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被路妄缠上的话,麻烦的不仅仅是杨墨,这一车人陷入其中。然而看样子像文强这样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进入了麻烦,他们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说这相同的话。
杨墨开始思考,最差的结果无非就像是补给站里的情况。
但是有一件事杨墨始终没忘,补给站的铁道检修班一共有四人,然而被找到的只有两人,剩下的两人没有音讯。
听了苏欣所说,遭遇过路妄的人会从此消失,杨墨心里大概知道那两人去哪里了。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遇见路妄以后,找不到尸体更可能意味着,俩人没有活下来,他们永远停留在路妄编制的陷阱中。
路网是无形的,路网没有实体,不会是像生物那样需要捕猎填饱肚子,不能按照正常的规律猜测。
猎食行为确实也能给路妄带来好处。
再补几站,杨墨他遇到过最差的情况,如果整个人的精神陷入困境,将会分不清楚眼睛与身体实在的位置,视野中看见的自己并不是实际中的,强行乱动,就会拉扯断现实中自己的手脚。
然而现在一车人,还没出现那种情况。无论谁遭遇到那样断手断脚的情况,应该会有痛得发出一声惨叫。
杨墨坐在最后一排能观察到所有人的动向,只要出现异常,都能被杨墨察觉到的。
东方雨翻着书。然而不知为何,却感觉自己好像看漏了什么。这一页与前一页之间间隔了很多,他往前倒着翻,翻回去发现,中间确实差了有三页之远。
“我对这次考试无语了。听力测试居然考‘吱呦吱呦——咔嚓——是以下哪种动植物的叫声’,听力考试的时间那么短,每个题就只隔了十秒钟,就那一点时间我能想起来啥?”
东方雨转过头来是后排的毛肚的头,从两个座位中间的间隙挤|进来,刚刚文强找完了事儿,毛肚就凑了过来。
“你刚刚说啥?”东方雨问。
“你说他这个题吧,我一想起来教科书上不是写了吗食人树只是……是啥来着?”
东方雨无奈,对这个不学无术、只会拿枪的笔试弱智,他只能耐心地一遍遍解释:“食人树是靠酸液消化人体,但并不能腐蚀硬质骨骼。你是说的那个题吧,对,那个题的答案是食人花。”
“就是你说的这个,哎,你不知道,我这会儿突然就想起来了不是说那个食人花的花王吗,花王能把人的骨头都咬断啊?”
东方雨心情并不很好的样子,这句话似曾相识,他啪一声合上手里的书,语气不好地应付毛肚道:“哟,难得你居然能记得书上写过什么东西。”
“你不是不高兴了吧,我没打扰你看书,你看你看我不说话了。”毛肚说的就要说回后座,躺在自己座位上睡觉,“切!这么一点点事儿见不得我能记得书上的知识吗?”
“不是”东方雨警觉地左右看了看,“你记得我当然高兴,不管怎么样你都考不过我,我哪里需要担心你会考得过我呀?”
“你看你,说白了不还是不喜欢看到我好吗?成绩起来了,你就不开心了,我考倒数第一你就高兴了。”东方雨就趁着开车的教官没有注意,脚搭上了两座位之间的间隙,冲着东方雨去,想熏一熏他。
“哪里有不高兴?你这个题明明就没做出来,你不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吗?”
“东方雨,你每次说话都气我,是不是?”毛肚奇了怪了。
“毛肚你真的没感觉到很奇怪吗?以前哪一次考试你考完之后还记得你考过了什么题你还能想的出来答案。”
毛肚拉扯开,拿书扇风吹着额头上的汗,但又不打草稿的架势:“小叶我也不是一直不适合读书,你看我这次记得了,我下次考试就能写的上,我绝对不会是笔试倒数第一。”
“我看你很不错的样子,那你说这道题为什么会这样考?”
毛肚答不上来,脚冲到东方雨脸边上也不硬气了,毛肚悻悻地把脚缩回来。
东方雨彻底把书放在了凳子上,觉察到了哪里不对。一边告诉了毛肚:“因为食人花是群居的植物。木质食人花是花中之王,他们善于隐藏于雨林当中,一旦听到这样的身影就要立刻反方向逃跑,亲眼看见食人花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花丛当中根本跑不掉。考这道题的意图就,是为了让所有学生明白,听到这种声音在野外就应该立即逃跑。”
毛肚脸上露出困难的神色,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是就考试呗,谁还能猜得到出题要什么意图啊?”
“毛肚真的不对,你快点起来。”
“诶,但是……你说要是我早知道听见声音就跑,那之前出去巡逻就不会碰上路妄了啊?”
东方雨立刻“噌”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一脸惊恐,他的书都从膝盖上掉了下来:“我的书多翻了三页,你说你们碰见过路妄是吗?”
“是啊,是啊,还好你知道有杨墨能够把那东西带起来……”毛肚窝在自己的座位上,说着说着困意上头就要睡着了。
多发于人,不得他睡觉,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从会上脱下来毛肚砰的一声摔倒,尾椎骨痛得他“滋呀”一声咧嘴。
“毛肚不能睡,我们碰到路妄了,你刚刚说谁能抓?”
“不用担心,杨墨能抓的住啊。”毛肚捂着尾椎骨,心疼自己才痊愈的手骨骨裂,不知道现在又变成了尾椎骨骨裂。
那他的话,东方雨撑的就撑起来,去找车里最后一排的杨墨。
杨墨看见他站起来,没想到东方雨来找自己,明明这辆车不是已经被路妄控制了吗?
文强重复着来找杨墨放狠话的行为,那几个男生重复着对班里仅有的女生评头论足,睡着的人重复着将脚放上玻璃窗又被人放下来的过程,就连开车的教练也对此毫无察觉,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后面的把脚放下去!”
东方雨撑地站起来,他的行为超出了杨墨的预料,然而似乎杨墨也意识到了这个人脱离了路网的控制,或者至少东方雨他看穿这辆车有问题。
杨墨心里一激动,原来他并不是唯一一个站在事实之外看的一清二楚的人,至少还有一个伙伴可以与他合作,两个人的力量总比自己一个人来得大。
车狠狠地抖了一下,车轮再次碾压到了石块。
杨墨看着那漫长的几部东方雨,从车的前排走到他坐的最后一排。
然而,突然之间东方雨从他的位置上消失了,杨墨一脸愕然。
东方雨去哪里了?杨墨再看时发现,东方雨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跟之前看书的姿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