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石曼曼沉默，张岳笑道：“怎么？不信？”
石曼曼点点头：“我知道你是看重此人做事实在。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虽然没文化，但却有一股子拼劲。
没错，这些的确很重要。
但是做企业仅凭这些可不行。”
张岳笑了：“为什么不行？我觉得这些都挺好呀！”
石曼曼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什么为什么不行？
很简单，因为他拥有的这些品质我都有。
我做事不实在吗？我做事没有拼劲吗？
包括对方说的自己擅长管理。
虽然有自吹自擂嫌疑，但放眼整个天友建筑集团，我说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石曼曼十分愤愤不平，但这也不奇怪。
从最开始作为詹苏苏的闺蜜，跟着张岳混高工资，到现在执掌一家市值近百亿的企业。
石曼曼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她来恭喜发财投资公司，倒不是想要获得多高级的职位。
在天友装修公司这两年，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可休息归休息，面对张岳的瞎搞，她必须提出质疑。
张岳笑道：“我知道你很利害，但郭子亮真的比你更适合操控一家企业。
至于原因，以上都有，但以上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
石曼曼一愣：“是吗？那什么最重要？”
“保密！”
“你……”
见石曼曼还想再说，张岳摆摆手：“我知道你是为我的钱着想，怕郭子亮联合其他人坑我。
想预防很简单，只要我将财务团队派过去即可。
郭子亮一心一意做企业，但钱却牢牢控制在咱们手里。
这样就算他有异心也搞不出大风浪。
我计划成立一个财务管理部，你过去当总裁，全面管理资金运作，怎么样？”
石曼曼忙道：“别，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些繁杂事务中解脱出来，可不想再陷进去。
所以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现在给你当助理端个茶倒个水挺好的。”
张岳无奈：“那行吧，不过有个条件。
天友装修公司那边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总裁，但牵扯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问题，还需要你来拍板决定。
至于薪酬待遇，还按照你当总裁的时候走。
现在的那个新总裁能力也很强，同样足以胜任总裁的工作。
但我不信任他。”
石曼曼点点头：“那行吧，我有时间会帮你把控方向的。”
郭子亮的速度比张岳预料中的还要快。
仅仅过了五天，他就将一份方案放到张岳面前。
张岳接过，快速浏览一遍，然后道：“挺好的。”
郭子亮瞬间松了口气，他有些不好意思：“你认可就好。
因为时间比较短，这个方案还有很多细节处理不到位。
不过大致纲领就这些，剩下的需要慢慢完善。”
张岳点点头，然后指着石曼曼：“这个项目我同意了，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和石经理接洽即可。”
等郭子亮离开，石曼曼再次拿起那份合同。
看了半天，她忍不住道：“这也没什么吧，就是电子厂的前期标准方案。
我怀疑对方只是从网上下了几份资料模板，对着拼接了一下。”
张岳无奈看着她：“石总裁，我觉得你不应该带着偏见看人。
郭老板真的很不错，既然我选中他，你无条件配合就是。
以后你俩就是我在恭喜发财投资公司的左膀右臂，所以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团结点。”
谁知石曼曼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针对郭老板，而是你。”
“我？”张岳一愣，疑惑的看着对方。
石曼曼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中郭子亮，但对方提交的方案，你好歹认真看一下啊！
刚才我就站在你身后，你只是拿起来象征性的一翻，就放了下去，根本没看。
这是我对你手上那一亿两千万的极端不负责。”
张岳：“谁说我没看了，我看的很认真好不好？
只不过本人有项非常特殊的能力，即过目不忘。
所以我哪怕随便一扫，都顶你看两个小时。”
“这样啊，那为什么你翻资料的时候，资料是倒立的？”
“这……”张岳终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刚才我说错了，我的能力不是过目不忘，而是倒背如流。”
石曼曼：“……”
没好气的瞪了这家伙一眼，她转身离开。
既然答应张岳接手部分天友装修公司的事务，石曼曼还是很尽责的。
只要是天友装修公司需要总裁决断的事，她都会浏览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所以现在的她，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清闲。
然而石曼曼刚从电梯下来，就看到郭子亮正在大厅等待。
看到石曼曼，他连忙凑过来：“石经理，你好。”
石曼曼看着他，忽然道：“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郭子亮有些不好意思：“我怕打扰你和张老板商量事，才在这里等着。
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石曼曼却答非所问：“你怎么知道我会下一楼？”
如果郭子亮真的有事找自己，完全可以给自己发个信息，而不是在这等。
毕竟天友建筑集团的办公楼太大了，而自己行踪又不确定，在这里等自己和古人刻舟求剑没什么区别。
郭子亮嘿嘿一笑：“之前我问过前台，她说你现在除了给张老板当助理，还要抽出时间忙天友装修公司的工作。
天友装修公司的办公楼在七层，张老板的办公楼在十八层。
为了防止普通员工和张老板抢电梯，通往十八楼的电梯只有一个。
所以你和张老板商量完我提交的电子厂的方案的可行性后，肯定要先坐电梯下一楼，再从一楼上去。
因此我只需在这等待，一定能等到你。”
石曼曼看郭子亮的眼神终于变得不同。
之前张岳完全不听自己的劝阻启用郭子亮，她一直很疑惑。
