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灵镜秘辛
    听见林望舒的声音，华无影与花晓兰皆是一惊。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灵虚白雾中一个身影缓缓拨开雾气走来，正是林望舒。
    没人知晓他是何时、又如何来到这深坑之中。
    只是他的神色分明有些萧瑟、疲惫。
    “两位，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林望舒轻声道：“若是采摘这九节铃草毫无危险、又能救万毒山弟子性命、能抵御南疆妖祟，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你们随时可自取之。”
    “但……”
    他微微一叹：“若是将其摘下，这座巨大的火山，恐怕转眼便将爆发。”
    “火山？”华无影与花晓兰对视一眼，神色微异。
    “不错。”
    林望舒负着手来到两人面前，问道：“两位，可曾闻到这深坑中的刺鼻异味？”
    华无影脸色一变：“硫磺？”
    此前他们下到深坑之中，随着越来越深入，便清晰地闻到了一股腐烂鸡蛋似的味道，此时一说，他便反应了过来。
    “不错。”
    林望舒幽幽道：“此地，本是一个巨大的火山，而我们此时站立之处，便是火山口深坑之中。”
    “在很多年前它曾爆发过一次，那一次……喷涌而出的滚烫火浆毁灭了无数生灵，遮天蔽地的黑灰更是笼罩方圆百里，连绵数年未曾消散，无数人因此而死。”
    “火浆遇水化岩，在镜湖中渐渐堆积成了一座座石山，方才有了如今你们见到的黑山群岛。”
    “而终止这一切的，便是裁种此仙草的……仙人。”
    他蹲伏下身，指尖在九节铃草上轻抚而过：“依我灵镜门典籍所载，那位仙人是古时某位路过的大能，大约是心有不忍，方才以此仙草压镇火山，只是后来林家先祖发现了此地灵虚浓郁，方才留驻，并发现了灵虚源头乃是此仙草。”
    “初时，我林家先祖本想采取此铃草、用以炼制神丹，但铃草取下的瞬间，火山便躁动不安、大地震动，先祖惊惧之下，方才将仙草重新栽回。”
    “此后，先祖走访周边，知晓了此前火山喷发时的恐怖景象，才知晓自己差点酿下大祸——加之黑山群岛灵虚极为浓郁，他便决定留在此地开山立宗，一来可借助灵虚修炼、二来亦可镇守火山，以免它再次导致生灵涂炭。”
    “大致也是因为这株仙草吧，黑山群岛上所有生出的草木，竟也全都是黑色……”
    华无影与花晓兰二人听着，脸色分明都有些沉重。
    “那伱们，为何要用尸体来投喂仙草？”
    花晓兰低声问道：“此等行径，与邪魔何异？”
    “晓兰姑娘，你说得不错。”
    林望舒叹道：“此等行径，确是与邪魔无异啊……”
    他站起身，摇头道：“可这九节铃草再强大，终究只是一株草，它为整个群岛带来了灵虚、供养了无数生灵，又需镇压火山，它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还记得我方才说过么？先祖曾将它摘下，那一次，火山险些死灰复燃，因此先祖才重新将它栽下——但此举，也造成那些日子里火山时常躁动不安。”
    “并且，每次躁动之后，九节铃草便会显得萎靡不振，整个群岛的灵虚亦会再淡薄几分。”“那时，先祖便有了猜测……若不做些什么，或许过不了多久，九节铃草便会完全枯死，火山亦会再度爆发。”
    “他做过很多尝试，肥沃土壤、灵丹妙药，甚至是奇珍矿石、法宝神兵，却全都对仙草无用。”
    “直到有一日，先祖将一捧鸡血洒落仙草旁，仙草竟转瞬间恢复了些许光彩。”
    “先祖大喜，便宰杀了诸多牛羊鸡鸭，以牲畜血肉喂之，仙草果然重新焕发生机，火山躁动频率也较此前低了许多，但……”
    林望舒无奈一叹：“这仍非长久之计。”
    在华无影与花晓兰复杂的眼神中，他缓缓道：“大抵是因为当初火山喷发后，此地水源、土壤，甚至周遭气息都遭了污染，生灵在此生存极为困难，因此那些草木生灵的生长，也在极大消耗着仙草的生命。”
    “它并不会自己选择是否供养他物，它只是一刻不停地散发着灵虚……随着黑山群岛上的草木越来越多，也随着我林家先祖在此开山立宗，仙草又一次开始了枯萎。”
    接下来的故事，便非常简单了。
    林家用了许多办法试图再次让仙草恢复生命力，他们宰杀了更多的牲畜、奉上了更多血肉，但仙草却仿佛吃腻了一般，收效甚微，越来越不起效。
    这一切的转折，出现在那位先祖的遗言。
    他用了大半生的时间试图解决仙草带来的麻烦，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因此，他便认定这仙草迟早有一天要完全枯死、火山也终将爆发。
    因此在临死前，他为自己后人留下遗言，若有一日见到仙草即将枯死，一定要将灵镜门迁走，并提前告知周遭方圆百里的百姓，让他们去逃难求生。
    而他最后的愿望，便是将自己葬在那仙草旁……
    “先祖遗言，他照料了九节铃草数十载，死后也要葬在此地，或许这仙草亦有灵性，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多活一段时间。”
    林望舒一向没有太多情感表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没曾想，这仙草……真的，很给先祖面子。”
    林家先祖那第一具被安葬于仙草般的尸身，便是一切的转折。
    见到尸身的瞬间，仙草便生出无数根须、将其包裹，随后吸成了一具干尸。
    而原本已然枯萎的仙草，一瞬间再次变得生机焕然！
    “之后的事，便是这样了。”
    林望舒叹道：“那时的灵镜门收了许多弟子，宗门规模虽不算大，也有几百人，一旦有人病死或战死，又或是因其他理由而死，都会被葬于这深坑中，为仙草提供养分。”
    “而后他们的后代，也有无法修行之人……林家说服了他们，许他们一世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但他们只要死去，皆得葬于这深坑。”
    “而这仙草，随着吸纳吞食的尸身越来越多，竟是渐渐长出了一只手……我也不知，若再过上百年千年，它会否生出一具人形？”
    华无影听着，也跟着深深一叹。
    花晓兰却是沉默半晌后，森然问道：“若真是如此，你们又何必将外人困缚于此？”
    “呵呵……”
    林望舒无奈一笑：“因为，过不了多久，灵镜门或许便要消亡了……在下只想多留些人、让他们在此安家成族，再让他们养成死后葬入此火山口的习惯，以免火山再次喷发。”
    闻言，华无影与花晓兰皆是一惊：“灵镜门，要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