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你还真得想要震孟啊
作者:凉月凉了   朕的大明朕做主最新章节     
    “你若是觉我在害你,你就尽管去吧。”
    看着眼前的文震孟,叶向高的眼皮子抖动了两下,开口到。
    “我叶向高不配为东林党魁,今后你们觉得谁能够胜任,就寻谁吧,再也别来找我。”
    说着,叶向高举起茶杯,冲对方示意了一下。
    这就是端茶送客了。
    看着眼前的这位叶公,曾经还听过对方讲课的文震孟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
    “人伦大事,各有所重,卒哭之礼,万古纲常之本,四方俱观。”
    说着,文震孟对叶向高俯身行礼。
    “学生去了。”
    文震孟还是觉得周永春不能夺情起复,坏人伦大事。
    自刘汉起,历朝历代莫不是以孝治天下,若是人人都不守孝道,那么必致天下礼崩乐坏,国之不国。
    看到对方这样,叶向高挥了挥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东林本就是以利而和,如今利尽则散便是。
    “哎。”
    看着文震孟路过窗户的身影,叶向高叹了口气。
    “你说这人,刚刚踏入官场,他怎么就不听劝呢。”
    状元,还是入了翰林院的,这都是各党各方势力的重点培养对象。
    如今东林书院虽然被毁,但也只是杀了一群代言人而已,其背后的各个利益集团早就纷纷金蝉脱壳,将自己藏了起来。
    但这人既然不识好歹,那就算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我都毫无办法。”
    闻言,韩爌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都是有自己想法的。
    小皇帝自登基以来,一向强势。
    他知道,很多人都觉得,这次周永春夺情之事,在很多人眼里,是难得露出的一个破绽。
    这一次周永春夺情,如果操作的好,就可以将皇帝重新压制回宫内,让小皇帝遵循礼制!
    他们只依稀记得,上一次张居正夺情之事,在朝堂上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但却没有记得,当年张居正夺情之事,最后是成功了的。
    而且,现在的皇帝还给张居正平凡复荫了。
    皇帝大议夺情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起个大早,一路到了皇城外下车,步行过了承天门,进了午门向东到了会极门,叶向高就看到有四五个人,正跪在会极门前。
    “你们的人?”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叶向高转头看向韩爌问道。
    “不是。”
    同样在端详几人的韩爌闻言,摇了摇头。
    虽然都是东林,但相比于南面的那群人,晋党要团结许多。
    “这些人啊,真的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笑着摇了摇头,叶向高又重新迈步进了会极门。
    在文华殿外,排班跟随着满朝文武进入了文华殿。
    行过大礼,得了皇帝的一句平身后,叶向高看着立在丹陛之下的那块牌匾,眉头就是一跳,小声的道。
    “来者不善啊。”
    “叶公,我们才是来者。”
    站在叶向高的身侧,韩爌听到孙如游的话后,小声的提醒道。
    “。。。”
    无语的转头看了眼身侧的韩爌,叶向高有种伸手敲对方一下的冲动。
    “陛下将乾清宫的这块【敬天法祖】的牌匾都搬出来了,周永春夺情之事,已是定局了。”
    换了一下持着笏板的手,叶向高小声的嘀咕道。
    “朕听说,朝廷下诏令周永春夺情复起,任职保定巡抚之事,诸位臣工都不同意,意见很大。”
    在众臣行过礼后,朱由校看着下方的朝臣,开口问道。
    “今日开大朝,朕就想要问一问,看一看,都有谁有意见。”
    “启奏陛下!”
