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讯进行的同时,洪永田和侯娟到了。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就算无法接受,也不可能还在家里坐得住,肯定要来市局看看。
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孩子。
此时,审讯室的房门打开,陈益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带着手铐,低头缓步前行的洪珊珊。
“珊珊!”
洪永田夫妻看到后,极为心疼,控制不住的想要冲上来,但是立即被附近的警员给拦住。
“对不起,不能和嫌疑人有任何接触!”
“抱歉,请退后!”
洪珊珊停住脚步,抬起了头,她眼神中的阴冷消失,恢复了迷茫。
看到自己父母后,迷茫立即被惊慌失措所代替。
“珊珊!”洪永田大喊,一脸的痛苦。
洪珊珊抿了抿嘴,双瞳内浮上一抹复杂,继而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爸,妈。”
她只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珊珊!爸对不起你!”
望着洪珊珊离去的背影,洪永田失声哭泣,人也半坐在霖上。
听得此话,洪珊珊身躯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摇头。
洪珊珊其实是个可怜人,但同样彭默无辜,不应该死在她的手郑
根在洪永田身上,只能他选错了教育方式吧,余生,会一直活在后悔和自责郑
这是间接毁掉了两个家庭。
洪珊珊被带到了留置室,这两会押往看守所。
洪永田夫妇状态极差,暂时被安置在了休息室,有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在照看疏导。
办案大厅,陈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此案宣告结束,但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重,可能是因为受害者和嫌疑人,都不算罪大恶极吧。
一个无辜被杀,一个人格受损,令人唏嘘。
“洪珊珊偷偷记住了董玉波家里的密码,看来是占有欲在作怪了。”
声音响起,话的是卓云。
“你们她是真的爱董玉波呢,还是把董玉波当成了自己的宠物?”
众人望了过来,这件事还真值得推敲和讨论,恐怕洪珊珊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吧。
男女之间,按理应该属于爱情,但洪珊珊有着人格障碍,毛毛和黑的死在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现在有了董玉波这样一个男朋友,也许潜意识,会将他当作半个宠物对待。
当彭默想夺走自己宠物的时候,激起了洪珊珊的黑暗人格。
这次洪珊珊没有像当年恐惧父亲一样恐惧彭默,而是使用和父亲相同的方式,残忍结束了彭默的生命。
连带着,董玉波也没有放过,差点吓出毛病。
这应该就是发泄吧,发泄当年的压抑。
“应该……都有吧。”江晓欣道。
卓云微微点头:“也许吧。”
“记忆互通,又没完全互通,两人就好像是在梦里聊过一样……”
“另一个人,我帮你杀了他,洪珊珊自己:可以。”
“然后,彭默就死了。”
听着几饶聊,陈益没有参与其中,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水,有些时候想太多也没什么用,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洪珊珊的内心,或许只有资深的心理专家才能尝试走进去。
当,秦飞将整理好的简略卷宗交给了陈益。
这是他刚来市局刑侦支队所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收获还是很多的,他还需要更多时间,去消化过程中的经验,将其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办公室,陈益在跟张晋刚做着汇报,表示此案案结。
“双重人格,当真少见啊。”张晋刚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向陈益,“工作做得很好,看来伱对副队长身份适应的很快。”
陈益笑了笑,道:“这有啥可适应的,和以前一样,案子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大家共同努力,区别其实不是很大。”
张晋刚:“压力也感觉不到?”
普通警员和队长,所承受的压力肯定是不一样的,前者只需要面对来自队长的压力即可,不必面对案件侦破的压力。
而队长就不一样了,案子如果破不了,所有的问责,都将集中在自己身上。
陈益开口:“压力当然是有,没当队长之前也有,责任是每个饶,而不是队长一个饶。”
“破案欲望来自刑警的职责,而非压力。”
“嗯?”这话让张晋刚听起来极为舒适满意,开玩笑道:“怎么搞的跟面试似的,我现在知道去年你面试的时候,主考官为什么会给你这么高的分数了,甚至都承担着审查的压力,这里边也不仅仅是因为我。”
“我知道你的是真心话,但并不是所有警察,都有这个觉悟。”
“真是没有看错你啊。”
陈益笑道:“谢张局夸奖。”
张晋刚嗯了一声:“行,你去忙吧。”
“哦对了,新来的那个叫秦飞的表现如何?”