毕竟眼前这个中年人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样。
直到现在，她发现张岳或许真有他自己的道理。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想通之后，石曼曼微微一笑，态度瞬间改变了很多。
郭子亮道：“关于电子厂的厂址，我通过调查，觉得还是放在中州最好。
毕竟中州作为全国的交通枢纽，各方面条件都很便利。
我唯一疑惑的是工资问题。
本来按照我的想法，给员工开的工资比富士康略高即可。
但之前张老板告诉我，他开电子厂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赚钱。
按照他的思路，薪资待遇肯定得提高。
但具体提高多少，我并不是很确定，所以想看看你这边是怎么想的。”
石曼曼皱起眉头：“在中州开电子厂，你确定？”
“对呀，我方案不是写的很清楚吗？”郭子亮没想到石曼曼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石曼曼声音平静道：“方案是方案，实际是实际。
中州有全国最大的富士康分厂，它面对整个豫省招募工人，在行业内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富士康来中州之前，中州工人的薪资普遍只有一两千。
富士康一到，直接开出月入六千的待遇。
即使扣除吃喝和住宿，也有四千多。
于是大量工人开始向富士康流入，甚至包括一些技术岗位上的人员。
其他企业没办法，只能给工人涨工资。
你觉得你把电子厂放到中州，能竞争的过对方？”
郭子亮诧异的看着她：“为什么竞争不过？
我就是因为富士康在中州，才把电子厂的地址选在这。”
“什么？”石曼曼愣住了，如果不是郭子亮一切看起来都正常，他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郭子亮道：“你一定没去富士康工作过吧？
如果你去过，一定不会这么想。
没错，富士康给的待遇的确很高。
即使是现在，依旧超过中州百分之八十的企业，而且从不拖欠工人工资。
但如果你把它当成打工人心中的圣地，就大错特错了。
相反，在富士康工作的工人，每天的工作强度都特别大。
而想要拿到六千块钱左右的工资，每天从早上到晚上，需要工作将近十二个小时。
再加上生产线上的活非常枯燥，时间久了，对人的精神是一种非常大的冲击。
其实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很简单，只需调整一下工人的工作方式即可。
但富士康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调整工作方式，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劳动效率。
所以我在旁边建一个电子厂，只需把流水线作业稍微改变一下，工人的工作体验就能好很多。”
说到这，郭子亮微微一笑：“当然，换成以前我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但上次张老板的谈话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他说开电子厂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盈利。
这样的话，我能操作的空间就多了。
哪怕不给工人涨工资，只要稍微降低一下他们的劳动强度，大家也更愿意来咱们的电子厂干活。
有了这个优势，把厂址建在富士康旁边绝对是最完美的选择。
在富士康有大量的生产线熟练工，只要招工布告贴出来，很快就能招募到足够的工人。”
石曼曼看着滔滔不绝的郭子亮，眼睛瞬间绽放出灼灼的光彩。
如果之前她只是对对方的能力有所认可，现在在她眼中，她确定张岳真没看错人。
思路清晰，胆大心细，连富士康的墙角都敢挖。
说他不是人才石曼曼都不信。
想了想，石曼曼道：“关于工人工资这块，你自己看着办即可。
如果听我的意见，我建议前期最好不要开太高。
毕竟咱们对电子加工厂的操作模式不太熟，难免会出现错误。
而工人工资有个特性，刚开始你开的低一点，然后再慢慢上涨，工人会很高兴，干活也有劲。
但如果你刚开始就把工资定很高，到时发现超支了再降下来。
虽然下调后的工资依旧比其他企业多，但还是会打击工人干活的积极性。”
郭子亮点点头：“明白，那我就和富士康一样，对方开多少咱们也开多少。”
石曼曼看他一眼，有些无奈：“如果你开的钱和富士康一样，怎么从对方那里挖墙角？”
“啊？”郭子亮呆住，“那我应该开多少钱？”
“现在富士康给工人的月工资是多少？”
“如果把班上满，就是晚上和周六都加班，周日不加班。
一个月有六千多，不到七千。”
石曼曼又问：“那电子厂的利润呢？平均到每个工人身上又有多少？”
“具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应该是工人工资的一倍，最多不超过一点五倍。
电子厂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工人工资一直占大头。
电子厂的收入虽然分到每个工人身上比例不高，但综合起来就多了。
这也是一旦富士康没有订单，就会大量裁员的原因。
没办法，他们支付不起多出来的工人工资。”
石曼曼点点头：“那咱们就暂时在对方工资的基础上加百分之五十。
至于剩下多出来的，等厂子稳定后再说。”
郭子亮呆住：“你说增加百分之五十？
那岂不是一个工人一个月能挣上万块？”
石曼曼点点头：“对呀，怎么，有问题吗？”
“不是，我感觉一万块钱有点多了。”
虽然郭子亮曾经做梦都希望，自己给人干活，一个月能拿一万块钱。
但现在他立场不同，考虑的问题自然不同。
一个工人月入一万，这将是一笔极其庞大的支出。
如果电子厂成了还好说，要是最终失败，后果绝对无法想象。
石曼曼自然看出他心中的忧虑，笑道：“你不用担心。
万事有张老板给你兜底，他现在钱多的花不完，你帮他赔进去一些，他不仅不生气，说不定反而更高兴。
所以放心大胆的做吧，一个月不就是一万块钱吗？
你知道张老板给他其他企业的工人一个月开多少吗？
起步一万五，标准两万，高的话两万五甚至三万。
如果让那些工人知道你只把薪水定到一万，绝对会在心里骂你黑心资本家。”
郭子亮：“……”
从天友建筑集团离开，郭子亮心里十分兴奋。
有了石曼曼的话，他现在信心十足。
于是他兴致勃勃的跑到中州市政府，询问购买土地事宜。
结果却被告知，中州在未来十年内，并没有和电子厂相关的建设规划。
郭子亮瞬间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