    皇帝的话音一落,朝堂上就有人高举笏板,出列道。
    “臣翰林编修文震孟有本奏。”
    举着笏板走出班列,文震孟昂首道。
    “今君命周永春夺情起复,君有命,周永春不敢不遵。然,永春必违其孝心以任官职,衔哀茹痛于庙堂之上。”
    “自古圣人治世,必以仁存,以孝安。陛下身负天下万民,身系四海之重,必先正已,而后可以正百官,再正万民。”
    “《孟子》有载。王子请丧,孟子曰:虽加一日愈於已,谓夫莫之禁而弗为者也。”
    “陛下之命,乃终周永春守圣人之训,违其意志,有伤人伦纲常。”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着,文震孟就跪在了地上。
    “孟子有言。”
    听完了文震孟的话,朱由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孟子这书他读过,但文震孟说的内容,让他觉哪里不对。
    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立在最前方的礼部尚书孙如游道。
    “孙尚书,把文状元刚才引用的那段古文,给朕背一遍。”
    “臣遵旨。”
    闻言,孙如游转头幸灾乐祸的看了眼文震孟。
    这厮是特喵的真不把人放在眼里啊,当着皇帝的面断章取义,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齐宣王欲短丧。公孙丑曰:“为期之丧,犹愈於已乎?”孟子曰:“是犹或紾其兄之臂,子谓之姑徐徐云尔,亦教之孝悌而已矣。”】
    【王子有其母死者,其傅为之请数月之丧。公孙丑曰:“若此者何如也?”曰:“是欲终之而不可得也。虽加一日愈於已,谓夫莫之禁而弗为者也。”】
    “这段朕读过。”
    听到孙如游念完了《孟子》的内容,朱由校开口道。
    “朕若是没记错,这段说的是齐宣王之母病逝,齐宣王想要缩短丧期。”
    “孟圣弟子公孙丑问孟圣,这只服丧一年总比不服要好吧。”
    “孟圣说,这就好比有人在扭他兄长的胳膊,你却对他说,暂且慢慢的扭吧,你还觉得是在教育对方要孝父母,敬兄长。”
    “后来,有个齐王之子的母亲死了,他的师傅为他去请求齐王,请求允许他扶桑几个月,公孙丑问孟子看法。”
    “孟子说,这是想服三年之丧却无法办到的原故,即便是多服一天也比不服的好,要批评的是那些没有人禁止,但却一天丧也未服之人。”
    “你却在这里和朕说不能不让人服丧。”说着,朱由校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几眼文震孟。
    “好一个文震孟,不愧是要震动孟圣之人。”
    “当着朕的面,敢和朕在这里断章取义!”
    说着,朱由校的面色一冷,对当值的锦衣卫千户道。
    “拉出去,数一数刚才孟圣那段话有多少字,一个字十大板,打他!”
    “臣领旨!”
    早就所准备田尔耕闻言,当即一拱手,而后就招呼几个金瓜武士,将文震孟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臣没有!臣没有断章取义!”
    被几个锦衣卫拖着,文震孟嘴上高呼,同时身子还在挣扎,但却是丝毫用处都无。
    “昔年神庙令张居正夺情,都可成行。今岁朕令周永春夺情复起,缘何不可。”
    没有理会被拖出去的文震孟,朱由校看着朝堂上剩下的人,又问道。
    “还有谁要反对夺情,出来说。”
    “启奏陛下!”
    不管被大呼小叫拖出去的文震孟,当即就又有一人站出来道。
    “臣闻古圣明帝王劝人以孝,从未闻夺人之亲也。先王之制,万世不移。自孝宗以来,我大明崇古,法先王万世不移之制,鲜有夺情之举,如此方有弘治盛世。”
    “今陛下弃先王之制,从神庙之例,臣以为乃为乱之道,万不可行矣。”
    “你说的弘治盛世,是那个西北打的一片糜烂,总兵、副总兵阵亡十余人,关西四卫尽弃,河西走廊尽失,令世庙至死恨意难消的弘治盛世。”
    “还是那个历经宪庙成化犁廷,十几年后却又再次兴起兵祸,建奴、鞑靼反复入寇,东北民亡且乱的弘治盛世。”
    “亦或是那个东南倭患绵延不绝,两广匪寇为祸十二载,武宗亲自领兵南下都难以平定弘治盛世?”
    听到有人给孝宗吹捧,朱由校心头就冒火,当即看着对方喝问到。
    “尔口中的孝宗,尔口中的弘治盛世,上承祖宗之志,下负万民之托,却治理的大明每况日下,弃地失民,及其驾崩,国帑之钱粮,尚不足为其兴起梓宫。”
    “若无武庙兴兵,世庙振奋,我大明国祚在那弘治盛世后,就已断了吧!”
    “其有何面目言曰遵先王之制,又有何面目称为盛世。”
    “还是说,尔口中的先王之制,就是弃地失民,国祚不存在?”