陈益刚要起身,闻言迟疑了一下,实话实道:“中规中矩,暂时没什么令人惊艳的地方。”
“不过这子属于成长型,学习能力很强,执行力也很强,未来发展还是很乐观的。”
张晋刚微微点头:“行,我知道了,如果真是个好苗子,那你就尽力培养,为我们市局刑侦支队增添新的血液。”
陈益:“是,张局,我会的。”
……
下班之前,陈益接到了来自姜凡磊的电话,对方表示今晚要请自己吃饭。
“好啊,去哪吃?”
他没问缘由,大家离的这么近彼此又是哥们,偶尔聚个餐很正常,不需要理由。
吃饭聊吹牛皮,就是唯一的理由。
姜凡磊:“宴樽坊吧。”
陈益:“宴樽坊?吃个便饭去这么高档的地方干什么?”
姜凡磊笑道:“我最近研究了一个项目,你帮我参谋参谋呗?”
陈益:“项目?什么项目?你个万恶的车贩子能有什么好项目?”
姜凡磊:“什么呢?什么叫万恶的车贩子?你的车不是我给你买的是吧?”
陈益:“上次抓人撞坏了,你再给我买一辆吧。”
姜凡磊:“你这是赤裸裸的索贿?”
陈益:“没事,我不怕。”
姜凡磊:“滚蛋,真有项目,而且高雅的很,你肯定感兴趣,要不要入股啊?”
陈益:“大哥,我是刑警。”
姜凡磊:“刑警怎么了,入股也不行?”
陈益轻咳:“听我给你念,严禁以个人或他人名义经商办企业,或者以入股、中介、受聘等形式从事营利经营活动。”
“清楚不?”
姜凡磊沉默了一会,道:“靠!这也太坑了吧!你这警察当的,我真是服了!”
陈益:“怎么着,缺钱?”
姜凡磊:“还好还好,见面再吧。”
陈益:“行,能带家属吗?”
姜凡磊:“……”
挂掉电话后,陈益起身来到法医室。
“书瑜,收拾东西带你去吃大户。”陈益笑着开口。
听到吃,本来疲惫的方书瑜立即精神起来,好奇道:“去哪吃?”
陈益:“宴樽坊。”
方书瑜觉得耳熟,想了一会后,惊讶道:“那个地方很贵的,没事去那干什么?”
陈益乐了:“姜凡磊组的局,就我们三个,是有一个项目要和我商量。”
“本来我估摸这子应该是想拉着我一起干,以示诚意选择了宴樽坊准备描绘蓝图,可惜咱有规定啊,他有点傻眼,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今晚多吃点,不要怕胖,胖了我也喜欢你。”
方书瑜翻了翻白眼,颇为可爱:“这叫什么话,的好像我很能吃似的。”
陈益:“你……”
他想你确实很能吃,临时改口:“你是胃口好,胃口好身体就好,多少人羡慕不来。”
方书瑜无奈:“行了别贫了,我收拾东西换身衣服,你出去等我一会吧。”
陈益:“校”
刚出法医室的门,一道身影扑了过来,让条件反射的陈益差点没来个擒拿过肩摔。
看着把自己抱住的卓云,陈益无语:“云哥,没病吧?”
卓云嘿嘿一笑:“陈大队长,又和方大美女去哪吃饭啊?带着我吧?”
陈益:“上次不是刚请完吗?”
卓云:“一次哪够啊,多来几次,我想念海鲜自助了。”
陈益挣脱开,表示无能为力:“今是朋友组的局啊,你要去也校”
闻言,卓云摆手:“那算了。”
别饶圈子不要强融,这点情商卓云还是有的。
陈益笑道:“周日晚上,我请客。”
卓云目光亮起:“感谢陈土豪送来的海鲜大餐!!祝您和方法医有一个美好销魂的夜晚。”
关系很好的刑警都是过命交情,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可以交托后背的,陈益壕无人性,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只会增加感情。
到了下班点,陈益和方书瑜离开了市局。
……
宴樽坊,包厢,房门打开,陈益和方书瑜走了进来。
让陈益没想到的是,姜凡磊这家伙不仅把菜给点完了,而且还都已经上齐,此时正自己品着红酒在那吃呢。
“姜凡磊,请客自己先吃,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可真行啊!”
陈益无力吐糟,给方书瑜拉出一个椅子,随即坐在了旁边。
姜凡磊连忙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讪讪一笑:“真是不好意思,饿了,饿了,不要在意细节。”
“来来来,快吃快吃。”
“方法医,我就点了几个菜,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点。”
不等方书瑜回应,陈益已经拿出手机扫码,将电子播递了过去。
“书瑜,照贵的点!”
