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没有辜负高辉的期望，此时突然哈哈大笑。
    “撤掉枪。”
    他对高辉道：“保罗是我的朋友，刚刚只是跟我开玩笑。”
    嗯？
    保罗就是一愣。
    他可没开玩笑，而是真的要杀韩琛。
    韩琛傻了？
    保罗没说话，心中有了期盼。
    高辉没动！
    “不是我老婆要你来帮忙的吗？”
    韩琛眼中有着讥讽：“不该听我的话吗？”
    “呵呵！”
    高辉故意不放枪，还戳了一下保罗：“是不是倪永孝要你杀韩老大的？”
    “你傻不傻？”
    他一阵奚落：“倪永孝最近进货数量少了吧？”
    “知道为什么吗？倪家想转正行。”
    “你们杀了韩琛韩老大，港岛那边还认识谁？谁还能吃得下你们的货？”
    ……
    “啊！”
    保罗脸色变了。
    倪家转做正行的消息，他略有耳闻。
    但他在港岛没有太多认识的人，根基一直在榴莲国，无法确认消息真假，只能相信倪永孝。
    现在高辉摆出事实，保罗若有所悟。
    特么的！
    韩琛抑郁了。
    这是他要说的话，没想到高辉先说了。
    如何和保罗建立契约关系，表达诚意的办法过时了，他现在没辙了。
    “事实会证明一切。”
    高辉突然收起枪：“韩老大愿意做人质，你们可以托关系找人，到港岛查看情况。”
    嗖！
    他跳到楼下，迅速离开。
    “你！”
    兔起鹘落，发生太快，保罗只来得及惊讶失声，做不了任何反应。
    回过头来，他恶狠狠盯住韩琛。
    韩琛只能微笑回应，提醒保罗：“我不认识他，他也太神出鬼没了。”
    神出鬼没是重点。
    保罗的阅读理解没有差到离谱，还是听懂了。
    是啊！
    就算他现在干掉韩琛，刚刚出现的那个家伙，也能轻松干掉他啊。
    再想起高辉提到的倪家变故，保罗决定稳一手。
    是稳一手！
    绝对不是怕高辉出现干掉自己。
    目前先不杀韩琛，找人去港岛问问再说，免得倪永孝骗自己。
    “走吧！”
    他盯住韩琛：“去我那里做客。”
    “嗯！”
    韩琛自然不会拒绝，因为拒绝就会没命。
    “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他向保罗提出要求：“我想打给老婆，问问那边的情况。”
    “不行！”
    保罗斜睨韩琛：“休想通风报信。”
    他可不傻。
    韩琛跟着保罗走掉。
    他心里隐隐觉得，将来还会见到蒙面人，而那时可能就是对付倪永孝的最佳机会。
    玛丽死掉了，小弟们也散了，身边只有一个傻强了。
    现在回港岛，怎么跟倪永孝斗，韩琛只能蛰伏。
    刚刚从港岛得到了消息，玛丽死之前和高辉见过面，两人甚至还在酒店呆了两个小时。
    他明白了！
    前天的蒙面人居然是警司高辉，早在电视见过对方的韩琛，一下就记起来熟悉的缘由。
    该死！
    如果是高辉，还真有可能。
    他和倪永孝是死对头，又是个花心大萝卜，很符合蒙面人的人设。
    呼！
    韩琛暗暗吁口气。
    港岛谁能对抗倪永孝，和高辉信他一样，他也只信高辉。
    等吧！
    等到港岛警队无法忍受倪永孝，他们会再来找自己，至少高辉不会善罢甘休。
    保罗会隐瞒他活着的消息，这个消息也只有高辉知道。
    他相信高辉不会透露出去，那自己就是安全的。
    哼！
    保罗现在是他的盟友，那就安排一个榴莲国女人来当老婆。
    将来与倪永孝对上，‘老婆’就是破绽，会起到奇效。
    瞥了一眼港岛的方向，韩琛狠心回头，再没有转身。
    就这样呆在榴莲国足足两天，直到保罗问清楚状况，才和韩琛把酒言欢。
    “倪永孝那个混蛋！”
    酒宴上保罗愤愤不平：“竟然骗我们。”
    他手里还有货散不出去，窝在手里，只能贱卖，当然愤怒。
    “你信我吗？”
    韩琛眼珠一转，信誓旦旦道：“我能吃得下，可以介绍几个老朋友，但是需要时间，你要再等等。”
    “信得过！”
    保罗也很实在：“我现在只能信你了。”
    他们从仇敌变成盟友。
    看着韩琛和保罗把手言欢，高辉脸上露出笑容。
    搞定了！
    和韩琛想得一样，高辉也没指望现在就掀翻倪家。
