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了度夷之后,朴胡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从客座上起身,说道:“那汉太子刘禅,已经许了我一千部众,你我现阶段还是要与那刘禅虚以为蛇,且不可让他看出了你我有异心。”
说到刘禅,度夷原本的笑脸顿时聋拉起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方才立功,便要部众,又匆匆前来王府面见我,恐怕那汉太子刘禅,已经是怀疑上你了。”
怀疑?
朴胡咧嘴一笑,说道:“便是他怀疑我,也不敢对我如何。我毕竟立了功,还是賨人的七姓夷王,无缘无故的害我性命,他还想要统治巴地?”
“只要我们不被他抓到把柄,我们必定无恙,而等到廪君带着数万蛮兵前来的时候,便是我们反了,他又能奈我何?”
朴胡身着汉服,犹如一头来自荒野的雄狮,威武而雄壮。他的汉服宽大而厚重,上面绣着复杂的图案,既有苍劲有力的猛兽,又有婉约细腻的花鸟,彰显出汉文化的博大精深。
那双眼睛犹如草原上的湖泊,深邃而明亮,反射出锐利的光芒。眉毛浓密而卷曲,像是两把烈火中的剑,既威猛又骄傲。鼻子如同鹰嘴一般锋利,而嘴角则挂着一丝不屑的微笑,仿佛在嘲笑着世间的虚伪与软弱。
“区区汉太子刘公嗣,不足挂齿。”
当真不足挂齿?
度夷心中又有些犹豫了。
毕竟这段时间,死在汉军手上的賨人贵胄,实在是太多了。
在那汉太子刘禅眼中,他们这个七姓夷王,又算得了什么?
“那汉太子如天人一般,不可小觑,不知道多少英雄,都死在他手上,若你小看他的话,死的便是你朴胡了。”
度夷面色严肃。
“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这巴地,毕竟还是我们的巴人,不是他汉人的,在我们自己家里,都像是个孙子一般,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呢!”
说着,朴胡将衣袖一摆,说道:“若是时机到了,我会来知会你的,这段时间,便好好的做你的賨王傀儡,再醉生梦死几日罢!”
朴胡冷哼一声,当即出了王府大堂。
“哎~”
看着七姓夷王朴胡的背影,度夷只得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将头上的金冠拿了下来。
这上面镶嵌着珍贵的宝石,闪耀着夺目的光芒。金冠的线条复杂而精细,彰显出賨人王族的尊贵和权力。
但.
这王冠戴在他头上,他便真的是賨人王了吗?
虽然身着賨人王族服饰,但却是被操纵的玩偶。
度夷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
现如今,却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实在不行
度夷的眼神阴沉下来了。
心中,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起身离开正殿,回到后殿之中。
乍一进入后殿,便有几个花枝招展賨人美人齐齐的黏在他身上。
刹那间,度夷被淹没在女人的海洋之中,视线之中,全是一片白花花的。
哎~
当賨人王,哪有现在快活?
此间乐,不思巴也!
南郡与巴地交接的地方。
在深山之中,隐藏着一座宁静的小湖泊。
它像一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这片绿色的世界中,宁静而瑰丽。
湖泊的边缘是由石头和自然形成的土堤构成的,上面覆盖着各种形状的青苔和灌木。
一些耐寒的野花顽强地在湖边生长,给这片荒野增添了几分生机。
湖岸边,一些小动物在寻找食物,它们小心翼翼地移动,尽量不打破这宁静的氛围。
湖水的颜色是深深的蓝色,就像宝石一样闪烁着光亮。水面非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每当微风吹过,湖面就会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湖面上,形成一个个班驳的光影,使湖水显得更加神秘而美丽。
湖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长满了树木和花草。
有时,一些鱼儿会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又落回水中。
湖心小岛中,正有一间木屋矗立。
木屋古朴无比,木头上爬满青苔,看起来已经是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大王,那汉太子刘禅,两月之间便平定巴地,收服巴人,现在,你不胆寒吗?”