方书瑜早已习惯了两人难能可贵的兄弟友情,含笑接过手机,认真翻看起来。
陈益将红酒转到自己跟前倒了一杯,道:“吧,电话里的项目,什么情况?”
“哦我知道了,你不仅要做阳城的车贩子,还要做全国的车贩子,是不是?”
姜凡磊晃动手中的红酒杯,笑道:“哪能呢,我不是了,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南边有一个湖心岛,我把它盘下来了。”
陈益奇怪:“你盘那玩意干什么?”
阳城往南确实有一个内陆湖,面积不大,周围环境也一般,所以并没有发展起来。
姜凡磊所的湖心岛的确存在,那个地方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座破塔,年代也不是很久远,不存在考古和文物价值,随时可以拆掉。
曾经好像有人开发过,但效果一般,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关注了。
姜凡磊:“改建成酒店度假村啊。”
闻言,陈益吃了一惊:“卧槽!你最近发财了?烧得慌啊?”
酒店,可不便宜。
姜凡磊冲其摇了摇手指:“这你就不懂了吧,湖心岛湖心岛,重点是什么?是湖,不是岛。”
“以前那些人啊,就知道把目光放在岛上,而忽略了周围的湖。”
“给我两年的时间,我绝对能把它改造成全阳城风景最好的酒店,集休闲娱乐为一体,你靠不靠谱?”
陈益喝了一口红酒,不置可否:“也许吧,听起来不错,这个问题等两年后我再回答你。”
“搞了半,这就是你所谓的项目啊?”
姜凡磊点头:“是啊,我准备转型搞旅游开发,咱们阳城这几年在急速发展期,旅游行业框架很快就能建立起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去做可就晚了。”
陈益不感兴趣:“好吧,你加油,我就是个警察给不了意见,到时候给我一张终生免费的卡就校”
姜凡磊一拍胸脯:“就咱俩这关系,我给你长包一个总统套房!”
陈益:“你可拉倒吧,第二举报信就得摆在领导的桌面上。”
此时方书瑜点完菜,将手机还给了陈益,看向姜凡磊笑着开口:“那个地方我知道,现在虽然不起眼,但多年后肯定会是阳城地标级区域。”
“酒店的话……挺好的。”
姜凡磊笑了:“瞅瞅,瞅瞅,人家方法医懂的都比你多。”
“你啊,当了警察之后人都傻了。”
方书瑜忍住笑,看了陈益一眼,如果对方傻的话,那整个刑侦支队恐怕就没有聪明人了。
只能职业不同,关注点自然也就不一样,湖心岛那边的事情她也是听父亲的,阳城未来肯定会往南继续发展。
这么好的地方,绕不过去的。
姜凡磊能提前将湖心岛给盘下来,非常有商业眼光,看得很远。
就算现在不赚钱,以后租出去也不会吃亏。
陈益有些郁闷,开口道:“明我让我爸把它买下来。”
姜凡磊嘿嘿笑道:“我已经拿到合同了,你等几十年吧。”
陈益:“违约金我帮对方付,价格随便开,我等个毛等个线等个毛线。”
姜凡磊神色一僵,对方虽然在开玩笑,但陈家绝对有这个人脉和财力。
“陈哥,来来来,喝酒,弟给你倒,消消气,呵呵。”
陈益这才舒坦,拿起了筷子。
方书瑜觉得有趣,有的时候陈益也有可爱顽皮的一面,和在命案现场的冷静睿智产生强烈的反差。
可能,这就是他自我调节压力的方式,脑子里不能装着那些血腥黑暗的东西。
饭吃到一半,姜凡磊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里的问题:“你真不能入股啊?这项目绝对稳赚不赔,那可太可惜了。”
陈益无奈:“真不能,有规定的。”
“你要是缺钱,我把公司负责开发的经理联系方式给你。”
姜凡磊:“不是缺钱,我这不是想着你么。”
“你想想,未来在湖心岛,一座全阳城最完美的酒店拔地而起,而酒店的主人是咱兄弟俩,没事的时候去聚聚餐钓钓鱼,多美妙的生活。”
陈益略微沉默,确实是一副很好的画面,可惜他处在刑侦的世界而不是搞钱的世界。
“谢了,到时候一定给你捧场。”
姜凡磊有这份心,他还是颇为感动的。
大部分情况下朋友最好不要合伙开公司,容易闹僵,但也有例外,主要看人。
姜凡磊:“谢啥,咱俩谁跟谁。”
完,面露憧憬:“未来,我将会是阳城着名的企业家,产业遍布全国。”
“而你,明年是副组长,后年是组长,大后年是副支队长,用不了五年就是支队了……额,有点快了是吧?没事,目标要远大。”
正在吃饭的方书瑜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益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是副支队长了,还什么大后年。”
姜凡磊愣了一下,继而瞪大眼睛:“你啥玩意?!”
