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路明非想说什么,但下一刻,他猛地被拉向了林年那边,随后胸膛中了一脚,天地为炉铸造的金属铠甲就像笑话一样直接崩解成了碎片!那是绝对的“力”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权”!
他就像被高速行驶的地铁正面撞击,他从天上直接撞到了地面,快到几乎省略了飞行的过程,力量在他的胸膛爆发,下一个瞬间,他就已经砸在了大地上,就像断帧闪跳过了飞行的画面。坠地的动能在坚硬的大地上都掀起了浪花似的波纹,松动着煤矿渣铺的土地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无数通红的煤矿渣悬空浮起又雨一样落下。
路明非喷出一大口污血,伴随着大量碎成肉糊呕吐一样从口中喷出,又被火热的地面烧成焦炭弥漫出一股怪异的气味,那种浑身散架的痛苦感觉充斥着全身,只是一脚,他就几乎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浑身上下那些早已经准备好的繁复的言灵瞬间被那股力量给“击碎”了,就像大锤砸在了琉璃盏上,火光四射之间,一切归于零。
路明非想快速着从地上的大坑里爬出来,但天上黑色的阴影坠落下来,一巴掌按在了才坐起来的他的脸上,五指扣紧,那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他龙化的面骨以及金属头铠捏碎,露出了那张只看得见眼睛的脸,猛地把他贯进了大地里。
路明非抬起尚未复原还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左手掌贴住压在自己身上的林年的胸膛上引爆君焰,火光和黑烟直接笼罩了林年,冲击波和高温喷涌而出,然而在黑红相间的火云中,那颗沉重有力的拳头依旧挥舞了出来,砸在了他的脸上。
拳压带起的狂风吹飞君焰的火雾,零距离吃了一发君焰的林年身上甚至没有烧伤的痕迹,那苍白的龙鳞表面亮着红色的光华,所有君焰的温度都被那身龙鳞给隔断了。
真是有意思,谁又能想到才构筑完的福音居然能完美地契合这次战斗?那些火焰的温度、爆炸的冲击力,全都被这身龙鳞吸收了,剩余的压力更是被龙鳞之下刻下了炼金结构的司米德活肤给分担、承受。
“你在开什么玩笑?”路明非听见林年低吼着问他,那双熔红的瞳眸里全是从冰层下流出的水下火山喷射出的岩浆。
路明非想解释什么,但余光却看见了遥远处藏在那巨大的三角结构后的龙王,正呆呆地看向这边,那嘴角残留的鲜血简直刺目到让他脑神经灼烧般疼痛。
“你又在开什么玩笑?”路明非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林年,低吼着,随后脑袋再度被巨大的拳压砸进了大地里,震动和冲击力向着整个大空洞的角落四散而去!
“现在是我在问你!”林年抓起路明非的脑袋,暴怒被丢在了一旁置若罔闻,一拳砸在了他的胸膛上,整个人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空中四肢失控地摆动,撞击在了岩壁上,身体以一个可笑怪异的姿势嵌入在里面。
林年想提步冲向岩壁前路明非的面前,但在迈步的瞬间,天空落下一条火线命中了他的肩膀,他抬头看,数不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空在天上燃烧着,形成了一个封锁区域。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低头沉眸盯住了岩壁上爬出来的路明非走了过去。
那些达摩克利斯剑尽数落下,命中林年的身体,却被那亮着炽亮火光的苍白鳞片全部“吸收”了,所有的个高温都被那些龙鳞所承受,在到达负荷的极限时,苍白的鳞片会枯萎焦化主动地剥落下去,新的龙鳞再度钻出皮肤继续分担那些高温——这一身的鳞片简直就是为了青铜与火之王的权能所诞生的!极致的高温再也不是林年的麻烦,如果他想,甚至可以在活火山中进行深潜!
林年走出了封锁线,几乎是沐浴着达摩克利斯剑走到了路明非的面前,他伸手拽住路明非锁骨长出的骨突想把他拽过来,他的腹部却忽然被路明非轻轻触碰了一下,留下了一个黑炎十字的火种。
言灵·黑炎牢狱。
真正的杀戮言灵。
林年眼神中充满着不解,而路明非则没有与他对视,低头错开了目光。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抗下这个言灵吧?
无法阻挡的规则降下了,拉扯着林年的双臂与双腿想要将他束缚为十字架上的受难者,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林年竟然可以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但同时也做不了其他的举动,只能看着面前的路明非掰断被抓住的锁骨骨突,从他面前跌撞着拉开距离。
漆黑的种子在林年的腹部发芽,随后一股黑光在大空洞中亮起了,那是一场安静的爆炸,爆炸中诞生的事物叫死亡。
林年被束缚在黑炎十字正中央交汇的牢笼之中,那是比死亡还要冰冷的温度,却在不断地分解、灼烧着他的鳞片,那些苍白的龙鳞快速地过载化作飞灰,又生出新的龙鳞,一股权能在竭尽全力地分解着他的身体,却又被十二作福音灵构地防御封锁在外面,进行着一场拉锯战。
林年被锁在黑炎十字之中,死死地盯住冲向了夏望的路明非,那把傲慢重新点亮的火焰,路明非的眼中只有远处那个重伤濒死的龙王,面目狰狞而愤怒。
就算被暴怒占据了意识,路明非最深层的意识也反应过来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林年,恐怕比梦境中那个杀死了他近一百次的黑影还要强!