    “亦或者说,大明如今四地起狼烟,八荒蛮夷乱,就是尔口中的先王之制所致?”
    “陛下,臣。。。臣。。臣。”
    抬起头,看着皇帝,陈仁锡的脑子是嗡嗡作响了。
    他引用孝宗之制,就是想要用祖宗之制压制皇帝一头。
    他想过皇帝让别人来辩,想过皇帝恼羞成怒,打他一顿。
    但他属实没想过孝宗在皇帝的口中,几乎就是和昏君挂上钩了。
    臣不言君过,子不言父过。
    而且,此刻的陈仁锡已经陷入了矛盾之中。
    有,那就是先王之制让如今的大明国势衰弱,四夷反叛,百姓不信。
    没有,那还守个屁的先王之制啊!
    看着皇帝,陈仁锡的嘴嚅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将头深深的埋下,装起了鸵鸟。
    “启奏陛下。”
    “纲常植而朝廷正,朝廷正而百官万民莫不一于正,灾变无不消弭。”
    看到皇帝将陈仁锡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当即就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跪地恳求道。
    “陛下,丁忧实乃祖宗成法,臣等请陛下务必以天下苍生为首务,万不可以一己之念而废纲常。”
    “臣等恳请陛下以万民为重。”
    随着姚希孟的带头,当即就又有四五个人站了出来,跪地道。
    “祖宗成法。”
    看着这几个人,朱由校冷哼一声,看向礼部尚书问道。
    “孙尚书,你告诉朕,他们说的是什么祖宗成法?”
    “启奏陛下,臣不知。”
    听到皇帝的话,孙如游当即站出来,沉声道。
    “自成祖永乐年间起,至宪宗成化年间止,阁臣返乡丁忧者,杨荣、胡广、黄淮、金幼孜、杨溥、江渊、王文、吕原、李贤、刘吉,共十一人,悉数夺情起复。”
    “六部尚书任天下事,悉数夺情,吴中、赵羽工、蹇义、金濂、石璞、年富、白圭、马文升,共计十五次夺情起复。”
    “各部侍郎佐贰官者,亦一体夺情。”
    “及至世庙嘉靖十五年十一月,户部尚书许赞返乡丁忧,世庙下诏夺情,责令三月回朝。”
    说着,孙如游看了眼立在丹陛之下,那块被拆下来的牌匾。
    “陛下令周永春夺情复起,乃是敬天法祖,并无不妥。”
    “还有人要说祖宗成法吗?”
    背着手从龙椅上站起来,朱由校看着下方的众人,开口到。
    “亦或者说,你们在乎的是祖宗成法吗?”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中的那些个龌龊想法。无非拿着丁忧之事,作为攻讦朝政的工具,拿着先王著作,随自己心意的断章取义。”
    “将这些人拉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一挥手,朱由校开口下令道。
    “日后再有丁忧、夺情之议,俱视若党争排异之举。”
    “臣遵旨!”
    听到皇帝的话,刚刚重回大殿的田尔耕当即一挥手,就又有两队的缇骑进来,将跪在地上的几人摁倒在地,拖了出去。
    听着殿外传进来的惨叫声,朱由校心中暗道一声爽,重新在龙椅上坐下道。
    “彼辈口口声声说什么祖宗成法,却是连个成例都说不全。”
    “诸位臣工,这些人的廷杖,朕打的对吗?”
    “启奏陛下。”
    听到皇帝的话,周应秋当即双眼一亮,站出来拱手到。
    “彼辈心藏奸诈邪僻之意,看似谨小慎微,却以花言巧语藏伪善于皮囊之下,心中暗自忌贤妒能。”
    “其欲举荐者,扬其德而匿其恶。”
    “其欲罢黜者,扬其恶,而匿其功。”
    “诚如张太岳之言,为博誉于一时,宁抗朝廷之明诏,而不敢挂流俗之谤议。宁坏公家之法纪,而不敢违私门之请托。”
    “陛下之责,乃是宣朝廷之正义,扼奸险之锐气,使忠良才干可为国尽忠,奸佞小人不敢作祟害人。”
    “臣为陛下贺!”
    说着,周应秋当即带头拜下。
    “臣等为陛下贺。”
    有周应秋带头,剩下的人不管是愿不愿意,只能硬着头皮,一起开口恭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