    现在正是倪永孝气势旺盛的时候，他灭杀了四大金刚，还揪出了陆启昌安排的卧底，而且消弭了倪家售卖毒粉的证据。
    油麻地虽然动荡，可是没了人掣肘，倪家终于有了摆脱昔日束缚的机会。
    回港岛了！
    继续与倪家对抗，继续与倪永孝过招，这样警队高层也会认可。
    如果高辉真的一下子灭掉倪家，不管是管理派系，还是行动派系，肯定会联手对付他。
    高辉同样需要蛰伏，至少对待倪家这件事情上，要显得无能为力。
    悲哀啊！
    这就是港岛警队目前的现状，有能力也不敢轻易冒头。
    高辉一边想着，一边启动车子，去往机场。
    当晚回到港岛，是黄志诚来接，他此刻面色愁苦。
    “我停职了。”
    黄志诚颓然道：“警署以教唆杀人的名义，叫我停薪留职。”
    “抱歉！”
    他沉着丑脸：“明天他们还会质疑你，你受我连累了。”
    “这样啊！”
    高辉笑了，拍拍黄志诚的肩膀：“停薪留职也好，你休息休息。”
    “现在是倪永孝势大，上面还能忍受。”
    “等到高层终于无法忍受时，你的机会就有了。”
    ……
    “可是……”
    黄志诚愤懑难耐：“阿昌他死了啊，不能抓倪永孝，我不甘心。”
    “我要杀了倪永孝！”
    他面容扭曲，痛苦到极点。
    “你能杀他？”
    高辉冷声呵斥：“你是要把自己陷进去，说不定人家正等着你去呢。”
    “听我的话。”
    他目光如炬，锁定黄志诚：“停薪留职的日子就去辉煌安保当顾问，你要相信警队会有回归正轨的那天。”
    “陆启昌如果活着，肯定也希望你这么做。”
    “好吧！”
    黄志诚无奈点头。
    陆启昌的死始终是他心头挥散不去的伤痛，高辉提到他，黄志诚是会听的。
    等着吧！
    黄志诚把希望都寄托到高辉身上。
    目前能改变警队高层格局的，他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距高级警司差一步的警司高辉了。
    该死的派系倾轧！
    该死的警队内部腐\/化分子！
    ……
    暗暗咒骂着，黄志诚向高辉告辞。
    第二天高辉接到电话，是大喊十打来的，来汇报黄志诚的情况。
    黄志诚去了辉煌安保，而且去得很早。
    “待遇和李向东他们一样。”
    高辉交待一句，下车进了油麻地警署。
    好家伙！
    还没坐稳位置，就有人来敲门。
    “高警司！”
    门外女警眼波流转：“曾高级助理处长到了，找您过去商量事情。”
    呵！
    小姑娘很会说话。
    明明是聆听审讯，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商量。
    嘴真甜！
    早有计划应对，高辉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来到会议室，看到正位上三个人，他表面上面色严肃，私底下已经骂行动派系一个狗血喷头。
    曾向荣！
    李文彬！
    还有他们油麻地的光头负责人，这就是他今天要面对的三位审核者。
    曾向荣是高级助理处长，李文彬是助理处长，前者比后者高了一级，自然坐在正中间。
    这次聆讯也是曾向荣主导，他扫见高辉进来，丝毫不念旧情，表情冷漠道：“高警司，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榴莲国！”
    “去哪里做什么？”
    “救韩琛！”
    “救了没有？”
    “他死了。”
    “为什么延迟回来？”
    “有点儿私事耽搁了。”
    “哼，你明明是去和女人厮混，根本不是去执行公务。”
    曾向荣猛拍桌子：“韩琛之所以会死，和你的不作为有关。”
    “曾sir！”
    高辉也怒了：“我到了榴莲国人生地不熟的，你觉得我有多大本事，能立即找到韩琛。”
    “我和女人厮混也是为了工作，不奉献自己，她们能帮我找人吗？”
    ……
    好家伙！
    说的他多高伟正似的！
    曾向荣无语，瞅了瞅身侧的油麻地警署负责人。
    油麻地警署负责人是个光头老家伙，此刻头晃来晃去，似乎睡着了，根本不曾留意曾向荣的暗示。
    特么的！
    等着退休的人无欲无求，老家伙是不会开口得罪人了。
    曾向荣暗暗吐槽，又看向李文彬。
