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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门终于被推开了,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深奥难解的黑暗,而是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
推开那扇门的人站在门前气喘吁吁,满身大汗,扣住一叠文件的手指因为紧张过于用力深深地陷进了纸张的褶皱中,但他的表情却依旧是坚定的,充满着压抑的愤怒和强行提起的冷静。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从没有在他身上见过的表现,他们为之侧目不禁期待着他的到来,以及他将要带来的新事物,新改变。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走进了这间因他而寂静的听证会大厅,事实证明最粗鄙最原始的喝骂永远都是严肃场合的那一根定海神针,人们都故作正经端庄时,如果闯进来一只疯狗,那么注定整个舞会都会乱成一锅狗食。
所罗门王理应敲动法槌让现场维护秩序临时充当法警的执行部专员将这个狂吠公堂,蔑视法庭的狂妄小贼给拉出去铡了,但事实上他没有去拎起那根小木槌,甚至没有低喝一声“肃静”或“秩序”。
他被镇住了。被这个闯入听证会蔑视法庭的小贼给震慑住了。
那是一种所罗门王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能肯定的是让他没有发怒的原因肯定不是来源于恐吓。他这一生见过太多的恶人和罪人,甚至审判过在法庭上死侍化到一半的同胞,在那位同胞失去理智冲上高台要咬穿他的喉咙的时候,他都未曾后仰躲避半分。
对待暴力和粗鲁,所罗门王一向待以零容忍的震怒,唯一能让他给予宽恕甚至观摩的,大概就只有法理和公正。
所以说,踹开这扇门,口吐脏话的这个男孩是带着他的法理和公正而来的?
所罗门王感觉有些荒谬和不可思议,但他从来都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一向坚定自己的直觉,所以才能成为混血种心中天秤上的阿斯特蕾亚(希腊神话中的女神阿斯特蕾亚(Astraea)被认为是公正的化身,她手持秤,象征着权衡和公正)。
旁听席的过道不长,路明非从中间走过,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呵斥他在英灵殿这种严肃的地方如此不敬,每个人都在对他行注目礼,翘首以盼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隐约飘摇的一丝火光,祈求着那丝火光能燃烧起来,烧掉每一个人心中那破土而出的种子,将一切质疑和怀疑的土壤烧成白地。
安德鲁·加图索依旧站在高台之下的空旷发言位上,他直视着迎面走来的路明非,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悦,那份不悦谁也没有观测到,除了路明非。
其实也并不是说路明非的视力有多好,能准确地分析出每个人眼中的扇形图分部,只是站在他的立场来看,安德鲁就该不悦,自己骂了他的妈,并且接下来可能还会骂他妈妈的妈妈,他就算暴跳如雷要扑上来掐死自己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这次来本来就是来唱反调站反台的,安德鲁越是不高兴他越开心,气愤的人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人总会犯低级错误,这个道理他是清楚的。
路明非站定在了所罗门王高台下的发言场地中,刻意地和安德鲁站离了两米远,似乎有些嫌弃这个男人身上古龙水的香味。
所罗门王没有说话,陪审团也肃静地盯着这个踹门进来的混小子,嚼西芹的那个老家伙咀嚼的速度都放慢了,卡擦声细缓又清晰。两边都开始上足了压力,他们很有耐心,只要对方不是来劫法场的,他们通常都会很有耐心,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这个混小子的发言。
路明非站在全场的最中央,抓着手里的那叠材料终于开始匀过气来了,依旧敞开的大门外吹进凉风从衣领钻进里面,出汗的毛孔开始收拢,取而代之涌上来的是冷静。
被所有人注视着,路明非却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冷静,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言辞逻辑缜密,才能做到他今天要做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所罗门王,又慢慢侧头扫过陪审团,再侧身,环视旁听席的所有人,看向林年时他微微抿了一下嘴唇,给予对方的视线是坚定的,最终,他转头回来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我的室友芬格尔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一个人如果长得胖,就算是在认真看书,别人也会认为他在看菜单。”
旁听席有人没忍住被这个不知道是笑话还是人生哲理,亦或者两者皆有之的话给逗的发出了一声笑,但很快就忍下去了。
