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棍代表什么意义，许如泉比高辉还深有体会。
    除了邓伯邓威，就数他听这玩意儿听出茧子来了，却从未见过。
    他能确定就是龙头棍，因为警署早就知道它的形状和内部构造，甚至连里面有多少虫眼都清楚。
    这根龙头棍有虫眼，就是和联胜某任龙头放到阴暗处，招来虫子咬的。
    许如泉把玩着龙头棍，就像抓住了和联胜龙头的弱点。
    “给你！”
    他抛给高辉：“你应该有用处吧？”
    “呵呵！”
    高辉没有回应，反而意味深长道：“许警司高瞻远瞩啊！”
    “屁！”
    许如泉爆了粗口：“老子还不是任你耍弄，告诉我下一步该如何做。”
    “跟上他们啊！”
    高辉指了指远处跑来的大d的其他手下，又指了指准备带‘飞机’跑路的吉米：“否则我们就成了大d的目标了。”
    嗡嗡！
    等吉米驶离巷口，他启动车子，悄悄跟在后面。
    转过两条街，高辉停下来，远远看着吉米表演。
    先打电话！
    再把昏迷的‘飞机’从车里拖出来！
    摸走‘高仿’龙头棍！
    最后给‘飞机’搭件衣服。
    做完这些，他开着车，扬长而去。
    静静盯着这一切的许如泉，听到远处的救护车汽笛声，恍然醒悟：“找人来救‘飞机’？”
    “是啊！”
    高辉幽幽叹口气：“可惜一个好小伙，去混了社团。我们应该拨乱反正，引他到正途上。”
    “走！”‘
    他一边说，一边开车，到了‘飞机’身旁。
    抢在救护车到来钱，高辉拖着‘飞机’塞到后座上。
    “你！”
    许如泉愣了。
    “许警司，咱们是合作伙伴，我也能提要求吧。”
    高辉促狭一笑：“‘飞机’还不错，应该好好管教。辉煌安保是个大染缸，会把他染好的。”
    好家伙！
    看重‘飞机’武力强悍，又善于自我催眠，这是要吸纳成手下。
    许如泉看出高辉的目的：“随你吧！”
    一个矮骡子罢了，杀过几个混混，警署不能要，何不送人情给高辉？
    正如高辉认可许如泉，许如泉也认可高辉。
    就像高辉说得那样，这一晚的表现，他的确不是混社团的，更像是红十字会的。
    救警员！
    救矮骡子！
    一直救人！
    这样的人合作起来，不怕背后捅刀子。
    “回吧！”
    许如泉看向高辉：“我今晚放了大d和邓威，和联胜那边要热闹了。”
    “呵！”
    高辉打个哈欠：“跟我无关，我只是个开安保公司的。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晚我就带人进入荃湾。”
    “好小子！”
    许如泉伸出手，跟高辉击掌：“合作愉快！”
    送许如泉到警署，高辉开车离开，直奔沙田区。
    “看住里面这个家伙。”
    早就安排了私人医生和护士，高辉叮嘱前来接应的癞头黄：“谁都不要跟这家伙说话，他要走，就电晕他！”
    “明白！”
    癞头黄点点头。
    他脑子一根筋，最听高辉的话，从不打折扣，用起来最放心。
    忙碌一夜，高辉找到吴红丽，美美打了两轮扑克。
    搂着她沉沉睡去前，他脑海里闪过吉米的身影，小伙子你再狡猾，很快也会有口难辩吧！
    吉米何止是有口难辩，他甚至有性命之忧。
    一个小时前，吉米拿到龙头棍，却没有去见阿乐，等对方打电话过来。
    “吉米！”
    “乐哥！”
    “过来谈谈！”
    “好！”
    高明！
    吉米暗暗赞叹，心道阿乐就是厉害，明明心里渴求，却半句不提龙头棍的事。
    他拿到龙头棍，不打算据为己有，甚至没有仔细看。
    吉米不想当龙头，他只想做生意。
    之所以抢夺，一个不想它落到大d手中，另一个想借此让阿乐召集人手，给自己的老大官仔森和龙根报仇。
    他去见阿乐，门口遇到高佬、大浦黑和鱼头标，三人都没好脸色。
    有好脸色才怪！
    自己小弟辛辛苦苦保护龙头棍回来，是吉米截胡，把它抢走，亲自交给阿乐。
    这不是抢功吗？
    尤其是鱼头标，更是愤懑，抓住吉米的衣领喝问：“‘飞机’呢？”
    “圣约翰医院！”
    吉米随口回应，一副一切都在掌握的模样：“他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好好疗养。”