在这个世界上变强的不止他路明非一个,他也明白了自己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认为自己变强的速度一度超过了林年。
现在林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在梦境之中,那些曾经都能对黑影造成阻碍甚至伤害的火焰权能,在现实里对现在的林年来说就是一个笑话——青铜与火之王不过是被林年杀死过的东西,用早已经被对方亲手砸碎的王座来压迫对方?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路明非冲到夏望的面前,扬起傲慢要斩下他的头颅时,他听见了背后那无声的崩塌,以及沉闷到令人恐惧的低吼。
黑炎牢狱崩溃了,没有所谓的领域之间的对撞,也没有权能之间的制衡,挣脱黑炎牢狱的是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十二作福音灵构赦免苦弱被谷至了极限,五道福音就像齿轮一样互相咬合着,牵动那台为了杀戮而诞生的战争机器发出吼叫的轰鸣!
力量!纯粹的力量!令规则颤抖的力量撕碎了黑炎牢狱的囚笼,那象征着无上意志的十字架崩塌了,血色的红雾在那爆出脊椎的骨翼上丰满成羽翼,他如魔鬼般从天而降,一拳砸在了路明非的脊梁上,将那比大厦的承重柱还要坚固的暗金脊椎节节打断!整个人垂直轰进了大地里沉出数米的巨坑!
数十米高的碎石和煤矿渣冲天而起直喷大空洞穹顶,在那浩浩荡荡的一拳之下,几乎整个尼伯龙根都仿佛听见了那骨骼的碎裂声,深坑之中,林年缓缓从路明非的背上提起拳头,这一拳用到了李获月曾经教过给他的“透劲”,准确无比的力量节点爆发,将自己身下这个男人的脊椎,以及脖颈以下几乎全身的骨骼一寸寸地打爆成了渣滓,甚至连骨刺都不复存在。
路明非躺在地上受到那剧烈的冲击后处于失神的状态,那是无法避开、无法防御的一拳,没有任何的遮掩,破开一切的权能,印在他背后的一拳。
他呆滞的余光中,看见林年从他的身上站起,低头看了一眼他,在沉默之中,跨越过去,走出深坑,来到了重伤的夏望一旁背起了他,走向离开大空洞的方向。
你给我回来。
在长时间内高位截瘫的路明非想要低吼,但支配咽喉部的肌肉颅神经似乎在刚才的一拳中损伤到了,以至于他无法发出任何有序的声音来,只能发出狗一样的呜咽,他想要发出嘶吼发泄自己的愤怒都做不到,侧躺在地上的头颅无法动弹,只能呆呆地看着林年背着夏望离去的背影。
而在林年的背上,那个重伤的男孩头倚靠在林年的肩膀,侧着看向他,那双恢复湛蓝的瞳眸里充满着悲伤。
悲伤?凭什么你有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凭什么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我?凭什么输的人是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失去重要东西的人是我,凭什么所有的一切要由我来承担,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就像整个世界都在唾弃我,都在嘲笑我...而曾经支持我的那个,最终成为了施暴者,行凶者?
林年的背影渐渐在和梦境中那个暴戾蛮横的黑影重合,那百次的死亡的记忆开始回潮般汹涌而来,那些屈辱和不甘心,那些堆叠起来的杀意代替了骨骼延伸向四肢百骸。
可他再怎么愤怒,再怎么委屈,再怎么痛苦都无法站起来,就像失去脊梁的野狗一样躺在墓地中等待着最后一捧土洒在他的脸上。
于是真的有一捧土落下,洒土的人是那个西装革履的小魔鬼。
魔鬼站在深坑的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动弹不得的路明非轻声说,“哥哥,野狗哪里需要什么坟墓?野狗只需要狂奔到腐烂就行了,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something for nothing.”路鸣泽说,“如果没有以某种方式付出代价或面临某种风险或伤害,就不能指望获得某种好处。但你已经支付了那份代价,可现在,你看看,你又得到了什么样的结局?”
路明非呜咽地嘶吼,他想向着路鸣泽喊叫着什么,但他却喊不出声音,只能用那双充血的黄金瞳怒视着路鸣泽,怒视着那后面的夏望,怒视着背负着夏望的林年...怒视着这个在他眼中燃烧的世界!
“起码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那个something意味着所有,意味着你过去的所有,意味着那个叫做‘路明非’的男孩所拥有的一切...everything!”他的语气充满冷酷和讽刺,就像刀一样刮着路明非的意志和灵魂,他低沉地说,“everything for nothing!一切都不过是...徒劳。”
魔鬼站在制高点,向路明非伸出了手,璀璨的黄金瞳里满是暴戾,“你甘心就这样吗?这就是你的结局?还是说...你终于有勇气去做出自己的选择了?现在,现在就是那个时候,就是那个合适的时候!”
路明非呜咽,怒目圆睁,血泪流出又被熔岩的地面蒸发成漆黑的干涸。
路鸣泽向着燃烧的天空呼唤,声音就像洪钟在烈焰的世界中回荡:“交换吗?哥哥!四分之一的灵魂!我来帮你解决你的敌人,我来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回答路鸣泽的是怒吼,是冲破了神经以及喉舌的怒吼,那是灵魂的应答,那是精神的燃烧,那些仇恨,那些暴怒终于冲破了意志,碾压了一切,占据了路明非的四肢百骸,替代了坚不可摧的骨骼,让他伸出了手猛地抓住了魔鬼伸来的手掌!
everything for nothing.
路鸣泽被路明非拽到了身前,那重新点燃的火焰将他燃烧,两个身影在火光之中融为了一体。
“现在这个秘籍对你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