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来，”牛标瓮声瓮气说道。牛标其人，人如其名，就是彪，还粗俗。“那个张塞，咱也不能上来就喝，得整两句祝酒词。”

    张塞一听，这哥们儿以前就是个爱动手的闷葫芦，上班一年多，这还能说两句啦？“标哥，你提的酒，祝酒词就你来吧。”

    “好，”牛标胸有成竹道：“张塞，我敬你一杯酒。我去井队工作，听说了两句诗，最适合送给你和你女朋友。”

    “哦，愿闻其详。”张塞知道，这彪子嘴里估计吐不出象牙。不过人家提祝酒词，也不能不让说啊。

    牛标一听有人愿意听自己的祝酒词，高兴的不得了，“那我就说了，请大家洗耳恭听。嗯，嗯，清了清嗓子，新人新井新钻头，越钻越深越出油！祝二位百年好合！”

    整个包间轰的一声炸了锅，笑声几乎掀翻了棚顶。太他娘的低俗了！大家都知道牛标上学的时候语文不好，像一树梨花压海棠这样高雅优美又隐晦的诗句牛标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李飒闻言羞红了脸。

    张塞也有些绷不住了。这他娘的是祝福新人的荤段子，这彪子竟然给自己用上了。不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还是因为彪的胡说八道！

    张塞懒得跟这混人掰扯，对骂起来也就是让人看笑话，话说牛标这混人还爱跟人动手，张塞还不想这么早就扫了大家的兴。不过看看羞红脸的李飒，张塞决定，第一个喝倒的就是牛标了。“标哥，祝福收到了！你们井队的生产咱也不懂，不过有一点我懂，那就是感情都在酒里了。你送我祝酒词，我陪你干杯，来，走一个。”张塞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二两半的酒杯，倒了一杯白酒，举杯就干。然后还不忘把酒杯倒过来，示意滴酒不剩。

    同学们还是第一次见张塞喝酒如此豪爽，关系好不好的同学都欢呼了起来。塞哥终于雄起了！

    牛标先是一愣，他没想到张塞喝酒这么痛快。以前同学聚会，张塞喝酒那都是推三阻四的，就算喝了也是小口抿着，啤酒都没一杯一杯干过，更别说白酒了。“呵呵，行啊，塞哥，酒量见长，来，干啦。”说完，也是举杯就干。牛标跟殷荡和郝多玉比，他不算坏人，只能算是个粗人，经常被殷荡和郝多玉当枪使。可他呢还以为替好朋友出头有面子。

    他这杯酒下去，却没有张塞的欢呼声热烈，只有殷荡等几个死党欢呼鼓掌。气氛都有些尴尬。

    牛标提酒之前，郝多玉就跟他打了招呼：“你上去就跟张塞连续干杯，就张塞那酒量，估计一杯就倒了。一杯要不行，就两杯，不倒那都见鬼了。”

    牛标不以为然笑道：“两杯不行就三杯，就这白酒，我喝一瓶都不成问题。”牛标对自己有信心，他最高纪录，跟同事喝了一下午，自己喝了两瓶白酒才吐了。

    可是牛标没想想，喝慢酒可以，喝快酒恐怕就不好说了。

    当然，牛标根本没把张塞当回事，因为以前的张塞酒量太弱了！喝完一杯，见张塞没有醉意，于是倒满第二杯酒，“来，塞哥，好事成双，兄弟我再敬你一杯。新年快乐，春节快乐啊！”他一个粗人，哪有那么多祝酒词，想啥就说啥了。

    班长见情况不对，他可怕张塞喝多了出事，于是连忙起身打圆场，“标哥，咱把握一下节奏，别一下子喝到头，大伙儿这还没热身呢！”

    牛标看都没看班长，“我提酒，那就是热身，大家要是想热身，那就一起来。来，塞哥，干了。说完，举杯就干。”

    “好！”这次是郝多玉带头鼓掌叫好，跟着鼓掌叫好的人也比上一杯多了几个。毕竟连干两杯白酒，这标哥还是挺卖力的。

    班长一见这情况，劝牛标是没希望了，转头对张塞说道：“张塞，你自己掌握好，别喝难受了。”

    同学们也没人跟着热身，开玩笑，白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张塞知道班长这是照顾自己，这个情他承了。不过他心里是有底的，倒上酒举杯道：“班长放心，今天必须陪好大家。来，标哥，干了。”说完，举杯又干。

    轰，包间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塞哥威武……”如果一个人在某方面弱的太久了，一旦小宇宙爆发，那都足以惊艳众人。

    连干两杯，牛标可是有点微醺了。这要是两杯啤酒，牛标连嗝都不会打一个的。可这是连干两杯白酒！

    张塞还是面不改色，稳稳拿着酒杯和酒瓶子，倒满了酒，举杯道：“来，标哥，刚才你好事成双，现在我来个三阳开泰。祝标哥钻井，多多出油啊！”话到酒又干。

    “哇，塞哥太厉害了！”