    “去你的医院！”
    鱼头标爆了粗口：“圣约翰医院根本没有接到人，他们的救护车说上当了，有人打电话玩他们！”
    “你故意晃点我！”
    他盯住吉米：“‘飞机’肯定被你害死了！”
    “不可能！”
    吉米急忙拿出大哥大，就要给圣约翰医院打电话。
    “行了！”
    阿乐在屋里听到外面闹腾，出来阻止：“等会儿再谈‘飞机’的事，我会给你交待。”
    他看向鱼头标，眼神凌厉。
    “我……”
    鱼头标心中一凛，急忙闭嘴。
    “吉米！”
    阿乐转身进屋：“跟我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鱼头标心中就是一凉。
    选龙头前，他站的是大d那边，还收了大d的钱。
    阿乐是不是要秋后算账，故意要吉米害了‘飞机’，接下来是不是轮到自己了？
    鱼头标害怕了，找个借口，匆匆离开。
    而此刻屋内吉米很愤慨，质疑阿乐：“为什么不要我打电话，我的确把‘飞机’留给圣约翰的救护车了。”
    “我信你！”
    阿乐轻飘飘回了一句。
    吉米的愤慨就打在了空处，心里差点儿憋出血来。
    他满脸懊恼：“我该看着救护车到来的，可是听到远处有警笛声。”
    “不怪你！”
    阿乐依旧淡然，故意没去看吉米手里的纸袋，从桌上拿出四沓钱来：“帮社团拿回龙头棍，这是给你的。”
    “我老大和龙根叔的仇不报了？”
    吉米没有去接钱，气咻咻道：“大d根本就是个祸害！”
    “现在我们不能闹。”
    阿乐再次递钱过去，信誓旦旦道：“龙根叔的伤，社团会一直照顾。你不交龙头棍，就是自绝于社团。”
    “这是给你的，社团向来有功必赏！”
    他彰显出龙头的威严，目光灼灼，逼视吉米：“下次我推荐你做龙头！”
    “我不稀罕龙头。”
    吉米颓然点头，推开阿乐的手：“我不缺这些钱，希望你说到做到！”
    “给你龙头棍！”
    他递过去纸袋：“我出去了！”
    呵！
    阿乐接过龙头棍，太过兴奋，都没留意吉米如何走的。
    听到关门声，他迫不及待揭开纸袋，拿到那根棍子。
    形状、颜色都和传说中一样，阿乐放在脸旁贴了贴，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的激动。
    嗯？
    味道怪怪的。
    他闻着不对劲儿。
    按照邓威的说法，龙头棍的材质是檀香木，应该有淡淡的香味。
    完全没有！
    阿乐再仔细打量龙头棍，发现里面的‘虫眼’很规整，与其说是虫子咬出来的，倒不如说是电钻钻出来的。
    龙头棍是假的！
    阿乐身体微颤，脸色铁青。
    砰砰！
    外面有人拍门，高佬在外面喊道：“龙头，龙头，咱们该去接邓伯了，您还要去见大d吧。”
    特么的！
    一堆烦心事！
    阿乐骂了一句。
    邓伯是元老，扶持他上位，出来肯定要去接一下。
    跟大d谈，是想要他服从自己，免得和联胜分裂，可以一致对外。
    全都要他操心！
    本来拿到龙头棍，有它在手，就能有几分把握。
    现在吉米耍了他，阿乐能高兴才怪。
    “马上来！”
    阿乐握了握龙头棍，大步走出屋子，语速急促吩咐高佬：“去把吉米追回来。”
    “是！”
    高佬不愧是他的‘走狗’，根本不问为什么，转身就走。
    到了警署外，等着邓威提着裤子上车，阿乐立即向他展示了龙头棍：“您看看是不是真的？”
    “假的！”
    邓伯只看了一眼，就斩钉截铁给出判断，眯着眼睛看阿乐：“你打算搞个假的糊弄他们？”
    “我……”
    “我什么我！”
    邓伯没好气道：“那么多人帮你找，你都搞不定。早知道就不选你做龙头，还不如大d有本事呢！”
    特么的！
    阿乐现在只想掐死邓伯，若非车外还有奀叔和其他话事人，他可能就真做了。
    “我怀疑中间有人掉包！”
    阿乐耐着性子解释：“经手人有大头、东管仔、‘飞机’和吉米，他们四个都有嫌疑。”
    “龙头棍不容有失，你去审问吧。”
    邓伯也是个有魄力的人：“我会跟高佬、大浦黑他们说的。”
    此时两人都没提大d，没了龙头棍，龙头的地位有点儿尴尬，怎么跟那个家伙谈啊！
    “大d！”
