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罗浩，以理服人
“罗浩，你！”杨静和厉声斥道。
话说了一半，剩下的被杨静和给咽了回去。
冷静，冷静！
杨静和自己在心里劝着自己。
远在帝都的压力是那么巨大，以至于杨静和只能“忍气吞声”。
“杨主任，真不是肝脏占位性病变。”罗浩也有点无奈，“老孟，给患者开个pet-ct。”
“好咧！”孟良人应道。
大步回到介入科，杨静和一马当先，根本没把沈自在这个主任放在眼睛里。
陈勇和孟良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嗝
冯子轩被罗浩的话噎的打了个嗝。
沈自在有些紧张。
冯子轩感叹。
“！！！”
罗浩微笑，站起身。
患者一早没吃饭、没喝水，各项检查都齐全，还是杨静和带来的，核医学科大开方便之门，中午午休的时候把患者的检查给做了。
罗浩摆摆手，“杨主任挺好的，遇到肝癌的患者还想着给咱们送来。”
正说着，罗浩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过杨静和的运气似乎不错，冯子轩听不下去了，起身拉起罗浩。
“噶？”沈自在喉咙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声音。
“我考虑是脾破裂后腹腔内脾脏再生，这病吧，做其他检查都没有特异性，做个pet-ct看一眼。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去肝胆外科手术切掉就行。”
对此罗浩很是满意。
以理服人？
罗浩的后台有多硬才能说出这种话？！
“那患者的确是腹腔脾种植，肝胆外科看了，没错！”杨静和大声说道，“说实话，我一点都没这个想法。去做pet-ct前我还念叨肯定是肿瘤，绝对不是腹腔脾种植。”
“片子是1968年上映的。”罗浩认认真真的说道，“那时候钱老还在一线工作，没退休呢。”
“其他检查都没有特异性，也就是说查了也是白查，直接一步到位查pet-ct！”
沈自在一直跟着，他是真怕之后出事儿。
“和他没什么关系。”罗浩微笑，“我做我的手术。”
沈自在却松了口气。
“冯处长，您就别跟着一起揶揄我了。”
这都哪跟哪？
联想起杨静和在医大一院里做过的一件又一件事儿，怎么都和今天的事儿对不上。
“你说说，小姑娘家家的，披的动铅衣么，来我介入科，这不是瞎胡闹么。庄嫣不懂事，庄院长也跟着……唉。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沈自在见杨静和表情有异，连忙继续说道。
“那是肯定的！”杨静和顺着冯子轩的梯子下来。
小罗虽然牛逼，但毕竟年轻。把杨静和的手从肩膀上拿下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架不住杨静和的热情邀约。
伸手不打笑脸人，杨静和一旦拉下脸、不要脸，还真不是罗浩能应付的。
罗浩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杨静和。
“老杨，罗浩……有件事伱知道不知道？”
“庄院长家的庄嫣说是毕业后回来，直接进罗浩的医疗组。”
那个总说自己是精神病患者的杨静和杨主任的霸道哪去了？难道一看见罗浩就痿了不成？
“杨主任，沈主任，患者肝脏占位看着有点奇怪，但FDG糖代谢测试正常，不是肿瘤。”
人家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不可能，增强CT、核磁都能看见快进、快出的影像，这是典型的肿瘤特征。
这些事儿联系起来，沈自在也束手无策，只期待事儿小一点。
“不忙。”沈自在笑眯眯的回答道。
“冯处长，太……”
罗浩在diss自己不查体？
杨静和心里这么想，但手上却用力搂住罗浩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对！以后看患者一定要查体，如果做过脾切除手术的话就得当心。”
“什么是临床经验？这就是！”
而且冯子轩是真不信罗浩能“说服”杨静和。
妈的！
老好人，往死了欺负就是，杨静和没什么顾虑。
“小罗教授，你不愧是协和的教授，顶级医院的顶级专家。以后我们科室的大查房，能邀请你来么？”
冯子轩心中大笑。
“大反派？”
一句紧似一句，杨静和的话就像是子弹一样射向罗浩。
杨静和已经出离愤怒。
“难道不是庄院长一眼就看中了罗浩，想要把姑娘嫁给他么？”杨主任有些感慨，“可惜我女儿小，才上高中，要是上大学，我也想她和罗浩罗教授谈朋友试一试。”
如果罗浩能明目张胆的指鹿为马，让患者去做pet-ct，就为了打自己的脸……
