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看向身影。
益州牧刘璋也是神色一振,忙站起身道:“张任将军,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在涪水关镇守?”
来人是一个身高八尺,一脸冷峻的壮汉。
此人名叫张任,是蜀郡人,担任益州从事。
张任年轻时跟随刘璋父亲刘焉。
刘焉病逝,刘璋接任益州牧时,益州以沈弥、娄发、甘宁等人为首,发生大规模叛乱,被赵炜和张任击溃。
其中沈弥和娄发被杀。
甘宁逃亡荆州,而后归于吴国。
去年,曹操进攻益州,益州无法抵挡,赵炜得到曹操的密信:曹操允诺攻破益州之时,将以天子名义封他为益州牧。
于是,赵炜叛乱。
大军甚至一度攻到了成都的瓮城。
最终张任带着大军杀到,击杀了赵炜,平定了叛乱。
之后,为防止曹操从梓潼来袭,张任带兵镇守涪水关。
张任可谓是刘璋最为得力的手下大将。
见他回来,刘璋心里大定,忙迎上来道:“你可回来得正好!法正和孟达两个叛徒,带着吴国大军,一路攻破城池和关卡,已经杀到了城南外了!”
张任朝刘璋行了一礼,这才道:“将军放心,我此次回来,就是听到法正和孟达叛变的消息。”
“只是,如今形势危急。”
“我们击退法正、孟达和吴国联军,恐怕也无法在益州待下去了。”
“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曹操大军在梓潼被荆州军团击溃,曹操率领残部落荒而逃,退往汉中。而曹操大将夏侯渊、曹仁,谋主郭嘉,两只万人骑兵,其中还包括一支虎豹骑,全部战死。”
“非我打击自己士气。”
“而是荆州军团实力的确强大。”
“而荆州军团,只是吴国四大军团之一。”
“此次吴国来袭,我们根本无法守住。”
张任的话,让刘璋和文武大臣直接沉默。
刘璋感觉心都凉了。
之前其实他也听到了这些消息。
但是,他始终抱有希望。
原因很简单。
他拥有两名大将:张任和李严。
他们都有勇有谋。
他们没有开口,那就还有希望。
谁知道,张任回来了,而且说守不住。
刘璋看向张任,讪讪道:“真的无法打败他们?”
张任迎着刘璋颇有些畏惧的目光,长长叹了口气道:“将军,我是刘家之臣,伱让我战死,我绝不皱眉。”
“但是,我不能为了讨好你而罔顾事实。”
“如今吴国的强大,已经不是任何一方可以抵挡了。”
“不只是我们益州。”
“曹操和赵国,最终也会败于吴国。”
“如果将军想要保住益州,没有可能。”
“退守南边,和交州互为犄角,我们还能苟活十数载。”
刘璋面色刷得下惨白。
保不住益州?
退守南边,才能苟活十数载?
那退守南边有何意义?
南边不只是各大蛮族众多,经常叛乱。
更是瘴气遍布,可耕种之地太少,百姓食不果腹。
自己习惯于在成都这等地方锦衣玉食,去那里生存,只为了苟活十数载?
其他文武百官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连张任都这么说了,那益州就难保了。
刘璋沉默了许久,才一脸哀求地看向张任道:“一丁点希望都没有?”
张任长长吐了口气,沉吟许久道:“这次击败法正、刘备等大军,我来镇守南边。”
“再由李严将军继续镇守涪水关。”
“我们坚守不出。”
“或者,可以护住成都数载。”
刘璋摇摇欲坠。
只是护住成都数载?
那数载之后呢
还是要被吴国攻破?
张任见刘璋如此模样,心里也极为难受。
可终究,他也无法出言安慰。
毕竟,如今情形,能够安慰得了一时,却安慰不了一世。
就这时,外面飞奔而来一士兵道:“报,涪水关传来的紧急情报!”
刘璋忙打起精神道:“呈上来!”
士兵快速进来,将一竹筒递给刘璋。
刘璋接过竹筒,打开,取出里面的纸张,抖开。
下一刻,他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张任见状,忙搀扶住刘璋道:“将军!”
文武百官也纷纷围了过来。
刘璋颤抖着将纸张递给张任,哀嚎道:“李严和张松那狗贼,在张任将军你离开涪水关之后,竟然率军直接北上,投靠了在梓潼的荆州军团!”
