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港口上拉货的马车翻车,货物散了一地,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箱子里掉出来的是一件件红绿相间的苏亚雷斯大公军队的军装,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不久前韦森军来了,苏亚雷斯大公大量招募翻译,并频繁与韦森军高官会晤。
甚至,苏亚雷斯大公多次在公开场合称赞韦森军的指挥官尤金,对他当年阻击里森堡军队一战评价极高。
高卢军队的总部,御驾亲征的老路易和总指挥莫里茨亲王两人大眼瞪大眼。
目前各方面传来的情报都指向一个目标——韦森军极有可能会换装加入苏亚雷斯大公的军队。
老路易有些忐忑的问:“韦森军真的会加入战场吗?”
莫里茨亲王心中微微叹息,要是十几年前,国王不会害怕敌人到来,只会问如何战胜敌人。
就像是在低地地区与莱茵联盟的那一战,当时国内顾虑很多,特别是那个地方沼泽遍布,不适合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兵发挥。
最后还是老路易力排众议,坚持发兵,最终打败了莱茵联盟。
但是,现在国王老了,去年又因为败血症差点死掉,那次之后性情也变了。
他表面上还是那么一往无前,私下疑心病越来越重。
这两年大家都看出来了,国王对太子起了疑心。
在战前,老路易私下找过莫里茨亲王等人,请他们在战场上好好培养小路易。
但是,开战的时候,本该坐镇后方的国王御驾亲征,应该在前线的太子负责后勤。
一开始,莫里茨亲王等人还以为国王是帮太子打开最艰难的局面,让太子在后面捡功劳。
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国王居然怕太子和军队有瓜葛,每次太子来军营见了哪位领主,事后都会被国王请去喝茶。
茶水是好茶水,就是国王说的话阴阳怪气的。
莫里茨亲王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风向,决定静观其变,尽量回避政治上的事情,只管军事。
面对国王的问题,他回答道:“如果这支军队是韦森大公亲自指挥,或者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封臣指挥,韦森军就不会卷入这场战争,只是让苏亚雷斯大公腾出军队和我们作战。”
老路易点了点头说:“嗯,如果韦森在这件事情上食言,会对他的信誉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随后莫里茨亲王苦着脸说:“但现在这支军队是尤金这小子指挥,我就不敢保证了。”
儿子出人头地了,作为父亲很欣慰,但是作为潜在敌人就头疼了。
知子莫如父,莫里茨亲王心里很清楚,尤金是自己几个孩子中军事天赋最高的,让他领军后也表现出色。
当年要不是尤金拼死抵挡里森堡王国军队的进攻,现在军中的领军贵族有一半回不了高卢王国。
如果尤金留在高卢军中,将会是莫里茨亲王的好助手。
问题是,当年尤金明明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但战败甩锅时甩他头上,而且平日因为治军理念不同和同僚有矛盾,最后被逼得远走他乡。
别人说腓特烈为父报仇要打高卢军,莫里茨亲王是不信的,因为腓特烈在政治上表现出来的智慧表明他不会与高卢王国交恶。
但尤金就不同了,他有把高卢军殴打一顿报复的动机。
只要换了军装,除非抓到高层军官,否则无法证明对面是韦森军,而不是苏亚雷斯大公的人,腓特烈可以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至于尤金会不会被腓特烈惩罚,只要打赢那自然是雷声大,雨点小。
问题是韦森军会输吗,要是会输的话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老路易和莫里茨亲王想到一块去了。
“你认为……”老路易问道,“如果尤金加入战场,他会怎么做?”
莫里茨亲王看着地图沉思许久。
“这支韦森军不同以往。”莫里茨亲王有些羡慕,“主力第3师的两个团以魔法车辆为主,骑兵3团则全部装备了傀儡战马。”
“这支军队的特点是驮兽少,用魔晶代替饲料,极大减少了后勤压力。”
“按尤金以往的言谈来看……”
莫里茨亲王用手指在塔拉哥王国中部从西到东划了一条线,说道:“他会不管帽沿,走贫瘠的中部高原,直插我们身后。”
“中部高原虽然贫瘠,地形复杂,但地面结实哪里都是路,可以分散行军,在某一点集结,以此减轻一路上的后勤负担。”
“如果他玩大一点,完全不要驮马,全部用机器行军,从圣乔治要塞到我们身后的王都马格立特城约八百公里的路程,十多天就能走完。”
“高原地区的领主不参与到内战中,他们不见得会阻拦韦森军路过。”
“特别是韦森公国有钱,钱到位了说不定还会提供帮助。”
“与此同时,当地领主也不会向我们通风报信。”
“如今整个高原地区对我们来说就是被迷雾覆盖的森林,里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半点不知道。”
“以韦森军的实力,如果他们从高原上冲出来,恐怕一时间难以阻挡。”
“虽然他们的兵力应该不会太多,难以有后续补充,无法长久作战,但苏亚雷斯大公如果在正面战场配合,我们就极为被动了。”
老路易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自己一方虽然兵力强,但都集中在前线,后方因为地形保护的原因几乎空虚。
如果尤金真带着军队穿过高原打过来,军事上的问题还是其次。
塔拉哥王国的贵族独立性很强,谁能伸到自己面前的拳头大就听谁,到时候那些原本支持阿兰萨蒂公爵的贵族们必将会动摇,问题极为严重。
老路易问道:“那今年的攻势能不能缓一缓,稳固好后方?”
“我们是来帮阿兰萨蒂公爵抢王位的,不需要太拼命,战场上缓一下可以让他多吐些好处出来。”
莫里茨亲王没有马上回答。
按他的计划,接下来要发起猛烈的进攻,利用兵力优势打得苏亚雷斯大公焦头烂额,把尤金他们调到正面战场,腾不出去穿插到后方。
“陛下,”莫里茨亲王说道,“我担心,里森堡王国会派出援军,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加入苏亚雷斯大公的军队。”
“我们最好在援军到来发起进攻前占据重要地点,在对方援军到来时可以掌握主动权。”
“与此同时,我们派出高规格的使团,游说高原地区的贵族。”
“不求他们加入战争,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通风报信就可以。”
老路易想了很久,觉得莫里茨亲王说得有道理,猛烈的进攻可以让对方腾不出手搞其它阴谋诡计。
就在他准备点头的时候,有侍从来报告。
“陛下、莫里茨亲王,苏亚雷斯大公的使者来拜见莫里茨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