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就连吃带喝,谈谈讲讲,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个小时,饭馆里的食客逐渐多了起来,来这种地方吃涮羊肉的人,都是图个热闹,吃个气氛,食客一多就显得比较乱。
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约定暂时不去古玩市场做生意了,准备两天,然后一道去陕西收古玩。
由于这次去,虽然是去偏远的县城村镇,但毕竟不是去深山老林,所以也没过多的准备,携带的东西尽量从简,三人坐火车抵达了西安。
上次跟陈教授等人来的匆忙,不到一日便走,这回没有强制性的任务,纯属观光,游览了几处象碑林、大雁塔、钟鼓楼之类的名胜古迹。
如此闲玩了三五日,胡八一就打算去李春来的老家,但是在西安听到一些消息,说是今年雨水极大,黄河水位暴涨,发了黄灾,南岸庄陵一带,被洪水冲出了不少古墓,他们一商量,便决定改变计划,先过黄河南下。
于是又坐长途汽车向南,跟司机说要过黄河去古田县,车在半路出了故障,耽搁了四五个小时,又开了一段,司机把车停到黄河边一个地方,告诉我们:“要去古田就要先渡河,前边的渡口还很远,现在天已经快黑了,等到了渡口也没船了,今年水大,这片河道是比较窄的,原本是个小渡口,你们要想过河可以在这碰碰运气,看看还有没有船,运气好就可以在天黑之前,过河住店睡觉了。”
胖子本来是想要跟司机理论一番的,毕竟他怎么干属实是有点不地道,但是胡八一却把胖子给拦下了,他说:“这样也好,免得到了前边渡口天黑了不能过河,还得多耽误一日。”言罢,就招呼胖子、大金牙、赵国柱夫妇下了长途汽车,坐在河边等船,在下车的瞬间,奴儿在这个司机的身上留下了点好东西,虽然不能要他性命,但也能让他的肚子不舒服好几天,算是小惩大诫了。
等车走了,他们几个人就都有点后悔,这地方太他妈荒凉了,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后悔也晚了,只能到河边找船过河了。
还离河岸老远,便听得水声如雷,到得近前,三人都是一震,先前只听说今年雨水大,没想到这段河面如此宽阔,浊浪滔天,河水好象黄色的泥浆,翻翻滚滚着向东流淌,不知以前有没有渡口,就算是有,现下也应该已经被淹没了。
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观看黄河的景象,这时天上阴云一卷,飘起了细雨,穿的都有点单薄,奴儿从背包里面翻出来一件比较厚实的衣服,给赵国柱披上,其他人没有这个待遇;胡八一和胖子穿的还算皮实,抗风,大金牙就有点发抖。
胖子从自己背包取出一瓶白酒,让大金牙喝两口驱驱寒气,别冻出毛病来,随后胡八一把他们一起买的牛肉干之类的食物拿出来吃,边吃边骂那长途汽车司机缺德,肯定是嫌咱们几个人太闹,没到地方就给咱们骗下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船能过河啊,说到最后,赵国柱说了一句:“想他那样的人,早早晚晚会遭到报应的。”他身边的奴儿,闻听此言,甜甜的笑了,在自己的心里面答了一句:“不用等早晚,现在他得到了自己应该承受到的惩罚。”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给他们扔到半道的那个司机,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绞痛,一种一泻千里的感觉涌上心头,不通不畅。
胡八一看了眼脚下奔腾不息的大河,也禁不住发愁,当年在兰州军区当兵的时候,见过那边的老乡使羊皮筏子渡河,可这附近连个放羊的都没有,更别提羊皮筏子了。
眼下只好在雨中苦等,心中郁闷的老胡,也焖了两大口白酒,身上寒意稍退,时辰渐晚,天地间阴晦无边,四周细雨飘飞,被风吹成了无数歪歪的细线,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奋勇杀敌的战友们,眼前的河水愈加汹涌澎湃,越看越觉得心里压抑烦躁,忍不住扯开嗓子对着黄河大喊一声。
自己也不知道喊的是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只要喊出去了,心里才能痛快。
胖子拉着赵国柱、大金牙他们两个人,学着胡八一的样子,把手拢在口边大喊大叫,四人都觉得好笑,细雨带来的烦闷之情减少了许多。
当然,赵国柱的心里面与其他三个人的感觉是不同的,胡八一他们是压抑、烦闷,赵国柱则是迷茫,对自己身世、未来、过往的迷茫,不过,不得不说,发泄出去之后,感觉真的是好多了。
胖子这小子可能是有点喝多了,借着酒劲说:“老胡,现在这到了黄河边上了,咱是不是得唱两段信天游的酸曲,应应景?”
这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所以这胡八一就学着当地人的口音对胖子说:“你一个胖娃懂个甚勒,憨得很,不放羊你唱甚酸曲,你听我给你吼两嗓子秦腔。”
胖子也不甘示弱,他逮到了胡八一的话把,不失时机的挤兑说:“老胡你懂个六啊你,在这唱什么秦腔,你没听说过饮一瓢黄河水,唱一曲信天游吗?这可是在折的,有倒是,到什么山头,就要唱什么曲。”
胡八一怒道:“你哪攒来的那么多臭词?什么喝黄河水,我给你大茶缸子,这水你敢喝啊?我他娘的就知道才饮长沙自来水,又食武昌塔嘛鱼。”
见这哥俩又吵起来了,大金牙连忙做和事佬:“一人唱一句,谁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反正这地方没人,算不上扰民。”
赵国柱对这两个活宝的所有搞怪表现,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根本就没有动地方,反而拿出瓜子,跟奴儿在一旁等着看戏。
胖子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大咧咧的说道:“我先唱两句泪蛋蛋沙窝窝,给大家伙听听,要是听舒服了,就给哥们儿来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