文武百官瞬间喧闹起来。
张任脸色也是大变,忙打开纸张,扫了一眼。
信是镇守绵竹关的中郎将吴懿写的。
吴懿,刘璋去年亡故的兄长刘瑁的妻子吴氏的哥哥,和张任一般,都是早年就跟随刘璋父亲刘焉的将领。
而且,吴懿跟随刘焉的时间比张任更久。
吴懿原本是兖州陈留人,父亲是大将军何进的属官。
大将军何进被宦官诛杀之后,吴懿便跟着父亲追随刘焉,一路来到这益州安家落户。
吴懿和刘璋息息相关。
大半个益州都和吴懿相关。
可以说,吴懿不可能撒谎。
他这情报传来,可以确定,涪水关没了。
李严、张松等人,的确是投降了梓潼的荆州军团。
如今涪水关没了。
荆州军团轻而易举就可以南下。
绵竹关那里,只要荆州军团想,他们随时可以攻破绵竹关。
而绵竹关和成都也仅仅是咫尺之遥。
绵竹关一旦被攻破,成都危矣。
张任看着吴懿写的信,也瞬间没了信心。
益州境内,真正能统兵打仗的,就他和李严。
如今李严也投了。
只靠他一个。
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抵挡不住!
不过,张任只是略作失望,便看向刘璋。
只要刘璋坚持守城,他愿意战死沙场,决不妥协!
刘璋在文武百官的搀扶下才站立脚步。
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看向张任道:“如今,除了投降,还能奈何?”
张任瞬间滚落下眼泪。
其他文武百官,听刘璋这么说,也都哭出声音来。
刘璋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
整个议事大厅,全是哭声。
哭了许久,刘璋才让张任出城门,向黄盖求降。
黄盖早已经做好了接收投降的准备。
只是,他原本以为怎么都要攻几次城。
却没有想到,刘璋这么快直接投降。
和张任商量了下,最终确定投降的时间就在明天上午,辰时左右。
张任这才赶回成都城内。
次日一大早,刘璋便穿着素衣,捧着益州牧的印信,带着文武百官打开城门,跪在城门口,迎接黄盖大军进城。
黄盖早已经整顿了兵马。
见刘璋带着文武百官出来,黄盖带着刘备、法正和孟达,还有大军上去。
法正看着刘璋将印信交给黄盖之后,匍匐在地,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嗤笑了一声,骂道:“果然是废物。偌大的益州,被你经营成这等模样。”
刘璋和文武百官听法正这么一说,都低下头,不停地落泪。
这法正,曾经也是益州臣子!
如今,作为叛徒,他却如此嚣张。
两个身影齐齐暴起。
其中一人是张任。
另一个,是一个叫做王累,益州从事。
张任拔出腰间佩剑,就要冲杀上去,却被刘璋死死拽住袖子。
四周的士兵快速包围上来。
张任虎目圆睁,怒视法正道:“你个叛徒!”
法正得意洋洋道:“叛徒?如今,我只知道,我身为座上宾,你是阶下囚。”
指着张任,法正道:“来人,把他给我杀了!”
一旁的刘备忙陪笑道:“住手!”
看向黄盖,刘备道:“将军,这位将领虽然暴躁,可却是人之常情,是忠贞之士才有的行为。”
黄盖看向法正。
法正看向刘备,皱了下眉头,冷冷道:“多管闲事!”
刘备:“.”
黄盖示意包围上来的士兵退开。
张任再次跪倒在地,用头重重地撞击了下地面。
他现在就恨自己无能。
让一个叛徒在眼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王累看着法正得意洋洋的样子,长叹了口气。
看向刘璋,王累道:“如今主上受辱,你们都可以不要脸忍耐下来。可我王累,不能!”
“忠臣不侍二主。”
“更别说,眼睁睁地看着主上受小人欺凌!”
“主上,王累先走一步了!”
黄盖和刘备见状,齐齐道:“义士且慢!”
然而,王累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拔出佩剑,直接抹了脖子。
鲜血从他伤口处飚射而出。
王累看向法正和孟达,凄惨一笑道:“我在阴曹地府等你们,叛徒——”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黄盖重重叹息了口气。
刘备看着王累的尸体,也摇了摇头。
从战马上下来,刘备搀扶起刘璋道:“不管如何说,你也是大汉宗亲,为了这些义士,请挺直你的腰杆。”
黄盖看向法正和孟达。
法正和孟达都看向别处。
黄盖这才从战马上下来,示意文武百官都起身。
之后,黄盖和刘备也徒步行走,带着刘璋和文武百官进城。
来到城内,黄盖让将士对百姓秋毫无犯,这才写信给陆翊,将信和益州牧的印信十万火急送到吴县,给陆翊,让陆翊派人,或者亲自来益州,接管益州,安抚益州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