    “看来不是吃软饭啊！”

    “这么帅，哪个女人不爱！”

    又是一阵惊呼叫好。

    牛标本来还想是不是接着敬第三杯酒呢，没想到张塞竟然回敬了。回头看向殷荡和郝多玉，那神情似乎再说：“我灌了张塞两杯白酒，他非但不投降，还胆敢还击！”

    殷荡和郝多玉也没想到，张塞不但没醉，还反客为主，回敬牛标。

    郝多玉马上大声叫好，“张塞好样的，标哥，可得把张塞陪好了啊！”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就是郝多玉这样的人。

    牛标闻言，啥都没说，举杯又干。

    这次屋里有一大半的人都为他叫好。人缘好不好没关系，卖力就能赢得好感。

    牛标喝的太急了，他觉着微微有些迷糊。转身就要回座位，歇一会儿再来跟张塞喝。

    哪知道张塞一把抓住了牛标的胳膊，“标哥，你敬我两杯酒，我也得回敬两杯。咱俩来个四季平安，来，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说完，又是举杯就干。张塞可是不想放过牛标，就算你被人当枪使，我也得先让你这把枪哑火。你当我是公共厕所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子逮个蛤蟆必须得攥出尿来！

    “哇塞，塞哥无敌了！”

    “这是打通任督二脉了吗？”

    “塞哥酒厂还要不要人，这么锻炼酒量吗？”

    全场又是一阵惊呼，惊叹。

    牛标懵了，今天这是遇到鬼了吗？面瓜张塞有如神助，喝白酒跟喝水一样，面不改色，话不走样。倒满了酒举起酒杯跟张塞碰了一下，“塞哥，你应该跟我姓。”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这不是要挑事打架的节奏吗？跟你姓，那就是骂人，让人家当你儿子啊！生可忍熟不可忍，几个跟二人关系好的都做好了随时冲上去拉架或者拉偏架的准备。

    张塞闻言也是眼睛一瞪，刚要发作。

    “塞哥，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牛，酒量牛b，喝到现在我也看不出你有醉的意思，服了。干了这杯，我回座位好好喝酒吃饭，不跟你拼酒了。服了！”说完，举杯又干了一杯。

    牛标这话让所有人都跌掉了下巴，全屋响起一阵惊呼。

    “这才四杯，就认输了！”

    “这么捧张塞，这哥们儿喝多了吧，忘了屁股坐哪边了！”

    张塞也没想到，这就解决掉了一个！按他的预计，至少还得再喝三杯才能逼退对方。

    牛标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他不傻，否则也考不上那所堪称省内一流的高中。特别是饮酒方面，他的直觉特别敏感，自己能喝多少，别人能喝多少，看状态他就能预计个八九不离十，从来没失误过。他看出自己没有胜算，所以在还没有丢人的情况下，果断收手。他这个粗人还有个特点，就是佩服比自己强的人。饮酒一道上他服了张塞，真心的服了，所以也不想跟殷荡郝多玉他们搞车轮战了。

    张塞见牛标退了，斟满酒杯，举杯道：“各位同学，刚才我跟标哥给大家表演节目，让大家见笑了。也不能就我们俩喝个没完，大家都得赞助一下。来，我敬同学们一杯酒，人生诸多不易，难得几个知己。朋友聚少离多，见面加倍珍惜。祝大家春节快乐，我干了，大家随意。”说完，跟旁边的几位同学，当然还有李飒碰了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所有同学也都举杯，一起欢呼，“春节快乐！”不管是白酒啤酒还是饮料，都是能喝多少喝多少。喝多喝少无所谓，尽兴就好！

    坐下之后，张塞觉得一切如在梦中。半年前自己还是个二两白酒就吐，事事不顺的穷小子，现在的自己，坐拥两千万身家，干什么都底气十足，似乎又恢复了当年学霸的自信。当年学霸时就是焦点人物，现在，自己又成了焦点人物。

    李飒给张塞加了一块锅包肉，“塞哥，吃点东西吧，你们厂的酒好喝，也别全让你给喝了啊。”话虽说的俏皮，可是充满了关心。

    旁边桌子上，郝多玉给牛标夹了个鸡腿，嘴上却埋怨着牛标，“标哥，你咋整的，酒量不是挺大的吗？跟张塞接着喝啊！咋四杯就放弃了呢？”

    牛标白了郝多玉一眼，“张塞脱胎换骨了，酒量我是判断不出来。你们要是不怕丢人，就去拼吧！不过我劝大家最好还是别去，免得出丑！”说完，大口啃起了鸡腿。努力掩饰着微微颤抖的手。

    郝多玉才不信邪呢！脱胎换骨，难道张塞被人夺舍了？还是基因突变？打通了任督二脉？要不就是，那瓶酒有假？“殷荡，宫自耕，白展基，咱们一起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