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军进屋放好脸盆和毛巾,看到顾妈还在灶台上忙碌,没注意到自己,“妈,我出去下哈。”用左手轻轻推开房门,回到了东北老家的院子。
先去厨房给自己弄了碗疙瘩汤,窝俩鸡蛋,呼噜的吃个半饱。然后又给大黄狗熬了一锅玉米面粥,加盐拌了两个鸡蛋,把大黄的食盆和水盆补满,热水壶里扔两个鸡蛋开煮。
从院子里摘根黄瓜,也不洗,直接用手撸掉毛刺,嘎嘣嘎嘣开始嚼。
“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喜悦的老农!”
第一站,猪圈!
食槽里加满玉米,捡鸡蛋,照鸡蛋,连续数了三遍,还是17个,顾维军抬头看了看天色,略微思索一会儿,立马再次回到堂屋,放置好鸡蛋,看眼挂钟,记下时间。
第二站,玉米地!
杂物房找出镰刀、钉耙、锄头、铁锹,镰刀水磨石磨几下,用拇指感受下刀锋,开始干活!镰刀收割,钉耙刨根,铁锹翻地,锄头刨拢。
第三站,菜地!
背上背篓,豆角、茄子、西红柿、黄瓜等成熟的菜,采摘一遍,先背到西屋北房的储藏室摆放整齐,这里是房子里最阴冷的房间,夏天的时候温度也不超过25度,蔬菜可以放一放,里面还有一台冰柜,也是满的。
顾维军再次确定时间,马上一個小时,淋浴房简单冲洗下,厨房纸箱里拿出一盒午餐肉,先切一半再切片,用空气炸锅纸打包,鸡蛋剥皮,一起揣兜,左手拉开房门。
“妈,我爸回来了么?”
顾妈正盛鸡肉土豆装盘,顺口回应,“快了吧?”顾维军心里有了猜测,“二军回来了么?”
“这不屋里作业呢?”顾妈纳闷的看了眼儿子,傻儿子有点奇怪!
顾维军右手托住裤兜,佯作漫不经心的走进卧室,一屁股坐在炕沿,对弟弟顾维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午餐肉和鸡蛋掏出来放到炕桌上,指了指鸡蛋,做了一的手势,扒开纸包,做了三的手势,弟弟无声的笑,嘴咧到后槽牙,大眼睛扑棱扑棱弯成月牙,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
顾维军把一个鸡蛋和留的午餐肉包一起,塞进挂在墙上的书包里,起身到杯水放到弟弟手边,推回弟弟举着的双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坐在炕沿上,胳膊搭着炕桌,顾维军微笑看着弟弟小口细细品尝鸡蛋和午餐肉,时不时的冲自己笑,心中不断盘算。
听到房外的说话声,房门一响,顾维军一边示意弟弟快点吃,一边快走出屋子,门边站好,规规矩矩的喊人:“爸,大爷!”
顾妈也热情的迎上去,“老顾,他大爷,赶紧擦把脸,上桌。”
“大军不错,大小伙子了啊!”黄珏鲲大爷45岁左右,个头中等,圆脸,平头带着眼镜,接过顾维军递过来的湿毛巾,扫了眼饭桌,笑眯眯的说:“霍,六个菜,过年了!还有鸡!”
“哈哈,弟妹,这是把我当黄鼠狼了啊?”
正在伺候顾爸擦脸的顾妈,侧身笑道:“想的美哦,你和老顾也就借借味儿,小霞不是怀上了么?刚好家里的老母鸡不下蛋了,正好给小霞补补身子,等下你给带回去。”
顾爸两人落座,黄大爷招呼,“弟妹也赶紧入座。”
“我和二军屋里吃,你们哥俩好好喝,大军,陪好你大爷!”顾妈一手拿两个二合面馒头一手端着菜碗,掀帘进屋。
顾爸起头,“老黄,老规矩?”
“哈哈,老规矩。”黄大爷笑着应和。
说完,俩人一人盛碗白菜豆腐汤,一手捏两个馒头,低头开造。顾维军也陪着吃了一个馒头。
少顷,黄大爷掏出手绢擦嘴,顺兜摸出二两粮票放桌子上,“大军毕业了吧?怎么样?爷们一起来点?”