木屋内,正有两人相对而坐。
坐在客位上的,正是司马懿。
他的头发乌黑而浓密,整齐地梳在脑后,形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眉毛浓密而长,颜色与头发相似,给人一种沉稳而庄重的感觉。眼睛深邃而明亮,透露出一种机智和聪颖的光芒。
此刻他身穿一件深色的长袍,袍身上绣有复杂的云纹图案,彰显出他的高贵身份。腰间系着一根精致的腰带,上面挂着一枚玉佩和一块丝巾,给人一种优雅而精致的感觉。
从宕渠出来,司马懿便在深山老林中找寻廪君,走了不少冤枉路,直到十日前,才搭到了廪君蛮的这条线。
也是到了今日,才真正的见到廪君蛮的当代首领廪君。
毕竟魏国只是与賨人有关系,与廪君蛮可是没什么关系的。
这一路上来,便是司马懿,都是瘦了八斤有余。
原本脸上还有些肥肉的,现在全去掉了,只剩下精瘦。
“胆寒?”
廪君冷哼一声,眼睛微眯,瞳孔之中,射出摄人的杀气出来。
“若非賨人内乱,岂会让那汉国太子刘禅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
便是賨人不内乱,以那刘公嗣的能力,賨人势必还是会被其经略,至多是多花费些许时间而已。
“不知道大王可有收复巴地,成为巴王,建立巴国的大志?”
成为巴王?
建立巴国?
廪君嗤笑一声,说道:“魏使何必如此激将?巴国已经成了往日云烟,现在复巴国,不过是树立了一个靶子,让汉国来攻而已。”
他虽是蛮夷,但却不抵触汉法。
所谓师汉长技以制汉。
廪君心中清楚,若是他复巴国了,必会有汉国大军前来讨伐。
何必呢?
“那大王便眼睁睁的看着賨人被那刘公嗣奴役?”
廪君嗤笑一声,说道:“我廪君蛮本与賨人是世仇,见其被汉人奴役,我拍掌称快还来不及,又怎会为那板楯蛮而奔走出兵?”
司马懿叹息一声,说道:“賨人与廪君蛮,原来都是巴人,同源之人,何必如此?”
闻此言,廪君不屑的说道:“那你魏国与汉国,往上几十年,还都是在大汉治下呢!怎现在还要打生打死?”
这蛮夷反驳一声,便是将能说会道的司马懿都说住了。
“罢!大王不在乎賨人,难道不怕,在那刘公嗣收拾了賨人之后,转过头来收拾你吗?大王手下蛮兵,可挡得住汉人的精兵精甲?”
司马懿这句话一出,廪君的表情果然变得难看起来了。
默然良久,廪君这才说道:“我等安能反蜀乎?蜀道险阻,易守难攻;且汉国有精兵良将,非止一巴郡之地可图也。你这些言语,非吾利也。”
仅凭只言片语,要我廪君蛮出兵?
这绝不可能!
“君王者,非但求一地一民,当思立万世之业。今大王暂失巴郡,蜀汉猖獗,然中原大地,皆我魏土。君当思立功名,以遗子孙,此番出兵,便是最好的机会!”
怕汉国?
怕什么怕?
在你背后,有我魏国撑着呢!
廪君不以为然,说道:“我倒是想出兵,然诸部族皆畏蜀兵之势,犹豫不决,为之奈何?”
不是我不想出兵,而是其中有人害怕出兵。
我也没办法啊!
司马懿冷笑一声,说道:“大王派兵劫掠商道,仅此一条,那刘公嗣便不会放过你,而且,我听闻那汉太子曾遣使过来,不知道他的条件,大王可答应了?”
那刘禅小儿的条件?
哼!
廪君当即冷哼一声,鼻孔之中更是喷出一股热气出来。
“刘禅小儿口出狂言,我已经驱逐其使。”
不袭击商队,出一万精壮,为汉军仆从,再编户齐民五万人,令吾子入成都为质.
这些条件太过分了。
呵呵。
说好听封我为王。
但我这个王,还需要你来封?
若是答应了这些要求,那我廪君还是廪君蛮的君主?
那不成了汉人奴隶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汉太子派遣使者过来,所谓之先礼后兵,大王没有答应他的条件,他便已经是有了出兵的借口了:蛮夷不驯服,王师以伐之。不出两三月,其必会发兵过来,届时.说不定大王项上人头不保。”
廪君面色阴沉,嘴却还是硬的。
“有何惧哉?我部在深山之中,我倒是不信了,打不过还躲不过?他刘禅的汉军,当真是天兵不成?”
