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诸位是从大东洋之东而来?”汪远洋看着王守哲、郑遵谦颇为好奇地问。
他发现,这两人的衣着要比他们大楚的窄一些,显得颇为干练、修身。
至于发型什么的,倒是没什么差异。
而王守哲、郑遵谦则发现,汪远洋的衣袍服侍很像是前明的。
之所以与他们的服饰略有差异,却是大崋建国后,受刘升及崋军服饰影响,有所改变的结果。
更何况,他们都是军人,如今这一身其实已经算是休闲服饰了。若是军装的话,只会更干练,汪远洋定能一眼辨别出来。
不暴露军人身份,则是避免日本及大楚警惕,乃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守哲含笑点头,“正是来自大东洋之东。”
汪远洋眼睛一亮,又问:“古传东海之上有三仙山,然历代遍寻皆不可得。诸位既是来自大东洋之东,可见过三仙山?”
王守哲、郑遵谦面面相觑,没想到汪远洋竟然问起这个。
须知,在他们那时,因为大航海兴起,人们早就将三仙山当做子虚乌有的传说了。
不过,思及大楚所处时代还在前明之前,两人又觉得汪远洋会这么想也正常。
王守哲道:“这大东洋上确实有一些岛屿,我们之前便是从大东洋北部循着一些岛屿来此的,如若不然,以我们的舰船,也难以横渡茫茫大东洋。”
“至于三仙山的传说,我们倒是也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大约是先辈虚造的吧。”
说起来,王守哲他们倒是知道刘升是谪仙下凡的传说。
但刘升一则并不承认此事,二则并不鼓励臣民议论、传播此事。
何况此事涉及大崋的秘密,他们自然不可能主动吐露给大楚之人知晓。
聊了几句,王守哲趁势问道:“我辈先祖在唐末乱世携带部众和几大族人出海,在北美洲繁衍至今已近五百年。”
“此番归来,一是开辟航路与商道,二便是想了解下神州如今的情况。”
“听汪兄谈吐,应当也算是儒商吧?可否与我们讲一讲唐末之后到大楚如今的历史?”
汪远洋一笑道,“巧了,鄙人确实喜欢读一些正史、野史之类的史书。至于唐末乱世之后嘛,先是军阀混战,多国林立,史家总结后称之为五代十国。”
“几十年之后,宋太祖赵匡胤在陈桥驿黄袍加身,代柴周而立,进而统一了大半个天下···”
就这样,在汪远洋的诉说下,唐末之后的历史画卷在王、郑二人面前展现开来。
两人发现,从唐末到南宋的前半页历史与他们那边基本相同,没什么差异。
然而在南宋淳熙十二年、金大定二十五年1185年,楚太祖熊明远横空出世后,历史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南京。
刘升正带着一大票随员,在城郊视察春耕情况。
自大崋建国后,刘升便一直让户部及地方大力推行他从后世带过来的各种优秀粮种,如今效果斐然。
说起来新粮种的推行刚开始也是有些阻力的。
如玉米、红薯等北美作物,百姓此前并未种植过,即便官府推行,他们也不敢种太多。一则田地有限,二则人的时间、精力有限。
若是忙碌一番,没能收获多少粮食,反倒耽搁了其他粮食的种植,那就亏大了。
好在玉米、红薯、土豆等产量都相当高,又几乎不与水稻、小麦等主粮争地。
在各地试种一两年后,百姓便主动在一些不适合种植水稻、小麦田地中种起玉米、红薯、土豆等北美农作物来。
如此
一来,官府对新粮种的推广就变得越来越容易。
一些地方的大地主甚至等不及当地官府售卖新粮种,便主动到有新粮种的地方购买,好尽快种上玉米、红薯、土豆等海外“仙种。”
数年下来,除了今年开春才设立的安东行省,其余十九行省都已有新粮种种植。
如河南、淮南、湖北、湖南、江西、南直隶这中部几个行省,甚至已种植数年,达到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懂得如何种植新粮食的程度。
这几年大崋的田赋连续递增,也与此有着一些关系。
粮食是大崋近两亿人口的生命保障,刘升自建国以来虽然一直提倡重视发展工商业,却也没忘记以农为本。
每年春耕时节,除了历代封建王朝保留的祭祀项目外,他都会带领随员到南京城郊,或者应天府随便某个县,视察当地的春耕进度与情况。
此番在南郊视察之余,刘升临时下令,以朝廷大臣的身份作为掩饰,到计划之外的一个村子“微服私访”。
之所以带引号,是因为以他皇帝之尊,是不可能像后世某些影视剧中那样进行裸装微服私访的。
真那样做,就是对自己、对国家不负责。
白龙鱼服,要不得,因为一不小心就真可能被当成鱼给宰了。
来到村子附近,刘升注意到旁边一个山地上,有个老汉正带着一个半大娃子在干农活,便走过去询问。
“老人家,我们是朝廷派下来的问农使,请问你家去年收成如何?这日子过得怎样?”
这老人瞧见刘升带着一大票随从明面上的,暗地里更多,虽不明白问农使是个啥官儿,却也知道相对于小民而言,都是大官,忙要跪下磕头。
“小民见过大老爷···”
刘升不待这老汉跪下,便连忙将其扶住了,道:“老人家,咱们大崋朝廷可不兴随便跪拜。这小民见了官若无罪则无需跪拜,下官见了上官也无需跪拜,便是朝臣见了当今天子,同样无需跪拜,甚至还有座位呢,这事宣政员难道没讲吗?”
老汉没能跪下来,倒也没坚持,他有些紧张地道:“讲了,李宣政都讲了,他可是好官啊大老爷···不过我就是习惯了,见官就想跪,一时改不过来。”
刘升笑道,“您习惯了没事,但您的儿子、孙子可得将这习惯改过来。人啊,跪多了就容易没骨气,您说是不是。”
“是,是。”
老汉觉得眼前人不愧是朝廷大官,说话就是有道理,回头他可得好好教育儿子、孙子,让他们做个有骨气的大崋人。
接着,老汉开始给刘升讲起了农事。
讲到新粮种时,他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说起官府让我家种植玉米、红薯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乐意呢,只是碍于官府要求,需占的又是些山地,这才中了一些,没想到竟那么高的产量。”
“我这个后悔啊,早知道就多种一些了。即便这样,那一年我家粮食也剩了不少。我活了一把年纪,倒是头一回家中有这么多余粮呢。”
“如今我儿子、儿媳妇都进南京城里打工了,每年赚好几十银元。”
“老汉我和老伴儿,带着孙子、孙女在乡下点田地,不仅能保证一家吃喝嚼用,每年多出的粮食还能卖几个银元。”
“这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