格栅后的芬格尔抬着眉毛眨了眨眼睛,一旁的副校长盯着他似乎是在问他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芬格尔无奈地点了点头,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某次宵夜时随口说的烂话,但没想到路明非会把它当做开场白。
“傲慢与偏见。”所罗门王似乎很满意这句话的内涵,即使它像一句笑话,但也是完美传达了路明非讽刺意味的笑话。修辞学本就涵盖了抽象的表达艺术,所罗门王喜欢修辞学,自然也喜欢抽象的笑话。
“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我在门外站了几秒喘了口气,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路明非看向陪审团和旁听席,“因为我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过,当你要打断一场发言的时候,你理应先要了解他之前的发言说过什么,观点是什么,在你打断之后才能礼貌地去提醒对方,让对方可以续上被你打断的话茬。”
“但很可惜的是,我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也记不下去这场荒谬的演讲。”路明非说,“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去记住他,因为面对这种可笑的发言我根本不需要待以礼貌。”
“可说回来。”路明非抬头吸了口气,“即使不情愿,但我现在还是要按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有关调查组的发言人,安德鲁·加图索先生对我的朋友林年是为‘纯血龙类’的严重诽谤。”
“我认识林年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几年,但也比在座各位大部分的人要多得多,且深刻得多。”路明非低下头扫视一周,“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没有人比我更懂林年。”
没人反驳,就连狮心会中坐着的苏晓樯也没法反驳,因为总体从相处时间和聊天的话语次数来看,在场的人中没人比得过路明非。就算苏晓樯是林年明面上的女朋友,如果关系指数可以被量化的话,那么路明非一定会在苏晓樯之上,这是苏晓樯都没有自信去攀比的。
“路明非。是吧。”所罗门王低头看着台下的路明非,“你是卡塞尔学院学生中唯二的‘S’级学员,你应该明白在现在这个环境下,你的发言和立场意味着什么。”
“我愿意对我今天站在这里所说的一切负责。”路明非抬起右手说。
所罗门王点头,表示认同,所以接下来,他会认真对待路明非说的每一句话。
“首先我要对整个听证会道歉。”路明非放下右手,呼了口气,面露抱歉,“我不该咆孝公堂,就算是听见有人信口开河,狗血喷人也不该说脏话。毕竟被狗咬了总不能咬回来,不然就得一口都是狗毛了。”
芬格尔和副校长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噘着下嘴唇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鼓掌认同路明非的自省。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要提醒你接下来的发言禁止含沙射影攻击调查组方。”所罗门王说。他可以接受偶尔的修辞攻击,因为他视以为语言的艺术,但如果一直如此的话,所谓的听证会就变味了,这毕竟还是一个严肃公正的场合,不是拐弯抹角用语言的陷阱和讽刺来争得所谓“上风”的游戏场。
听证会最终看的还是证据,不是玩笑般的吵闹。
“对于调查组发言人的质疑,你似乎有不同的见解。”所罗门王问。
“当然。”路明非点头,他看向安德鲁脸上充满了不满的神色,“说实话,我才跑到会议厅的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大放厥词,进行人身攻击以及子虚乌有的诽谤,当然要站出来制止这种恶毒的行为。”
“子虚乌有?”安德鲁轻轻笑了笑,“林年的异常是有目共睹的,希尔伯特·让·昂热不择手段的屠龙思想也是众所周知的,蓄养一只恶龙来杀死其他的恶龙,这种行为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相当合理的。罗马神话中的罗慕路斯和雷木斯正是被养父母收养培养成了他们的亲叔叔的敌人,最终他们也的确杀死了阿姆里乌斯这个名义上的叔叔;中国唐朝的李靖也收养过敌人叛将安禄山的两个儿子安重荣和安重诚,这种事情并不新鲜,只是太过大胆,超过了所有人能承受的极限罢了。”
“所以呢?这证明了什么吗?”路明非盯住安德鲁,“我发现你这人举例子,引经据典是一套接着一套的,就跟我以前的一个同学一样,说话三句不到就扯历史上的例子来左证一件事的正确性和可靠性。”
路明非看向所罗门王说,“我不会针对调查组的诽谤进行所谓的辩证,因为在法庭上一直都有一个公认的道理,叫谁提出谁举证。谁提出的指控,谁就需要提供证据来支持这个指控。被指控方有权进行反驳和辩护。”
安德鲁皱眉,路明非面色如常,“就像如果有一个人诬陷我猥亵了他,他一直强调我和猥亵犯的共同点,比如长相穿着和以往的行事作风,但我们真的可以以此来定我的罪吗?”
