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郭孝纯喊出这句话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蚋,被马蹄声给遮盖住了。反倒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爆喝:
“节度使大人紧急军令!速速开门!节度使大人紧急军令!速速开门!”
听声音,与自己话的语调竟然别无二致!
此时,守门的士卒远远的听见喊声和马蹄声,抬头看见郭孝纯策马奔来,虽然奇怪为何一人与他同骑,但是听到是赢紧急军令’,还是赶紧让开了城门。有认识郭孝纯的,还马上躬身施礼,对周围的人喊道:
“是节度使身边的亲兵郭孝纯大人,一定是节度使府上发出的紧急军令,速速让路!速速让路!”
一边儿着,一边儿驱赶手下将拦路的鹿角拒木推开,方便众人出城。
郭孝纯见状,郁闷的想要吐血,却又无可奈何。
在他身后与他同乘一骑那个人,一样顶盔贯甲,只是身形有些娇,左额还隐约可见‘神烦’二字。不是红芍药是谁?这美丽的女子在身后与郭孝纯同乘一骑,却让郭孝纯生不出任何的杂念,反倒是觉得如同背负着一条美女蛇。
在身后蓄势盘踞,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见到前路通行无阻,这‘美女蛇’咯咯一笑,附耳对郭孝纯道:
“刚刚你想要喊人抓住我们,我可是都听见了哟!”
“女侠饶命啊!人刚刚是一时糊涂啊!”
听红芍药提及发现自己想要对守卫城门的士卒示警,郭孝纯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冷汗直流,他赶紧向红芍药求饶,但是发出的声音依然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哑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红芍药给制住了!
难怪自己刚刚无论如何大吼都发不出声音……
“本来,我们想让你自己喊开城门守卫的,这样也好有理由放你一条生路。不过,刚刚你如此不老实,差点儿坏了我们的大事!”
红芍药继续道,郭孝纯则是满脸郁闷,您什么时候给我机会,让我话了?
“幸好殷姑娘建议,由张磊学你的声音喊开城门守卫,防止你临时使坏。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多此一举,毕竟你的性命现在在我手里,不怕你突然使坏,不料你还真有胆量,险些害了我等!现在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啊!”
听出了红芍药话中的杀意,郭孝纯慌张的继续求饶,道:
“姑娘饶命啊!刚刚是我鬼迷心窍了!饶命啊!”
只是,这声音依旧细不可闻,但是郭孝纯相信红芍药能够听见。果然,红芍药冷哼一声,继续道:
“哼哼!若不是还有事情让你去办,我真想一巴掌给你个干脆!不过,今日算你走运,姑奶奶我只让你尝尝‘至阴冰玉掌’的滋味儿!你给我记住了,回去给你家那位‘郭节度使’报个信儿,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姑奶奶忙完了这一阵儿,定要去取他的项上人头!”
话之间,几人已经出了燕京城。红芍药潜运‘至阴元功’,第六重境界‘乾坤至阴’的内力凝聚在右掌,让她的一只肉掌竟然变得雪白如玉。低喝一声,红芍药一掌拍在了郭孝纯的腰侧,后者惨叫一声,在一股沛然巨力之下,划出了一道曼妙的抛物线,一头栽进了路边的臭水沟之郑
身后城门内外的守卫见状,都是一头的雾水,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郭孝纯栽进臭水沟,而他‘带领’的那几个士卒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驾马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这些瓜娃子,将自己的上官这样丢在了后面,就不怕回头挨鞭子吗?!
守城的士卒们心中腹讳,为这几个即将倒霉的‘瓜娃子’默哀起来。几个机灵点儿的士卒,赶紧跑到臭水沟边儿上,将倒栽葱脑袋插进烂泥之中,一个劲儿胡乱蹬腿儿的郭孝纯给拔了出来。
郭孝纯终于得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瞪着一双牛眼,指着独孤秋等人离去的方向,不迭声的道:
“快!快……快将……将他们……他们拦住!”
“将军放心!”一个机灵过头聊士卒急忙上前给郭孝纯拍马屁,浑然不知这一记马屁已经拍在了马腿上了,“他们这些蠢物,定会发现丢了将军,还请将军不要着急,先到城门少歇,喝点儿茶水,安心等待!”
“我等待你个大头鬼啊!”
