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重生吗?
可是她没有在扶苏身上感应到重生者身上的幽冥气息啊。
所以,她才会奇怪。
“父皇,可还记得数日前那场在高台赐福于天下的淅淅沥沥的小雨?”
扶苏依旧跪着,似乎这样可以让他减少些愧疚,心里好受些。
笙歌:……
她现在能说不记得吗?
她丝毫不想跟扶苏崩人设的事情挂上钩,分明本小仙女这个世界还蛮安分守己的,没有兴风作浪。
实在是,秦始皇这三个字给了她莫大的压力。
呸……
肯定跟她没关系,那场小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呼风唤雨的小法术。
“记得。”
笙歌嘴角勉强的撤出一个笑容,僵硬的说道。
“父皇,那日百鸟齐鸣,远远飞来时,我的脑海中便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些画面,最开始儿臣还以为是因泰山封禅淋雨偶感风寒导致精神恍惚。”
“直到那场以父皇之名而降下的赐福小雨。”
“雨滴一点一点滴落在儿臣额头,那些模模糊糊的画面逐渐变的清晰。”
“画面中儿臣怀着对局父皇的不信任自尽而死,连累了蒙恬将军,连累了父皇呕心沥血治理的大秦帝国。”
“儿臣在画面中看到秦二世而亡……”
说到此处,扶苏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抬头看了笙歌一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皇有多希望大秦帝国的基业千秋万载。
他以为父皇会勃然大怒,会斥责他满口胡言乱语,可父皇没有。
他心目中高高在上如神祗的父皇,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不置一言。
不见悲喜,不见哀怒。
就好似无论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父皇都能够接纳包容。
笙歌:小伙子,你别这样看我啊,看的我有点儿心慌。
她不就是随便使了些小法术,怎么扶苏都有莫名其妙的记忆了。
天地良心,她下的真的是雨,不是孟婆汤啊。
笙歌平静坦然的态度给了扶苏莫大的支持。
“儿臣自尽之后,看到大秦江山风雨飘摇,有人打着儿臣的名义起义反对胡亥的统治,咸阳宫被付之一炬。”
“后世承继了父皇大一统的郡县制度……”
扶苏很是懊悔,后世都承认的郡县制,为何他以前总是跟父皇唱反调呢。
私以为行郡县废分封,是父皇为了满足自己的大权在握。
如今,他明白,是他狭隘了。
扶苏并不知道他被驱逐贬谪到军中之后,父皇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的画面大多都是他自尽之后这个世界发生的变化。
自那日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回去之后一连沉思了几日,逐渐明白了父皇的雄才伟略和高瞻远瞩,以及父皇的一片苦心。
无论莫名其妙出现的画面是真是假,他都该告诉父皇,让父皇早做准备。
“父皇,儿臣不是刻意诟病十八弟的。”
扶苏着急忙慌的解释。
“朕知道……”
笙歌沉声说道。
怪不得她感知不到扶苏身上重生者的幽冥之气,看来只是阴差阳错的看到了前世的一些画面。
只是,凭什么这个阴差阳错又跟她扯上关系了。
“此事莫要对外人提起。”
“扶苏,你莫要让朕再失望一次。”
对于秦始皇这个寄予厚望的长子,笙歌有心点拨培养。
她会打造一个煌煌盛世,所有污秽阴暗铁血之事都会尽断于她手。
扶苏作为最合适的继位者,须得仁慈和霸气皆备,仁心心机谋略帝王之术,缺一不可。
这江山,终归是需要耐心者来掌舵的。
她只能做那个把这艘动荡不安的大船拉回正轨避开暗礁的人。
“儿臣明白。”
扶苏白皙而又棱角分明的面庞多了几分坚毅和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自幼跟在父皇身侧,见过父皇诛嫪毐除吕不韦的心计隐忍,见过父皇驭下有方用人不疑的理智,见过父皇统一六国的铁血霸气……
再加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他该丢掉那些自以为是的天真和幼稚,该长大了。
“父皇,您是不是也曾看到过那些画面?”
扶苏壮着胆子问道。
父皇与他,既是君臣,也是父子。
他已怀疑不信任过父皇一世,这次便全身心信任父皇,就当赎罪了。
这次泰山封禅与记忆中那次结果截然不同。
下山途中遇雨,确有其事。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也许,父皇真的得到了上天的指点与赐福。
所以才能扭转乾坤,才能如此坦然平静的接受他所看到的画面。
“也是,也不是。”
笙歌模棱两可的答道。
她何止是看到画面这么简单。
“你且先离去吧,让朕自己想想。”
笙歌挥挥手,淡淡说道。
唉,再次感叹,她是所有漂亮小哥哥的长辈。
呵呵……
长辈啊……
扶苏离开后,笙歌立刻就像是没骨头一般斜靠在软榻上。
老了老了,还是躺着比较舒坦。
虽说,扶苏前世记忆的出现略有些崩坏剧情的嫌疑,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本质目的不就是为了扭转乾坤吗?
换个角度想,扶苏看到那些画面之后产生的变化倒是让她惊喜。
扶苏本就是块儿璞玉,经得起雕琢。
可奈何心肠太软,耳根子也软,经过这些画面,扶苏心性想来也能多几分果敢决断。
身为帝王可以广开言路从善如流,但绝对不能被臣民牵着鼻子走。
扶苏的此番改变,倒是省了她的好些功夫。
看来,某件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她不知秦始皇为何一生都没有立太子,是没有让他眼前一亮值得托付之人,还是害怕自己逐渐变迈而太子入雄狮正值壮年?
秦始皇的心思如何,她不想过多揣摩,也不想做任何评价。
但她没有任何顾虑,她有信心,有足够的时间打磨扶苏,让这个无数后人心中的意难平坐稳太子之位,然后光明正大的登上皇位。
所以,防着那些朝中内外之人各为其主,想着谋一个滔天富贵从龙之功,倒不如早早正了其位置。
笙歌心中大抵有了决断,就等着回咸阳了。
只是,这古时交通不便,来一次齐鲁不容易,何不再收收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