“不能,他需要出示证据。历往的行事作风以及当下长相穿着都无法成为此桉的定罪推论,不然就会陷入疑罪从有的偏颇视野中做出错误的判决。”所罗门王秉持着法理公正给出了答桉。
“好家伙,做了功课才来的。”芬格尔没忍住小声赞叹。
“不过他的观点还真是对的,疑罪从无,谁提出谁举证,这都是硬道理。我们好像不知不觉陷入对面的话术诡计里了。”副校长却是看见了更多,皱眉说,“你有没有觉得一些不对劲,调查组的那个安德鲁说话的说服力是不是太强了,强到让我都不经意忽略了一些真正关键的细节。”
“我不知道...再看看吧。”芬格尔小声说,他看向安德鲁眼中已经起疑了。
在发言的场地上,路明非还在稳定输出自己的观点:
“同样的道理,调查组经由林年过往傲人的战绩,以及无畏的作风来进行定罪,还定的是与这些毫无关联的‘异种罪’,我认为这是极其不符合法理,纯属流氓的做派。”
“我不会举证证明林年不是你口中的龙类,因为这个观点本来就是可笑的,没有证据支撑的。”路明非顿了一下说,“这就像我从你身边路过书包蹭了你一下,你抓住我的手非说我长得贼眉鼠眼,平时作风也猥猥琐琐,以此判断我一定摸了他屁股一样可笑!我会对此进行自证吗?我每一句自证你都能以你的角度找到反驳的话,因为你早就站在了自我的高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战无不胜,我多给你浪费一句话去自证都是在恶心我自己。”
“所以像这种情况,我只会让你申请查监控。”路明非说,“所以,现在我也只会让你申请去查林年的血统。”
“他可能在参加听证会之前就进行过洗血,现在就算抽血化验也会显示他的血统是安全的,甚至安全得过头了。”安德鲁看向林年说,“危险血统的人总会为了隐藏自己而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路明非盯着安德鲁,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就被气笑了:“你跟我耍无赖是吧?”
“我只是在实事求是。”安德鲁也直视他,“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见,反驳我。”
他和安德鲁四目相对,提高了音调,冷冷地说,“好,我们今天就来打个赌,你敢不敢?”
安德鲁心中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路明非深吸口气,然后冰冷地说,“安德鲁加图索先生,你今天如果坚持认为林年是混进学校的纯血龙类,好啊,那我们就切片呗!我们来按照最原始,最质朴的考证方法,把受体放在手术台上,在无影灯和录像机的观测下,一点一点地把你怀疑的受体用手术刀切开,每一寸肌肉,每一段骨骼,每一片内脏,全部切开放到显微镜和炼金设备下对比!”
听证会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所罗门王和陪审团,芬格尔和副校长。
“既然你提出了洗血这种作弊的手法,好,那我们直接朔源!切片!众所周知龙类都是善于隐藏的生物,但如果受体都死了,总无法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吧?所以我们今天就干脆把林年摆在手术台上切片,直接朝死里切,切出来如果真是纯血龙类想要逃,我作为卡塞尔学院的第二个‘S’级,我亲手送他上路。如果切出来是混血种,切死了...那我亲手送你上路给我兄弟偿命。你觉得怎么样?”
路明非死死盯住安德鲁·加图索,这个小子的眼中头一次那么煞气十足!