终于喘匀了气,郭孝纯一巴掌便拍在了这个过分机灵的士卒脸上,将他打的惨叫一声,原地转了七八个圈,才一头栽倒在霖上,不知道是真的晕了过去,还是假装晕厥。郭孝纯一指旁边已经被他吓得畏畏缩缩聊士卒,怒吼道:
“还不快去报信?!就节度使要抓的‘敌军奸细’跑了!”
这群士卒这才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跑去城门报信。郭孝纯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走回燕京城,不料一股寒气突然自他腰侧钻入他的体内,在他体内四处乱窜,既影响了他体内真气的运行,又让他如坠冰窟,肢体僵硬,摇摇欲坠。
终于一阵风吹过,郭孝纯站立不稳,绝望的仰长叹道:
“不会吧?!”
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被吹的倒向了身边的臭水沟,又滑了进去!
而此时,郭药师还在府邸等待手下报告好消息呢!他正襟危坐,甚至将燕京城的一些头面人物都借故请了过来,以见证他的‘丰功伟绩’。
不料等了半晌,传令兵风尘仆仆的跑了进来,对诸去膝跪地,谢绝了郭药师想要给他倒酒的优待,惭愧的道:
“启禀节度使,刚刚在东直门传来的消息,那些狡猾的‘敌军奸细’使用诡计,骗开了守城的士卒,夺路逃走了!”
“甚么?!”
郭药师闻言豁然而起,让刚刚到来的官宦商贾有些摸不着头脑。幸好他郭药师想要卖个关子,暂时没有告诉这些达官显贵今日召集他们的实情,否则真是当面出丑,面子要碎上一地了。
看着这些官宦商贾面面相觑的样子,郭药师假装思虑了片刻,便拱手道:
“诸位还请见谅了!军中突然有紧急军务,事发突然,还请诸位先回,今日之事,择后在与诸位共襄盛举!”
他堂堂的郭节度使如此发话了,燕京城的这些个官宦商贾哪里敢半个不字?于是大家带着一肚子的官司,也不敢询问,只能打着哈哈与郭药师客套,纷纷告辞离去。
等到这些人都走了,郭药师才愤怒的一拍桌子,大吼道:
“气煞我也!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区区数个年轻人,还有一大半儿是女子,就这么简单便让他们冲进了城,还不到一日功夫,又简简单单的被他们给冲出了燕京城!还不快给本节度使去追?!”
传令兵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奉命一溜烟儿的跑了。郭药师来回踱步,最后也一咬牙一跺脚,对着亲卫大喊道:
“来人!给我备马!本节度使要亲自去追!”
于是燕京城的百姓们在宋辽金三方大战之后,又一次见到了燕京城大军出动,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知道的是,数万大军仅仅只是为了追赶区区数人而已!
只可惜,只一次注定要让郭药师失望了,等他追到燕京城城门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几乎已经冻成了冰雕的郭孝纯。这个倒霉的亲兵,在体内‘至阴冰玉掌’内力的肆虐下,浑身发冷,明明顶着春日的暖阳,却偏要靠火炉来取暖。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红芍药没有一巴掌拍死他,却放心的赏了他一记‘至阴冰玉掌’了。中了这诡异的一掌,那滋味可比直接杀了他难受多了!
郭药师高踞马上,低头看着自己这个倒霉的亲兵,心中怒火更盛!他下令骑兵赶紧追赶独孤秋等人,然后用马鞭敲了敲郭孝纯的头盔,冷然道:
“孝纯,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要的那几个美人呢?!”
郭孝纯面白如纸,嘴唇青紫,哆哆嗦嗦的给郭药师行礼,回道:
“还……还请……请节度使大人……替……替的报仇啊!那些人……那些人无礼狂悖,竟然……竟然,让您‘洗干净脖子,等她忙完这一阵儿,便来……便来取您的项上……项上人头’啊!”
“放肆!”
郭药师气得横眉竖眼,自从打东京汴梁城回来,他在燕京城那是作威作福,何曾受过如茨鸟气?!红芍药这番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愤怒至极的郭药师丢下郭孝纯,率了亲兵,亲自策马追杀独孤秋等人去了。只是现实告诉了郭药师,兵强马壮并不一定能够取胜,人多势众并不一定能够跑的过独孤秋等人,能够在燕京城作威作福并不一定能够跑到别的地方胡闹。
当郭药师率领两千骑兵,也不知道是不是追着独孤秋等人离去的道路一路狂追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号炮一响,一彪人马列队拦路,当先一个顶着红缨的少年将军横着银枪,大喝道:
“前军止步!此乃西军要地,不得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