利用山地的优势,打不过我还跑不过了?
司马遹冷冷一笑,说道:“若是其让南郡的庞统出兵,让南阳的汉寿亭侯关云长出兵,三面合围之下,大王可走到何处去?”
三面合围?
凤雏庞统。
汉寿亭侯关云长。
一个个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便是廪君再是自傲,也不敢说自己比这些人要厉害。
他只得是说道:“魏使要我出兵,那魏国如何助我?”
见廪君态度已经是有些松动了,司马懿赶忙说道:“武关中,大魏会出兵一万,前来襄助大王。我大魏会先运送一千士卒的甲胄兵刃箭矢,以供大王应敌。”
出人出装备?
闻此言,廪君脸上也是露出些许笑容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
“而且在阆中,在宕渠之中,我已经为大王埋好钉子了,只需要大王振臂一呼,带兵过去,他们便会响应大王,届时内外夹击,便是汉军精锐,也必不会是殿下的对手。”
司马懿摸着短须,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而且江东已经是准备刺杀那刘公嗣了,若是江东计策得逞,说不定刘公嗣一死,巴地刹那间便会动乱起来,届时大王有所准备,莫说是收复宕渠,便是打下阆中,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刺杀刘公嗣?
廪君愣了一下,问道:“此事当真?”
“我乃上国使臣,所说之言语,自然都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半句虚言。”
没有半句虚言?
廪君将信将疑。
“另外,七姓夷王朴胡,如今也入阆中,他便是其中的一个内应。”
朴胡做内应?
如此看来,这魏国在巴地的后手,那是当真不少啊!
“若你所言非虚,倒不是不可以出兵。”
实际上,这段时间内,不断有部下请战。
原因是什么?
賨人在巴郡的山林里面被赶跑,要么便是到平原地区耕种居住,要么都抓走变成奴隶。
原本大片山林,一下子成了无主之地了。
许多想要占山为侯的下属,自然是想要快些占据好地方,发展自己部落的实力了。
“大王快人快语,想必旬月之间,便可见到成果。”
司马懿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魏使先别高兴得太早了,若我要出兵,必须先看到那一万魏军,以及那一千人的装备。”
想要哄骗我?
未见魏军,未见到魏国给的装备,我死守不出!
“这厮.当真谨慎。”
司马懿眉头一皱,说道:“从武关到巴地,路途遥远,道路曲折,若是大王等我王师到此再出兵,却是贻误战机了,不若先行准备出兵事宜,占据巴郡紧要关隘,等我王师一至,时机到了,便一齐攻打!”
似乎
也不是不可以。
见这廪君终于被自家说服了,司马懿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说服了廪君.
刘公嗣.
接下来,有你好受的了。
这些针对你的刺杀,针对你的战事,希望你撑得过去,若是死在巴地,倒叫我司马懿看不起你了。
呵呵。
而在另外一边。
苦苦等了三日的朴胡,终于见到了刘禅分给他的一千部众。
而且让他惊喜的是,这一千部众不是什么老弱,看起来都是精壮汉子,一个个膀大腰圆的,身上穿戴着草甲纸甲或是藤甲,甚至有几个人还穿上了汉人的铁甲。
精锐。
精锐啊!
七姓夷王朴胡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给了我这一千人。
嘿嘿。
刘公嗣,便别怪我无情了!
“尔等,还不过来拜见大王?”
大王?
这一千賨人卫,早就事先被告知过了。
为首的賨人卫曲尉上前,不情不愿的对着朴胡行了一礼。
“我等参见大王。”
“都起来吧。”
见到这些賨人部众兴致不高,朴胡没放在心上去。
能成为他朴胡的部众,那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如何收心,他朴胡会不知道?
不须三五日,这些賨人精壮,便是他朴胡手下最锋利的刀。
而这把刀,就是要捅向那汉太子刘公嗣身上的。
从丧家之犬到回到巴地。
朴胡期许着王者归来的戏码。
这賨人的王,不是那废物度夷,而是他王者朴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