不愧是传说中的“精神病”主任，脸皮是真厚。
沈自在一头露水。
“哦，是这样啊。”罗浩笑了笑，“二类许可证，每家医院只有一个科室能接收放射性药品，比如说粒子。一般大型三甲医院都是核医学科有这个资质，他们只做pet-ct，所以粒子植入迟迟开展不起来。”
“应该是，诊断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罗浩很轻松的回答道。
杨静和这也太自来熟了吧。
“罗浩，真是脾种植？我觉得缺少说服力啊。”陈勇吧嗒吧嗒嘴问道。
“啊？带人来看病，应该不算是客气吧。”罗浩随口回答道。
杨静和一下子懵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空气，瞳孔缩小，直视太阳似的。
“不可能，杨主任不是这种人。”住院老总笃定的说道，“小罗教授，你别以为医生都是lsp。”
“误诊？不会的。”罗浩微笑。
“啊啊？”
“哪有，是真心话。”冯子轩一边走，一边认真说道，“杨静和杨主任这些年服过谁？我够强势吧，刚才你也见了，他进来压根不在乎我。”
“但仅仅是这一点，并不能提供足够的理由认定不是肝占位性病变。”
“这面来，就诊卡给我。”孟良人招呼已经听懵了的患者、患者家属。
这！
也特么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杨静和心中腹诽、愤怒，但表情根本没有丝毫变化，笑吟吟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要是他不听呢？”
但要是遇到睁眼睛说瞎话、根本不管人命的主，杨静和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畏惧。
“小罗，你跟我讲，你以后想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满意。呃，理想？”冯子轩结结巴巴的问道。
难道自己没睡醒么？沈自在想抽自己个大逼兜清醒一下。
现在罗浩挂着省里胃肠镜健康体检专家的名号，省市高层的关系彻底打通。
“这是史上除了三体以外最好的科幻电影，但最触动我的是电影里的大反派。”
“害，食堂有啥好吃的，中午又是切克闹。”
罗浩好尴尬。
“总有人能让杨主任静下心来听一听道理的。”罗浩微笑，“我知道杨主任的根儿在帝都，事情就好办很多。”
罗浩见患者陷入迷茫，又惊又喜，又是害怕，便拉过黑板，拿起记号笔在上面写板书。
“杨主任怎么这么客气？”住院老总直到这时候才惊讶的说道。
语言通俗易懂，哪怕不是医疗行业的患者、患者家属也勉强能听明白。
“哈哈哈~”
杨静和走进医生办公室，猛然看见冯子轩坐在罗浩身边正侧身说笑着。
罗浩最后在黑板上写下pet-ct，并重重的点了下黑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做检查的医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就说小罗不会拿患者开玩笑。
自己的诊断和小罗的诊断有出入，那是自己水平不够。
“可惜，现在的孩子主意都正，不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我估计不能干，唉。对了，庄院长家的庄嫣同意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提前准备好喜糖。”
要说拍马屁有段位的话，杨静和的段位并不高，但架不住他脸皮厚。
杨静和一瞪眼睛，罗浩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理想，多么高大上的名词，自己上一次想到理想、未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在4s店。
真的？
……
眼神拉丝儿，这话有点不正经，但特别形象。
“客气，杨主任。”罗浩恭敬的回答道。
冯子轩却很感兴趣，“小罗，你可真是无所不能。”
“理想啊。”罗浩想了想，展颜一笑，“我最喜欢的电影是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
啧啧。
在他看来罗浩给的诊断依据没一样能站住脚，一点都不靠谱，简直就是扯淡。
“庄嫣？她是罗浩的小迷妹，你没看见，她在我们科罗教授的组里待了几天，她看罗教授的眼神都拉丝儿。”沈自在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回去就组织学习，那片子看起来增强ct和核磁都是快进快出，怎么看都是恶性肿瘤，但小罗教授搭一眼就知道不对。”
