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原名崔苗苗。</p>
来自南石镇，崔家庄。</p>
父亲崔大山原本是前门机务段的检修工。</p>
在解放初期，为了阻拦一场火车事故受了重伤。</p>
回到崔家庄后。</p>
崔大山原本有一笔补助金，想着可以靠着宗亲和弟弟过上好日子。</p>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p>
身怀巨款的崔大山，成了一块大肥肉。</p>
崔家的亲戚们，崔大山的弟弟，三天两头到他家打秋风。</p>
崔大山旧伤复发去世后，崔家只有崔苗苗一个姑娘。</p>
再加上母亲刘秀蛾本身是外地的流民，在崔家庄无根无底，被崔家人吃了绝户。</p>
刘秀蛾眼睁睁的看着崔大可冲进来屋里，将粮食、家具都抢走了。</p>
又气又恨，很快也卧床不起。</p>
刘秀蛾在临终前感觉苗苗一个人在崔家庄活不下去，想起了崔大山以前的单位。</p>
崔大山活着的时候，总是念叨机务段的种种好处。</p>
刘秀蛾怀揣最后希望，写了那封信，交给苗苗，希望能给孩子寻条活路。</p>
苗苗很聪明。</p>
趁着二叔崔大可不注意，偷偷藏在崔家庄第一互助组运送公粮的牛车里，前往京城前门机务段。</p>
她毕竟是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p>
苗苗一路上偷偷钻上公交车，溜上火车，竟然到了津城火车站。</p>
在津城火车站跟卖老冰棍的大娘，打听到131列车的来历后，所以这才非要登上列车。</p>
段长办公室里。</p>
赵雅芝话音落了，屋内陷入沉寂中。</p>
屋顶的灯泡滋滋响了两声，光线忽明忽暗。</p>
愤怒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p>
“砰！”</p>
大巴掌拍在桌子上，邢段长黑着脸站起身：“敢吃咱们机务段职工的绝户，这帮人胆子也忒大了！”</p>
邢段长是个很护短的人。</p>
平日里最见不得自家人被欺负。</p>
更何况崔家人也欺人太甚了。</p>
李爱国此时关注的更多的是苗苗的二叔——崔大可。</p>
崔大可在原着中，是个比许大茂更坏的小人。</p>
许大茂喜欢玩女人，但是人家舍得花钱，都是你情我愿。</p>
崔大可却喜欢用强的。</p>
灌醉了涉世未深的丁医生，从此这只高傲的白天鹅彻底沉沦了。</p>
后来更是靠着颠倒黑白，诬陷别人，当上了机械厂的领导。</p>
李爱国在看原着的时，对一件事感到很困惑。</p>
崔大可借着送猪的机会来带机械厂后，为什么能有那么多钱、腊肉用来送礼？</p>
为了当梁拉娣家的上门女婿，他出手就是二斤腊肠。</p>
不可谓不豪横。</p>
那年月，社员们日子困苦。</p>
一年到头，挣不到钱不说，到了年底算账的时候，还有可能倒欠公社的。</p>
崔大可只是南石镇公社的畜牧员，哪里有那么钱？</p>
现在苗苗的出现，解释了这个问题——崔大可吃了哥哥崔大山的绝户。</p>
崔大山的财产，铺就了崔大可往上攀爬的阶梯。</p>
苗苗蜷缩在赵雅芝的怀里，眼睛一直盯着李爱国，这会就跟做梦一样。</p>
一路上的见闻，是苗苗做梦也梦不到的，大白米饭，炒鸡蛋，还有唔唔唔叫的大火车。</p>
苗苗一时间弄不明白李爱国到底是做什么的，却清楚他是爹爹的工友。</p>
爹爹说过工友情，深似海，以后说不定能吃上饱饭了.</p>
听到赵雅芝提到‘崔大可’的名字，苗苗顿时吓得小脸苍白，忍不住打个哆嗦，往赵雅芝的怀里钻。</p>
“苗苗别怕，有赵妈妈在这里，谁也不敢欺负你。”</p>
赵雅芝紧紧抱着苗苗安慰两句，揉揉苗苗的脑袋，苗苗的脸上稍微有了血气之色。</p>
一向娴静的赵雅芝，此时就像是一头母老虎。</p>
对着邢段长气愤的说道：“段长，咱们机务段要为职工家属做主啊！”</p>
“这事情涉及到地方，有点不好办。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邢段长的眉头拧成疙瘩。</p>
铁道跟地方上是两套体系，没有明确的介入点，确实不方便插手。</p>
而且现在虽是新社会了，旧习俗还是有很大的惯性。</p>
吃绝户在后世令人深恶痛绝，但在这个年代那些村民们却认为‘理所当然’。</p>
最多只能称之为私德有损。</p>
只是就这么放过崔大可</p>