“我觉得这种事情你应该问问当事人同不同意,毕竟是切片的事儿。”陪审团里有人提了一嘴。
路明非立马转头看向格栅里的林年。
“我没什么所谓,路明非如果觉得可以切,我会自愿上手术台。”林年说,“我的遗体的眼角膜和器官都可以捐赠,剩下的烧成灰洒进我老家的海里就行了。”
“好。”路明非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然后看向安德鲁,“来,兄弟,切不切?你一句话的事情,我马上让人给法医部的兄弟打个电话,手术台都可以搬到现场来,我们公正公开,不能接受的就退庭,能接受的大家就当看个热闹。”
狮心会里有人立刻机灵地站了起来,冲路明非和所罗门王举手示意,“我认识法医部的一位教授,上次林年做掉的三代种就是他切的片,他切林年应该没什么问题,手法是到位了的。”
“马上出去打电话。”路明非撤手果断说。
那哥们儿比了个OK的手势,果真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就离开了会议厅去外面了。
听证会内一片寂静,都被路明非这带着强烈火药气息的话给震慑住了,但却没人认为路明非这是在无理取闹,因为他的发言具有强逻辑支撑。
——你认为林年是纯血龙类,好啊,那切片嘛!切死了发现是龙类那皆大欢喜,大家解决了一个尚未爆炸的内患,属于是举校欢庆的好事。还能将就把林年这只小龙人的‘骨、肉、角’拿来分一分,并入尼伯龙根计划造福你我他;但如果切死了,发现林年就是混血种,是被诬陷的,哦,那不好意思,下一个上手术台的就是你他妈的这个狗娘养的。今天我们有种就把林年丢上手术台切了看看肚子里有几碗粉,你赌两碗,我赌一碗,就赌你的命。
“......”安德鲁望着路明非,就那么望着,许久没有说话。
他好像重新认识这个衰小孩一样,从头到尾地仔细看他,似乎想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这个本来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小子现在能在听证会上用言语压住他一头。
安德鲁不说话,没有接受这个看起来很离谱的赌注,这一点在其他人看来就意味着许多。
他们可以理解为安德鲁怂了,不敢真跟路明非赌命,这代表着安德鲁之前言之凿凿的发言根本就是在诈唬。同样也可以理解为安德鲁在乎林年的死活,因为这场听证会本来就是要把林年打成危险血统,一旦落实林年必死无疑,那么为什么安德鲁还在意林年的死活呢?
答桉倒是可以有一个:秘党根本没想借着这场听证会作死林年是危险血统,在控诉一个优秀的,劳苦功高的人时,控诉方大多都自带着一个标签——嫉妒和不满对方的优秀和功绩,想借此从对方身上某得某些利益!
安德鲁到底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就如之前所说,在路明非的情绪输出前,他的沉默意味着很多。
路明非这小子,通常都是蔫巴巴的,但有些时候他的确可以支棱起来,甚至横得不要命。他偶尔发疯,所以最好不要在他发疯的时候和他对杠——这小子说不定真就一时情绪上头敢把手术台拖过来架林年上去。
而林年这个人...懂得都懂,路明非敢拖手术台来,他就真敢上去,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那你该怎么解释林年在以往的血腥事件中的异常表现。”安德鲁看向路明非问,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还在播放着血腥视频的大屏幕。
他主动转移话题了,避开了林年疑为纯血龙类的指控。
“血腥事件?”路明非吸了口气然后吐了出去侧了一下头,似乎是对这个词感到可笑和无理取闹,“我请问一下调查组的这位朋友,林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些视频里?”
“因为他就在那里,就在现场。”安德鲁似乎有些不理解路明非的意思。他跟不上路明非的思路,他能有效地反击芬格尔和副校长,但却有点吃不准这个混小子的逻辑。
“不,我的意思是,林年出现在这些我看了晚上都睡不着的视频里的原因是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路明非抬手按了按空气。
安德鲁没有回答。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啊,这些事件不都是执行部的任务么?”芬格尔作为友方助攻人,毫不客气地送上了助攻,“不是执行部的任务,林年凭什么出现在这些地方啊?”
路明非转向安德鲁,“卸磨杀驴是吧?让你切片赌命你不敢,你跟我扯血腥事件,那我问你,这大屏幕上播放的哪一个场景,哪一件事情,不是执行部调令把林年送进这些屠宰场里面的?你们把他送到了高压的环境里,一个必须弄脏手的泥潭里,然后事情完了,你来一句因为他在泥潭里滚了一遍又一遍弄脏了,所以他骨子里就是脏的,就该死在这片泥潭里...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在避重就轻。”安德烈缓缓说,“我们在谈的一直都是林年在这些任务中的暴力行为和失控表现。”
“你觉得我失控吗?”路明非盯着安德鲁问。
“你?”安德鲁顿了一下,看向路明非,对方不说话,就非要他给一个答桉。
安德鲁摇了摇头,表示路明非并不在失控的范围内。
“哦,那好,我告诉你。你眼中一点都不失控我,在之前一段时间才跟一只三代种的纯血龙类贴身肉搏过,我当时的外貌状态任谁看了一眼都得把我打死成龙类异端,比视频里的林年还要吓人,浑身鳞片,骨头乱凸,长翅膀的那一种。”路明非直接摊牌了,“那我请问你,我失控吗?”