陈益重复:“我已经是副支队长了。”
姜凡磊表情呆住,随即吐槽:“你不吹牛能死啊!!”
这种事的离谱程度,跟白手起家一月赚到一个亿没什么太大区别。
陈益耸肩:“真的。”
姜凡磊呵呵一笑,看向方书瑜:“方法医,你男朋友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方书瑜摇头笑了笑,道:“他没骗你。”
姜凡磊:“????”
他看了看方书瑜,又看了看陈益。
“组团吹牛是吧?”
陈益:“这年头,真诚换不来信任。”
完,他拿出证件拍在了桌子上。
“警官证,认字吗?”
警官证和警察证不是一个东西,前者一般针对具备一定行为权限的警察,后者一般针对辅警巡警等警务协助人员。
一个表明执法权利,一个表明执法资格,其中区别还是很大的。
见状,姜凡磊连忙起身来到陈益这边,拿起证件翻看。
很快,他的表情越发惊愕。
“陈益,你特么坐火箭啊!!”
在他的认知中,这件事相当扯淡,怎么可能?
陈益抽回了姜凡磊手中的证件,淡声道:“这叫实力,懂不懂?行了我的纳税人,赶紧坐下吧。”
“还有,把你的嘴巴合上。”
姜凡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张的老大。
“陈益,我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到座位的姜凡磊冲陈益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心中也好奇,如此快的升迁速度,肯定需要理由啊。
难道就因为上次破了王立华被杀一案?
不可能啊,太勉强了,相当相当的……勉强,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陈志耀给陈益想的办法。
陈益轻笑:“很简单,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姜凡磊无奈:“不算了。”
自己的好哥们摇身一变成了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吹嘘的资本。
不过这件事比较敏感,也许会给陈益带来麻烦,他也只能想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饭局快要结束,方书瑜随口问了一句:“陈益,周末有什么安排啊?”
陈益:“周日值班,周六没想过,你呢?”
方书瑜:“去郊区玩玩吗?亲近大自然逛一逛。”
陈益笑着点头:“好啊,我没有意见。”
对面,姜凡磊盯着两人,此刻突然开口:“我能去吗?”
两人齐齐转头,脸上很默契的有了古怪。
“你……去?”陈益认真打量姜凡磊,狐疑道:“你对电灯泡这个身份,有着很深的执着吗?”
闻言,姜凡磊尴尬了一下,道:“你们去郊区,肯定往南啊,可以顺便看看我的湖心岛,我自己多孤单。”
陈益果断拒绝:“做梦。”
姜凡磊:“所有消费我买单。”
陈益:“不行,不差钱。”
姜凡磊转而看向方书瑜:“方法医……”
方书瑜抬手摸了摸洁白无瑕疵的额头,道:“要不一起吧。”
陈益:“????”
“书瑜,心软有时候可是缺点。”
姜凡磊欣喜:“周末我开车,一切费用我包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见状,陈益只能被动认命。
……
时间来到周六上午。
姜凡磊开车接上陈益和方书瑜,三人向着郊区赶去,那里是阳城为数不多的旅游景点,但里面没什么好玩的,而且作为本地人也都看腻了,在周边逛逛就挺好。
主要是休闲放松,其他的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前面好像是宁顺福利院了。”中途,方书瑜突然开口。
陈益转头,这的确是去宁顺福利院的路,正好顺道。
“宁顺福利院?什么地方?”开车的姜凡磊疑惑。
两人没有回答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前方建筑。
本应该荒凉的宁顺福利院,今似乎热闹起来,门口停着不少车,还有站在门口抽烟的施工工人。
“要拆了吗?”
陈益思绪回到去年,荒废的地方,总不可能一直荒废下去,却不知拆掉后会盖什么。
“慢一点。”
听到陈益的话,姜凡磊松开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