪刀往前一递，靠近了怪人。
怪人吓得一哆嗦，之前那张狰狞无比的脸上，此时露出了又怂又慌张的神色，连忙扭过头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他断了一只手臂，身体重心不稳，加上心神惊惧，跑得歪歪斜斜，速度也不快，还时不时停下回头看一眼、看看他们是否跟上。
众互相搀扶着，慢慢跟了上去……
……
远处，山巅之上。
一袭黑衣风中飘荡，黑笠人远远眺望着五里庄方向，轻轻一叹。
“那道剑意……”
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将手拢进了袖中，从袖中缓缓抽出了一支细剑。
细雨阁之外，不会有人知道，那些杀手的剑法……全是他教的。
更不会有人知道，连同那愈伤能力极为强悍的灵枢启元大法，也是他教的。
细雨阁起源于尊上的一个念头，但将整个细雨阁撑起的，却是他……这样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不过，他并不介意。
他甚至乐在其中。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仰慕尊上。
发自内心地仰慕。
这种仰慕超越了一切感情，深深地刻印在他骨髓与神魂之中。
因此，哪怕尊上偶尔会暴露出癫狂、分裂的一面，他也并不在意。
一个注定要站在人间巅峰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与凡夫俗子一样，那样普通、那样平凡？很多年前，尊上开始试图联络那位“主公”，为自己的野心争取更加远大前途，那时，黑笠人便已被派了过去，作为双方的联络人，甚至要依尊上之令，成为主公的心腹、将细雨阁的秘密一点点主动暴露。
他清楚，相比于尊上，主公这个人物，才是真正的雄主。
但无论如何，他始终相信，尊上才会是最终睥睨天下的那一人！什么权势、什么名利，世人苦苦追索，皆是虚幻。
唯有尊上，他追求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便是最极致、最纯粹、最干净的……道！
“虽然，我早已立誓，再不出剑。”
“可既然是你，要我做这一切……便是破了誓言，那也无妨。”
黑笠人兀自轻喃着：“但……在这之前，或许，你更应该看一看，你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
“主公要他死，你呢？你真的，想要他死么？”
言罢，他伸出指尖，在细剑上轻轻一弹。
轻风扬起，一个身着红衣的细雨阁杀手如影般飘出，站在了黑笠人身后。
“姜弃。”
黑笠人淡漠地吩咐道：“去吧，保证郎员外会死，也保证他们几人……会进入玉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