李爱国低头看看可爱的苗苗，念头顿时不通达。</p>
李爱国沉思片刻道：“段长，我怀疑咱们机务段给崔大山发放的退休工资被崔大可贪污了”</p>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p>
邢段长已经明白过来，拿起电话就要联系南石镇派出所，请对方协助调查崔大可。</p>
却被李爱国拦着了：“段长，崔大可吃了崔大山的绝户，村子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却任由他肆意妄为。”</p>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p>
邢段长闻言，眼神一凝，将电话机放下了。</p>
这年月距离解放才七八年的光景。</p>
虽然闹过农协，很多乡村的村长，还是由旧时代的老村长担任。</p>
再加上宗族问题，要是贸然行事，说不定会打草惊蛇。</p>
“确实有这个可能。”邢段长身为老段长，当年没少跟村民们打交道。</p>
只是谁去前往南石镇调查这事儿呢？</p>
机务段派出所的那些人同志，并不擅长跟地方沟通.</p>
他看着李爱国，眼睛一亮，道：“爱国，这孩子跟你挺亲的，调查这件事的任务交给伱，你是否有信心完成。”</p>
李爱国站起身，双脚并拢，朗声说道：“领导，请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p>
崔大可竟然敢欺压机务段的工人，李爱国自然不能忍。</p>
另外此次前往南石镇，还有一件事可以趁机办了。</p>
他想起了梁拉娣提供的消息，给邢段长使个眼神，朝着刘科长和赵雅芝看看。</p>
邢段长接触李爱国的目光，将刘科长和赵雅芝请了出去。</p>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后。</p>
李爱国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南石镇那边开始搞农业高级合作社，有些富农正偷偷的卖鸡鸭、大肥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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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段长瞬间明白李爱国的意思。</p>
机务段里的工作大多数是重活。</p>
要是饭菜里没点油水，工人们压根撑不住。</p>
而总局配发的肉食有限。</p>
再加上最近的肉食配额逐月减少，邢段长没少跟总局计划科的领导吵架。</p>
却没卵用。</p>
如果能趁机收购一批，搁在机务段的三线厂的冰库里，可以多坚持好几个月。</p>
工人们有了肉吃，他这个段长的压力就会小很多。</p>
邢段长赞赏的看看李爱国。</p>
这小子的脑瓜子就是灵活。</p>
点点头道：“这次你去南石镇，顺带着收购一些家禽，越多越好！”</p>
“走食堂的大帐。”</p>
“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p>
李爱国嘿嘿笑。</p>
咱火车司机又当上临时采购员了。</p>
因为还有行车任务，食堂采购也要准备购买家畜所需要的全国粮票和钱。</p>
所以只能等到三天后，才能前去南石镇。</p>
定下时间后，李爱国发现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急需解决。</p>
苗苗该怎么办？</p>
邢段长本来想着让妇联的同志先负责照顾苗苗。</p>
等事情调查清楚，再将苗苗送到保育院。</p>
“叔叔，赵妈妈，你们是不是不要苗苗了？”</p>
苗苗听到要被带走，紧紧抱住李爱国的腿，拉着赵雅芝的胳膊不松手。</p>
那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p>
李爱国看着邢段长说道：“段长，不如把这孩子先交给我照顾。”</p>
邢段长也不是那种铁血心肠的人，点点头道：“行，你先带回去，不过这孩子是咱们机务段的遗孤，应该段里面抚养，你暂时每个月去段里面领取五块钱的补助。”</p>
李爱国闻言重重点头。</p>
这也是他一直尊重这个老段长的原因。</p>