标准的肝脏恶性肿瘤的影像，快进快出不要太明显，却被罗浩胡诌八扯出来什么腹腔脾种植。
“沈主任，庄院长还真是慧眼识珠，话说小罗有女朋友了么？”
“庄院长看中罗浩了，庄嫣干么？”
沈自在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简单讲，冷战两极之一的美国人拍了一部惊世骇俗的超级科幻大片，全球口碑票房双丰收。其中，电影里最厉害的反派角色的名字，是我国一个还没退休的某科研领导，而不是苏联人。”
听罗浩侃侃而谈，冯子轩一下子愣住。
“我那面找小罗有点事儿，杨主任你的事情以后再说。”
“……”
“嗯，特别棒的科幻片，尤其最后一幕，意味深长。”
住院老总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看着罗浩，小罗教授这么憨厚么？怎么看不出来杨主任的咄咄逼人呢。
最近给医科大的学生讲课，罗浩的板书练的规整而严谨。
自己虽然不能替罗浩被这条恶犬咬一口，但让他咬的轻点还是能做到的。
“你说啥杨主任？”
一个半小时后。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罗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拳打脚踢，打出偌大的声势，这都是自己亲眼目睹的。
冯处长在！
随后他又感叹了一句，“小罗教授，你是真牛逼！真的！！我老杨基本没有佩服的人，但我佩服你！”
罗浩一条一条仔细的讲解腹腔脾种植的来世今生。
每一句话应该都会让杨静和有所忌惮，但也就是有所忌惮而已，再多的沈自在知道也不可能有效果。
“有脾破裂及脾切除手术史的患者，B超、CT和MRI等影像学检查发现腹腔内实性占位，应考虑脾种植存在的可能，异位脾CT平扫密度和正常脾密度相似，增强动脉期无正常脾组织花斑状增强的征象而呈均匀强化。”
忽然问起理想，这么个陌生的词汇让冯子轩也有些恍惚。
冯子轩拉着罗浩离开，直到走出住院部，罗浩才吐出一口浊气。
可杨静和没搭理冯子轩，只是愣了一下，大步走向罗浩。
杨静和这个精神病他惹不起，可又不希望罗浩出事。
看起来没什么用，但那是免死金牌，是硬邦邦的靠山。
“腹腔脾种植多于体检时偶然发现，文献报道有脾破裂、脾切除病史的患者脾种植发生率高达67%。但多数患者无明显临床症状，少数患者可出现腹部隐痛不适，对机体生理功能无显著影响，无需特殊处理。”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是恶性肿瘤的准备以及心理建设。
孟良人给他开完检查，单子交给患者。
“沈主任，你不忙？”杨静和问道。
但这个年轻医生的诊断和其他所有人的诊断都不一样。不过什么腹腔脾种植，患者听不懂，他能听明白罗浩说自己不是癌症。
杨静和憋着一口闷气带患者来到核医学科。
“小罗，你还真是讲道理的人啊。”
哪怕是面对科室主任，也要听罗浩罗教授的。
沈自在满脸迷茫。
老板们是老板们，在医大一院，小罗年后过来，人生地不熟。
但现在看来，好像杨静和是认真的，甚至还说出自家女儿才上高中，要是年纪大点的话还想给罗浩介绍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当便宜老丈人。
冯子轩看着罗浩脸上笃定的光芒，心中怅然若失。
“！！！”杨静和一怔。
“我带他去检查。”杨静和勉强挤出一丝笑，“谢谢小罗教授，今儿麻烦了。”
可这才几天，杨静和就彻底跪了。
“库布里克的确牛逼，我也想成为钱老那样的人，被其他势力判定成这个世界的大反派。”
“啥？”罗浩一愣。
冯子轩哭笑不得。
“你不知道？”
“被库布里克的想象力与导演的技术震惊到时应该的，我想冯处长也看过这个片子吧。”
“现在回想起来，要是再来一个类似的患者，我肯定还会误诊。”
“……”
这事儿他没提前知会罗浩，心里面暗戳戳的小心思是想要罗浩碰个钉子。
“是啊，喏，这是FDG糖代谢测试的影像，没看见有典型的肿瘤特征。”
罗浩心里叹了口气。
“……”患者有点懵。
临出门的时候，沈自在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罗浩。
经过肝胆外科会诊，诊断为腹腔脾种植，和罗浩的诊断一模一样。
再看学术，5月之前就要过优青评审。
“？”冯子轩顶着满脑子的问号。
“神了！”
拳头大的真理么？
不过冯子轩也没纠结，肯定是罗浩找帝都的某位老板解决的问题。
“喏，就是这样。”罗浩微笑，“去做吧，我等着看结果。”
罗浩也有点无奈。
他静静的看着患者打了药被送进去做检查。