    高辉太能忽悠了，与女人打扑克那么欢快的事情，都能当做功绩，也是没谁了。
    你李文彬向来忌讳这种事情，此刻不该狠狠训斥高辉吗？
    “写份儿报告吧。”
    李文彬开口了，却不再纠结高辉假公济私的事情，转而面色凝重问道：“关于黄志诚高级督察教唆杀人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见过玛丽，还和她进行了沟通。”
    高辉一本正经道：“我能感觉出来，她不是一个随便听别人话的女人。”
    “与其说黄志诚教唆她杀人，倒不如说是她早就想杀倪坤。”
    “为了让韩琛上位，她煞费苦心。”
    “玛丽死了，韩琛死了，是谁下的手，在座各位都该清楚啊。”
    “说起来是警队无能，明明知道倪家是最大的毒粉售卖集团，却一直没有往死里整他们。”
    “原因是什么，说起来就是五个字‘财帛动人心’。”
    “有人包庇倪家，还是警队的高层。”
    “为什么要黄志诚停薪留职，就是那些家伙觉得他挡了他们的发财路。”
    “现在好了，倪永孝排除异己，可以光明正大转正行了。”
    ……
    “扪心自问！”
    他不像被审讯的，反而像审讯对面三个人的：“搞成现在这样，你们不觉得丢脸吗？”
    “你！”
    曾向荣气得脸色铁青。
    “是你向警队高层担保，要来油麻地搞定倪家的。”
    李文彬反而欣赏高辉的热血：“现在形势更加严峻了，你还有没有信心？”
    “有！”
    高辉大声回应：“为警队奉献青春嘛，我没想着一次性成功，我呆在油麻地一天，就会查倪永孝一天。”
    “我和毒赌不共戴天！”
    他铿锵有力，目光灼灼，直视李文彬，未见任何退缩。
    一个好警员！
    一位好警司！
    李文彬暗暗感慨，同时感觉郁闷。
    自己的儿子李家俊怎么就瞧高辉不顺眼，两人难道不能携手并进吗？
    “哼！”
    曾向荣冷笑：“只是口头说说，谁都可以。你需要多久？你需要花费多少人力？警队每年投入那么多资金，不是要你玩过家家的。”
    “你行？”
    旁边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你上啊！”
    嗯？
    曾向荣看过来，正迎上秃顶老者的懒散眼神。
    “想怼我？”
    秃顶负责人声音舒缓，却得理不饶人：“老子要退休了，还会怕你？”
    “你！”
    曾向荣抑郁了。
    秃顶负责人当面挑衅，他已经记到小本本上。
    可是正像秃顶负责人说的那样，人家马上就退休了，体制内根本搞不了人家。
    今天搞不了高辉了。
    曾向荣明白错失机会了，有秃顶负责人支持，高辉最多算处理事务不当，无法伤筋动骨。
    “好！”
    他也是能有决断的人，立即盯住高辉：“我们给你两……”
    “两年！”
    李文彬突然抢话：“给你两年的时间，必须瓦解倪家的毒粉集团。”
    两年？
    曾向荣愣了。
    他想说的是两个月，这也是高层给出的最低时限。
    李文彬怎么想的，竟然抢他的话，还把最高时限抛了出来，摆明了是要力挺高辉啊。
    李家俊不是和高辉有矛盾吗？李文彬疯了？
    还有蔡元祺的本意，也是要打压高辉，李文彬回去如何交待？
    呵！
    曾向荣先是郁闷，接着就是喜悦。
    给高辉两年又怎样？
    除掉四大金刚和韩琛的倪永孝，在油麻地根深蒂固，高辉两年内别想斗垮他。
    反而是李文彬，会因为这件事和蔡元祺、儿子李家俊起芥蒂。
    曾向荣看到了行动派系内部的矛盾，也有了将其扩大的念头，最终默许了李文彬的说法。
    “谢谢三位。”
    高辉霍然起身：“我现在就去做事了。”
    “你！”
    曾向荣愣了。
    他们还没说结束呢，这家伙就敢离开。
    太过分了吧！
    “光刷嘴皮子，你当然很闲啊！”
    秃顶负责人再次扎心。
    特么的！
    曾向荣又抑郁了，只能心里发狠。
    再忍两年，看你高辉有什么本事，能搞定倪家。
    两年？
    足够了！
    曾向荣以为高辉没辙，却不知他知道黄志诚手里有张王牌。
    黄志诚会觉得那张王牌可能因为父亲的死怨恨自己，但高辉相信他。
    因为……
    那个人叫陈永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