顾维军看向顾爸,顾爸点点头,起身取了一个杯子,然后开瓶倒酒,给顾爸、黄大爷两个人满上,自己倒了三分之一。
黄大爷起身将鸡肉土豆里的土豆拨到碗里,顾爸随后起身将鸡肉拨到黄大爷碗里两块,随后给自己拨了碗,又把一小碟花生米,凉拌白菜心,两个切开的咸鸡蛋,小葱拌豆腐移到两人跟前。两人抿了一口。
黄大爷感叹道:“三年苦日子过去了,咱们国家的生活是越来越好啊!”用筷子指了指土豆,“想当年入朝的时候,咱们一天俩土豆,有时候一个,都冻的石头一样!有一次咱们断粮了,战斗前小宋跟我说想吃个土豆,我说咱们战斗完了吃罐头,可是他最终土豆都没吃上!”说完,黄大爷眼含热泪,顾爸默默端起酒杯,俩人碰杯干了一大口。
顾爸接着说:“死鹰岭和长津湖,咱们牺牲的战士还少么?记得那年王姐带着文工团上前线,帮我一起运送伤员,结果我俩一起困阵地上了,王姐枪法那个准啊……”
两个越说越开心,“还有送苹果那次,你小子从38军刚被借调到15军,死活要立功,结果半道上就被炸晕了……”
顾爸一拍大腿,“我的二等功啊!”
俩人故事就酒越喝越有,顾维军默默的边上添酒加菜。
隔壁耳房的聋老太太家,一大妈送来了一个二合面馒头和一碗白菜,聋老太太看着白菜闻着鸡肉香,问:“柱子回来了么?”
“回来了,心疼中院的几个孩子,饭盒给老贾家了。”一大妈知道老太太想问什么,老太太撇撇嘴,“那几个孩子啊,以后都是白眼狼!我都有日子没吃肉了!”一大妈麻利的将老太太的脏衣服放盆里,“等下我让中海跟柱子说,老太太,你先吃,等下我过来收拾哈。”端盆出门。
二大爷刘海中家也正在吃饭,刘海中和刘光齐这边放着二合面馒头和一小盘炒鸡蛋,刘光天和刘光福这面就一人一个粗粮馒头和大白菜。
“隔壁这么热闹?”刘海中问二大妈,二大妈把酒和酒盅给刘海中摆上,“说是老顾的战友!”刘光齐接话,“好像是工会的黄书记?”
刘海中捏起酒盅一仰脖,筷子夹一小块鸡蛋,像是吹起了号角,刘光天和刘光福抓起馒头就狼吞虎咽,两分钟不到就吃干抹净,两个人四只眼睛干巴巴的瞅着刘海中和刘光齐。刘光天舔了舔嘴唇,“爸,我今天交给我妈5毛钱,总该可以吃口鸡蛋吧?”
刘海中斜眼一扫,“连正式工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吃鸡蛋?你大哥是要做干部的!”刘光齐矜持的点点头,筷子夹了一口鸡蛋。
刘海中好像才反应过来,确认的问刘光齐,“你刚才说是工会的黄书记到老顾家?”刘光齐点头称是。刘海中一拍桌子,“孩他娘,再去炒两个鸡蛋,老顾家的也没眼力见,不知道喊我去陪酒。光齐,拿瓶好酒跟我一起!”
“咣咣咣”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聊天,顾维军起身一开门,二大爷刘海中端着一盘鸡蛋,那张大圆脸上充满了谄媚,身后跟着拿着酒瓶的刘光齐,“二大爷,光齐哥!”
刘海中仿佛没有看到顾维军,一把拉开,走向饭桌,“黄书记,我给您加盘菜!”
黄书记也站起来,笑着跟刘海中握手,“老刘啊,咱们这是家宴,就不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海中点头哈腰,又转过头训斥顾维军,“维军,黄书记到我们院,你怎么能不通知我这个二大爷呢?”