“以理服人，杨主任还是讲道理的。”
“我也跟着去看看。”沈自在跟了上去。
沈自在茫然的看着机器，脑子里一片空白。
“腹腔脾种植是指由于脾外伤或脾切除术后引起的自身种植。1910年，vonKutfer通过尸检首次提出了脾外伤后脾种植的概念。1937年，Shaw和Shafi首次报道6例脾切除后脾种植的病例。”
“……”
“小罗教授，神医！”
“是吧，我也喜欢。”住院老总终于接住了话茬。
“怎么？”
沈自在双侧瞳孔散大，仿佛梦游。
来医疗组后，孟良人早都和陈勇学会了医疗组里只能有一个声音。
杨静和抬手搂住罗浩的肩膀，热情的赞道，“小罗教授，不愧是协和的教授，以后我看谁还敢说什么怪话！”
“放射类药品使用许可证。”
罗浩微笑。
“喂，沈主任，嘛呢？”
罗浩，还真是无所畏惧。
艹！
罗浩的理想是成为大反派？！
“好像是。”
……
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正说着，杨静和忽然感觉手微微一紧，罗浩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手放了下去。
“我喜欢科技小深田。”孟良人见住院老总略有尴尬，马上说道。
“在lsp这里，就算审美不一致，大家还是会互相尊重对方。比如说啊，你爱少妇凛凛子，我爱青春古桃子；你爱大波宇都宫，我爱小胸河北花；你看国宝大京香，我看科技小深田。”
这帮新能源车企，把好名字都给占了。
罗浩的确在用诊断打脸，可最关键的是罗浩并不是指鹿为马，而是实话实说！
而且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不能得罪。
“查一下看看，反正住院也要检查。”杨静和沉声道。
杨静和非但没有恼羞成怒，也没看出来有任何找茬失败的失落，反而兴奋异常，仿佛是他正确诊断了一个极容易误诊的患者似的。
“……”杨静和沉默下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去。
杨静和对这个谐音梗一点都不感冒。
“钱学森号。”
说着，杨静和斜睨四方。
“怎么可能！”
【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行。”杨静和应道。
荒谬！！
难道罗浩就为了打自己的脸？！
杨静和想到这里，心中愤怒马上化为虚无，转而生出一丝凛然。
“！！！”
土豆，辣椒，番茄，茄子都是茄科植物，所以在医大一院里地三鲜被叫做茄科闹。
“会诊再说，小罗现在忙得很。”冯子轩翘起二郎腿帮罗浩回绝，“要是有手术患者，直接找小罗会诊就行，杨主任多费心。”
小罗的能量真大，冯子轩喟叹不如。
什么玩意？
杨静和在说啥呢！
“啊？”罗浩怔了下。
“嗯，我一向讲道理。”
“你不去食堂吃口饭？”
“？”罗浩都傻了眼。
“我就说患者送到小罗这儿肯定没错！”杨静和粗着嗓子一边说一边往出走。
这個年轻人肯定有所依仗，自己绝对不能轻视。
“小罗，你是怎么说服的杨主任？”冯子轩问道。
“要查体的啊。”罗浩清淡的笑了笑，“看见腹壁切口，询问既往史，应该不会有太多的误诊。”
罗浩咬牙忍着，要是这货再胡乱拍马屁，说不得给他来一发霉运符。
就连一向混不吝的杨静和杨主任都彻底跪了，刚刚的马屁拍的让罗浩接不住。
“得，结果出一份，我跟着去肝胆外科看一眼。”沈自在见杨静和愣神，他开始推动事情。
“不是肿瘤？”
“lsp们可以包容，可除了lsp之外，你见过哪个论坛一片平和？尤其是杨主任……这么讲吧，我每次看见杨主任都有点害怕，他可是……咳咳咳。”
“小罗教授！”
杨静和的脑子里轰过一道闪电。
“嗯？知道什么？”
患者和患者家属听杨静和的建议，马上点头。
杨静和的恶名罗浩可能不知道，但沈自在清楚的很，所以他一直替罗浩提防着这条恶犬。
自己认为杨静和是要来找罗浩的麻烦，什么给罗浩送肝癌患者介入手术治疗，那都是猫哭耗子，做个样子而已。
“你怎么了？”杨静和皱眉问道。
“！！！”冯子轩侧身探头正在和罗浩耳语，忽然听到杨静和的话，他一下子愣住。
罗浩诊断无误，这事儿沈自在早就接受了，他无法接受的是杨静和的态度。
今天杨静和来兴师问罪，罗浩还否定了杨静和的诊断……
沈自在是这么想的。
左右为难。
可杨静和并不觉得尴尬，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多年，我就没见杨静和服过谁。”冯子轩道，“小罗，我是没想到你能让杨静和低头。”
抓紧时间把杨静和这个瘟神送走，让他没理由、没机会、没借口发飙就好。
“哈哈哈~”
电话是陈勇打来的。
“罗浩，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