邢段长身上有很多臭毛病，比如爱吼人，爱动手。</p>
但是能把工人当做亲兄弟。</p>
这是很多领导没办法做到的。</p>
赵雅芝本来想抚养苗苗。</p>
只是房子还没有拾掇好，她平日住在宿舍里，没有地方给孩子住。</p>
赵雅芝拉着苗苗的手，面带祈求对李爱国说道：“爱国，等过阵子”</p>
李爱国清楚她的意思，点头道：“孩子先放在我那里，你这阵子经常去瞧瞧她，先培养感情。”</p>
其实仔细想想。</p>
赵雅芝本身有不再婚的打算，有个孩子倒是件美事儿。</p>
但是。</p>
孩子不是玩具。</p>
更不是工具。</p>
出了段长办公室。</p>
“苗苗，咱们回家好不好？”李爱国拉住苗苗的小手。</p>
“回家~”</p>
苗苗的小脸顿时兴奋起来，她突然拉住赵雅芝的手：“赵妈妈，咱们回家。”</p>
这还真是个小机灵鬼。</p>
李爱国缓声解释道：“赵妈妈家里还没有拾掇好，你先到李叔叔家里住几天好不好？”</p>
苗苗的小脑袋瓜子有些想不明白了。</p>
叔叔和阿姨都是好人，为什么不是一家人呢。</p>
赵雅芝没有想到苗苗会惦记着自个，心中一暖，溺爱地揉揉苗苗的脑袋。</p>
“苗苗，等过阵子，我去接你。”</p>
苗苗有些沮丧，小脑袋还是点了点。</p>
这边说着话，妇联的张大姐得到消息赶了过来。</p>
手拎拎了一个包裹。</p>
“李司机，这些旧衣服，我女儿用的，你收好了。还有几个发箍，都是新的。”</p>
“大姐，谢谢您嘞。”李爱国说着话，就想伸进兜里摸钱。</p>
张大姐虎气脸：“苗苗是咱们机务段的遗孤个，就跟干闺女一样，李司机，你是要打我的脸。”</p>
见张大姐真心实意，李爱国只能将钱又塞了回去。</p>
随后，那些工人们又让李爱国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机务段都是一家人。</p>
科长送了两双新袜子，食堂的张厨子送了半斤精白面，教育科的黄淑娴送来几个作业本.</p>
不大一会功夫，李爱国就靠着苗苗，挣到了一大包裹的东西。</p>
小棉袄不但暖和，还是一颗摇钱树呀。</p>
赵雅芝将包裹放在车座上。</p>
李爱国一手抱着苗苗，一手把持车子把，缓速朝四合院奔去。</p>
此时接近黄昏时分。</p>
路边的树叶在萧瑟的秋风中抖动，抖落了一地温暖光斑。</p>
苗苗只是一会就觉得坐着不舒服了，骑在车子杠上，双手扶着车子把，看着周围新奇的景物，发出咯咯咯的笑声。</p>
人间美好！</p>
只是还没走多远，小姑娘在颠簸中开始打瞌睡了。</p>
李爱国只能停下车，解开工装的扣子。</p>
工装本来就宽大，将小姑娘塞进工装里，再系好上面的扣子。</p>
嗯，跟袋鼠妈妈差不多了。</p>
大长腿挎上自行车，猛踩一脚。</p>
“回家喽！”</p>
回到四合院。</p>
李爱国经常带着大包小包回来，阎埠贵早就习惯了。</p>
这次却带了个孩子！</p>
老教员玳瑁镜框后的瞳孔发生了九级大地震。</p>
他怔怔的站起身问道：“爱国，这孩子是？”</p>
“工友的，先在家里住几天。”李爱国随口解释。</p>
“是吗.”</p>
阎埠贵一脸的不相信。</p>
这年月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帮别人养孩子？</p>
李爱国也没解释，骑着自行车往后院走去。</p>
刚进月牙门，就碰到了秦淮茹。</p>
秦淮茹其实已经等李爱国一阵子，头发的发丝被秋风吹得凌乱。</p>
“爱国，你回来了。”</p>
“秦淮茹同志，你有事儿？”李爱国隐晦的皱皱眉头。</p>
秦淮茹见李爱国怀里抱个孩子，但是李爱国不解释，她也不敢问。</p>
秦淮茹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难于开口。</p>
站在那里吭吭哧哧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一丝声音。</p>
“你要是没事儿，麻烦让开。”</p>
李爱国着急回去，推着自行车就要走。</p>
秦淮茹这才慌了手脚，连忙拉住车子把，小声说道：“你，你能不能给大院的邻居们，还有轧钢厂的领导们，街道办的领导们，解释一下我们贾家没有迪特嫌疑。”</p>
给邻居们解释，倒是能够理解，这年月谁也不想跟迪特嫌疑的人家打交道。</p>
但是，街道办和轧钢厂是怎么回事？</p>