“黄书记,您坐,您坐!”刘海中一屁股坐在了顾维军的位置上,刘光齐紧随其后,黄书记无奈的跟着坐下。
顾维军无奈的又添了两幅碗筷,站在一边。刘海中板着脸,对顾维军摆摆手,“维军,等会我们要谈些重要的工作,你不适合听,先进屋吧!”
顾维军苦笑着看顾爸和黄大爷,在二人的示意下进屋了。
刘海中给自己倒满酒端起,自顾自的对黄书记说:“黄书记,上次我那个小组长……”被黄书记打断,“哎,老刘,哪个岗位都是为人民服务,为工厂做贡献的嘛?来,来,喝酒。”
刘海中讪讪的喝了一口,“黄书记,我这不是想做更多的贡献么?”
黄书记大声的说:“这才是好同志嘛,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都要多学习,多为祖国做贡献啊!吃菜,吃菜!”
刘光齐眼疾手快,叨了一块鸡肉。
刘海中端起酒杯,刚想说话,黄书记赶紧发问:“老刘啊,你们车间……”
一大妈回到家后,一边收拾易中海换洗下来的脏衣服,一边跟易中海说:“中海,今天老太太问柱子回来了没有?又想吃肉了!”易中海沉思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后院老顾家请人吃饭是吧?好像是工会的黄书记?”
“你把这个月刚发的肉票给我,我拿瓶酒去找柱子喝两杯。”
傻柱家门敞开着,傻柱正就着盘里的薄薄花生米喝酒,易中海拿着肉票和酒进来,“柱子,一大爷今天陪伱喝点!”
“那敢情!一大爷您先坐,我去拌个凉菜。”傻柱手脚麻利的拌了一盘白菜丝一盘萝卜丝,滴上几滴香油端上桌。
易中海先跟傻柱喝了几口酒,才说话:“你一大妈说你心疼孩子,把饭盒给秦淮茹了,这个事儿干的好!咱们那,不能总顾着自个儿!”
傻柱那个得瑟,“那是!咱一厨子,差那一口吃的么,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怎么也不能饿着孩子啊!”
易中海对傻柱挑起大拇指,“柱子,咱们院,年轻一辈还得看你,心善、热心,咱们都得要尊老爱幼!”
“后院老太太今天还念叨你呢,说有日子没见你,想你了。老太太可是咱院的老祖宗,有空了多去看看,”说完掏出肉票递给傻柱,“明天买点肉,给老祖宗做个红烧肉送过去,老太太看了准高兴!”
“得嘞,您瞧好吧,明儿个一准让老太太舌头都吞进去!”
“哈哈,柱子,你的手艺那是没得说!”
“那是,也就是料不足,要么高低让您看看我家传谭家菜的味道!”
两人闲聊几句,易中海再次挑起话头,
“柱子,你这带四个饭盒回来没事吧?”易中海故作关心。
傻柱梗着脖子,“嗨,一大爷,你不懂,厨子不偷,五谷不收,都多少年的老规矩,杨厂长也同意的!再说了,就兴他们领导喝工人血,不许我喝点汤啊?”
易中海点点头,跟傻柱碰了一口,故作忧心,“咱们院阎解成和刘光天这都到岁数了,还没个正式工作,不知道这次厂子扩建能不能进厂?”
傻柱撇了撇嘴,“难的,小灶的时候我听他们说,以咱们厂的名头,预计要几千上万人报名。”
“就后院二大爷眼里只有大儿子,前院三大爷那个扣样?都不是会主动找关系的主,怎么进厂?”
“唉,”易中海长叹一口气,“是的啊!”不经意提了句:“怪不得听你一大妈说,后院老顾一家今天请工会黄书记吃饭。”
听到这,傻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见状,易中海继续问:“柱子,这次你们食堂进人么?”
“咱们一食堂就负责厂子后勤的那帮人,再就是小灶,又不缺人,进啥?”
“你说这次厂子扩张,附属卫生院肯定也要进人的吧?”
一大爷和傻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看见黄书记走到中院,纷纷走出房门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