    就在此时，警署门口，许警司看着大d走下台阶，突然喊道：“龙头棍真真假假，你可要辨认清楚。”
    可恶！
    刚刚打开车窗的阿乐暗骂，彻底息了用高仿龙头棍去骗大d的念头。
    唉！
    必须快！
    尽快审问四个经手人，拿到真的龙头棍，否则和联胜就要分裂了。
    阿乐送走邓伯，自顾自坐车离开。
    大d傻眼了，还有点儿慌。
    特么的！
    刚刚警署里，串爆还跟他说过，阿乐要谈来着。
    这是龙头棍找到了，已经得到其他话事人的认可，准备灭了自己吗？
    “‘马尾’怎么回事？”
    他坐上车，急忙问手下。
    “没有抢到龙头棍。”
    ‘马尾’指着受伤的头：“吉米和‘飞机’联手。”
    “混蛋！”
    大d恶狠狠道：“你就是个废物！”
    “回去！”
    他厉声喝道：“准备开战！”
    大d不会束手待毙，要回去召集手下，准备一决雌雄。
    “再等等吧！”
    穿着皮衣的大d嫂劝他：“我看阿乐想和你谈，你再等等看。”
    “哼！”
    阿乐不说话，想了片刻：“先守住咱们的地盘吧！”
    他就那样回去熬了一宿，睡都不敢睡，生怕阿乐打过来。
    阿乐哪有闲心管大d，此刻正在屋子里询问。
    “大头、东管仔、吉米！”
    他扫下面前三个人：“龙头棍是假的，问题只会出在你们三人身上。”
    “谁换了龙头棍，快点儿交出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瞥下屋子里虎视眈眈的十几名壮汉，大头第一个怂：“兄弟所托财物，务必……，我没有换龙头棍。”
    “我也没有！”
    东管仔紧跟着回复。
    “我也没有！”
    吉米不但否认，还问阿乐：“龙头棍真的换掉了？”
    “是！”
    阿乐脸色阴沉，转头问高佬：“找到‘飞机’没有？”
    “没有！”
    高佬面色难看：“鱼头标也不见了！”
    “那就是‘飞机’！”
    阿乐斩钉截铁道：“偷偷换了龙头棍，偷偷溜走，估计还有鱼头标参与。”
    “高佬你务必抓住鱼头标，尤其不能让他去见大d。”
    他以为鱼头标要投大d，当然要竭力阻止。
    “不是‘飞机’！”
    吉米犹豫片刻，突然出声：“进入元朗后，我一直跟着东管仔。他交龙头棍给‘飞机’，之后我都在。”
    “‘飞机’没机会换龙头棍，肯定在那之前就换掉了。”
    他非常笃定道。
    吉米觉得自己分析得合情合理，他没换，‘飞机’没换，肯定是大头和东管仔。
    东管仔一听，怒容满面：“你的意思是说我了？”
    他撸起袖子，就要跟吉米动手：“警察我都敢撞，还怕你一个穿西装的！”
    “我没说你！”
    吉米眯着眼睛解释：“也有可能是更前面出的问题。”
    “那你是在说我了！”
    大头也急了：“兄弟所托财物，务必……”
    “够了！”
    阿乐头都大了：“你们肯定有人撒谎，我……”
    “乐哥！”
    吉米眼睛一亮：“龙头棍只是象征物，我们没必要先拿到他。既然无法说服大d，我们就先做了他。”
    “我愿意打头阵！”
    他跃跃欲试。
    “哼！”
    阿乐淡漠的脸上闪现狰狞：“看来就是你了，你想我跟大d开战。你为了给龙根和官仔森报仇，竟然不顾社团的死活。”
    “我没有，我……”
    吉米急忙申辩：“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觉得应该再查查！”
    砰！
    阿乐一脚踢翻了吉米，冲大头和东管仔道：“你们两个审审他！”
    “好咧！”
    东管仔满脸狞笑，立即给了吉米一拳：“龙头棍在哪里？快点儿交待！”
    “我不知道！”
    身后遭其他壮汉架住，吉米无力挣扎，心沉到了深渊。
    他突然明白了！
    再申辩也没用，阿乐要找的就是个替罪羊，自己就是那个合适人选。
    两个老大无法出来做事，他这边的地盘就是块肥肉，正可以拿出来与大d谈条件。
    阿乐好狠的心！
    吉米彻底对和联胜失望。
    他以为社团能公平对待每一个人，事实上那是他的妄想。
    和联胜早就腐朽了，维护它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