安德鲁是没想到路明非会自爆,也没有任何人想得到路明非会自爆,但他们第一表现出来的反应不是惊恐和质疑,而是...无法想象。
路明非在卡塞尔学院多多少少混了两个年头了,他的平日做法以及性格在狗仔队新闻部的聚光灯下所有人都摸了个大概,这个‘S’级学员在平常的表现压根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普通人,但他愣就是能在高危的任务里大放异彩,但却又没人能看到他的现场表现,所以不少人都对这个‘S’级的评级保持考察态度。
但现在路明非真忽然说,他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浑身披鳞戴甲跟龙类没什么区别,所有人委实都想象不出来这幅场景,但看对方的表情和言论来讲,结合他以往的战绩,他们又隐约觉得这小子没开玩笑。
“这一切都依赖于我的言灵,我的言灵很特别,具体什么效果我不用讲,只要有足够权限的人都可以在诺玛那里查阅。”路明非坦然说道,“所以,你猜猜我为什么是‘S’级?不就是因为拥有常人所不能的依仗吗?无知者愚昧,坐井观天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自己是‘S’级吗?你们调查组里有‘S’级吗?你就遑论一个真正的‘S’是危险的?你甚至不了解‘S’级为什么是‘S’级!你有我懂吗?你校董会有几个‘S’级?”
“我觉得现在我们在进行无效谈话。”安德鲁又一次皱眉了,他发现现在的话题几乎被路明非拖着跑了,对方几乎无赖的话术具有极强的扇动性,路明非的逻辑有很大的漏洞,但对方却是将部分理论结合浓厚的情绪一起肆意地输出来掩盖这些漏洞,原本听证会大厅里被安德鲁的话语所震慑和心季的人们渐渐地都被路明非给调动了起来!
“无效谈话?那有效谈话是什么?夸大其词的恐吓以及子虚乌有的诽谤?”路明非盯着安德鲁的脸,“来嘛,我们讲道理嘛!你认为林年是龙类,那我就建议切片,你怂了。现在你说林年在这些任务里表现的暴力不可控,我告诉你‘S’级本来就不能用常理度之,而且这种暴力不可控还是你们给的高压环境给逼出来的。你有不同的见解就反驳我,你有有效的新论点你就给我提,别在这里输出你自以为是的诈唬观点来恐吓我们!执行部本来就是暴力的机构,杀人就是失控的表现了,强就是你打为危险混血种的理由了?昂热校长跟林年一起干掉那只次代种的画面你怎么没放出来?呵,你以为我不知道?林年跟我吃宵夜的时候都跟我讲了,那只次代种差点没杀了他,最后还是和校长一起才干掉他的!你提林年危险,为什么不提一下校长也危险?怕校长开时间零把你剁了?还是你知道校长真把你弄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校长是危险血统?”
此言一出,不少学生脸上露出了深思和鄙夷的神色投向调查组方,因为他们还真了解过“夔门计划”时昂热也是在现场的!如果林年和次代种厮斗,那么昂热必然会加入战场,两位卡塞尔学院的巅峰战力如果都搞不定那只次代种,那么秘党还屠什么龙?解散算了。
“讲点干货!省点时间!这里不是你输出阴谋论的地方,这里是讲证据的听证会!安德鲁·加图索先生,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是卡塞尔学院的英灵殿,不是卡塞尔学院的饭堂,这里不提供免费的猪肘子和土豆泥,坐在你面前的也不是装满饭的饭桶!你们加图索家族的确是校董会的校董,但那也仅限于弗罗斯特·加图索,至于你...真别他妈把人给看扁了。”路明非狠狠地用手指了指地板厉声说道。
有人站了起来勐烈鼓掌,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发现站起来的居然是恺撒·加图索,双手大力鼓掌!脸上飞扬的神色所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开,跟了。
学生会全体跟随他们的主席起身鼓掌,完全遗忘了他们的主席就是加图索家族的一员。
狮心会那一边,楚子航也站了起来,狮心会接连起立加入了鼓掌的群体。
两边起立的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学员们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混杂着坐进了对面的位置,红与黑现在共同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共同坐在最前排的地方,在敞开大门照进来的阳光下,两人并肩而坐,与所有的学生一起一同鼓掌!
学生会的立场从来都没有偏离过,他们只是想给调查组一种错觉,一种调查组真的优势大到无法无天的错觉。在真正关键的时候,学生会完全不介意站起来和一直以来是为政敌的狮心会握手言和,起码就这场听证会,他们只代表了一个阵容——站在林年身后的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