秦淮茹一脸凄苦的解释道：“今儿贾东旭到车间上班，被轧钢厂教育科的领导叫去训了话，不但要让他参加厂里的思想学习班，五年内还不能参加评级。”</p>
看来轧钢厂对这种事也挺重视的。</p>
李爱国坦然地说道：“贾东旭在背后告人黑状，确实要加强思想教育，轧钢厂的领导也是为了他好。”</p>
为了别人好.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易中海呢！</p>
秦淮茹不甘心，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一家人全靠贾东旭的工资过活，本来已经跟街道办申请了低保，三大爷说了，低保每个月能有五块钱补助金，孩子将来上学还能免除学杂费。”</p>
李爱国微微皱眉：“只要你家符合条件，街道办肯定能通过。”</p>
秦淮茹见李爱国装糊涂，只能坦白：“条件还差那么一点点，本来找了一大爷帮忙，马上就能办下来。</p>
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我家的思想教育分被扣了十分。</p>
这个月只能拿到绿票，低保就办不下来了。”</p>
“所以你想让我去说情？”李爱国感觉到有点好笑。</p>
秦淮茹咬着嘴唇：“.我也知道贾东旭做得有点过火了，但是他真的没有坏心思。”</p>
“没坏心思？故意诬告他人，想把别人送进笆篱子，这还算没坏心思？”李爱国板起脸，看着秦淮茹的眼睛说道：“秦淮茹，贾东旭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更清楚。”</p>
“你觉得自己心眼子多，能够帮他擦屁股，不是谁都是傻柱！”</p>
李爱国看着眼含泪水的秦淮茹，冷声说道：“你让让，别挡路。”</p>
说完，李爱国骑着自行车回后院。</p>
秦淮茹见李爱国要走，扭屁股堵在了月牙门旁，无助的泪水带着委屈全流了下来。</p>
秦淮茹清楚这件事是贾东旭有错在先，可是她有什么办法。</p>
贾家现在全靠贾东旭每个月二十七块五毛钱的工资过日子。</p>
而且，贾东旭每次带回来的钱，都不够数。</p>
贾张氏每天都要吃细粮，每个月都要花三块钱买止疼片。</p>
棒梗还小，她也没有办法跟大院里的几个女同志一块去火车站扛大包。</p>
家里钱压根不够用。</p>
以前傻柱还在的时候，每个月能从傻柱那里借到十块钱，再加上傻柱捎回来的剩菜，跟邻居们借点粮食，日子倒也能凑合。</p>
现在傻柱蹲了笆篱子，发生了这档子事儿，邻居们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家。</p>
“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不让人活吧！”秦淮茹扯着嗓子哭道。</p>
李爱国还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被挡住也过不去，冷声说道：“活不下去？”</p>
“你家就四口人，三大爷家足足六口人，刘海中家也有五口，隔壁张家八口人，全都只有一个人的工资，人家的日子为什么能过得红红火火的，你想过吗？”</p>
李爱国见秦淮茹不吭声，也不给她留面子。</p>
“就你们家整天细粮不断的吃法，就算是车间领导也吃不起。”</p>
“更别说贾张氏年纪轻轻，就蹲在门口晒太阳了。”</p>
“咱们街道办有糊火柴盒的手工活，你们家为什么不做？”</p>
“再不济也可以到车站扛大包！”</p>
“还不是懒！想靠别人！”</p>
秦淮茹开始还想反驳两句，到了后面连头都抬不起来了。</p>
李爱国看苗苗有些瞌睡了，大院里的凉气下来了，怕冻着孩子，这才说道：“秦淮茹，我送你一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p>
说完，李爱国再不理会她，骑上自行车径直走了。</p>
秦淮茹踉踉跄跄的回到屋里，贾张氏跟贾东旭都围了上来。</p>
“淮茹，李爱国那孙子，什么时间帮咱们澄清？”</p>
秦淮茹叹口气，说道：“娘，明天我去街道办领取火柴盒子，你在家里帮忙糊盒子。”</p>
“或者去火车站扛大包。”</p>
贾张氏：“.”</p>
这该死的李爱国。</p>
要把她老婆子赶尽杀绝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