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大的丹宁布(牛仔布)制造商是位于北卡罗来纳州格林斯伯勒的cone mills,李维斯的丹宁布大部份由它供应。cone mills可以为新客户独立开发供应新布料,但最低订货量是50万美元。”
“有要布样吗?”
“要了,也在路上。”
“继续。”
“还有其他几家生产丹宁布的工厂名单在文件第7页,我一一打去电话进行过咨询,肯提供布样的都已经索取。”全旭见冼耀文没有让自己停下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在布什码头有一家叫纽卡罗的工厂,成立时间不到三年,现在濒临倒闭,正找人接手。”
冼耀文抬头说道:“这个纽卡罗有全面的技术吗?靛蓝纱线染色和织造厚重布料?”
“都有,技术很全面。”
“第几页?”
“第12—19页。”
“我看看。”冼耀文低下头,翻到第12页。
二十分钟时间,他看完了八页内容,抬头道:“纽卡罗的债务情况不够详细,调查一下会计和老板的关系,如果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登门拜访,1500美元之内,我都能接受。”
“明白。”
一问一答,冼耀文将全旭在负责的事务一一过了一遍。
待文件看完,他将文件递回给全旭,并抛出一个令全旭尴尬的问题,“跟女人睡过了?”
全旭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道:“睡,睡了。”
“不用害羞,十七岁已经不小了。”冼耀文拿出一支雪茄放到全旭面前,“曼哈顿、布鲁克林的站街女有的是跑单帮,有的被黑帮控制,也有的只是被皮条客控制。第一种需要注意钱包,第二种需要注意毒品,第三种需要注意仙人跳,无论哪一种都需要注意花柳。
你不是码头扛包的苦力,找站街女有点丢人,你之前不管找没找都过去了,以后不许再找。
脱衣舞酒吧也是一样,看可以,摸也可以,不能上。
哥伦比亚大学就在曼哈顿,在学校周边的咖啡馆、餐厅、酒吧,随时可以遇见女大学生。
在美国读大学对普通家庭来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学费高昂,学生的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都很大,许多人都会在学校周边勤工俭学,端盘子、洗厕所之类的。
压力太大的时候,去酒吧喝上一杯,缓解一下压力是很正常的事,如果能遇到一个倾诉对象,那就更好了,聊得开心,把人带回宿舍放纵一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放纵过后顺其自然,双方感觉很好,可以期待下一次,感觉不是太好,也不妨保持普通朋友关系,下次见面还能打招呼,偶尔聚一聚。
哥大是不错的大学,学生毕业之后十之八九都会成为社会精英,多结交几个不会有坏处。
但要注意一点,不要被肉欲冲昏头脑,分清楚什么是欲,什么是爱,不要轻易说我爱你,不要憧憬两个人的未来,也不要轻许诺言,这样会显得虚伪。
大部分男人都有一个毛病,脱裤子时什么都敢答应,提上裤子什么都不想认,这样不好,不说会被人看轻,就是自己也会搞得很累。
坦诚一点,直接让对方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你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找伴侣的,对方对你的期待自然不会过高。”
说着,冼耀文将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张纸币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抬起手,摆了摆。一个女侍应看见,走了过来。
“70美分。”
“不用找了。”冼耀文将纸币放进女侍应手里,笑着说道:“甜心,理查德·威德马克的《无路可走》还在上映,今晚一起去看?”
“我没兴趣。”女侍应直接拒绝,但人并未离开。
“除了电影,还有很多选择,几点下班?”
“四点。”
说完,女侍应转身走人。
待女侍应走远,冼耀文站起身,说道:“这就代表有戏,下午我没时间,帮我买束花送给她。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在打电话,如果没搞错,她是圣约翰大学的学生,女人很多时候能激发男人的灵感,把握机会,明天见。”
冼耀文走了,全旭却是在位子上坐了许久,他有好多话需要细细品味。
或许是蔡志勇对曼哈顿一名情有独钟,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时间节点,他的基金依然命名为曼哈顿。
曼哈顿基金,办公室设在华尔街的边上,站在窗户边正好可以看见摆放铜牛的位置,只不过创作铜牛的作者如今还在玩泥巴,地方空着,等待一件艺术品的到来。
冼耀文的艺术细胞被激活,一个创意从脑海中跳了出来——绿色的棒球帽上插一把绿色的韭菜,然后将n个棒球帽拼凑成一口黑锅的形状,锅的手柄对准东方,吸旭日之精华。
如此象征股市长绿,真乃好寓意。
“冼先生。”
冼耀文转过身,看向走进办公室的蔡志勇。
蔡志勇快步来到他身前,满是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在餐厅遇到熟人,多聊了一会。”
“没关系,是我的错,没有跟你约好具体时间。”冼耀文淡笑道:“办公室布置得不错。”
“不是我布置的,留学生里有一位同学是学艺术的,他把我这里当成了练手的地方。”蔡志勇笑着走到酒台边,倒了两杯酒,端着返回到冼耀文边上,递给冼耀文一杯,“冼先生这次还是出差?”
“是的,劳碌命,为了五斗米四处奔波。”
“冼先生说笑了。”蔡志勇晃着酒杯,脸上泛着自信的表情说道:“你的资金我已经全部投入股市,运气很好,遇到了行情,已经有了19%的回报。”
“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冼耀文喜不自禁道:“实在可惜,当初我应该多投一点,如今钱投进新生意,想撤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等手头变宽裕再追加投资。志勇,条件不会变吧?”
蔡志勇举起酒杯说道:“冼先生你是我的贵人,你的比例永远不会变。”
“多谢。”冼耀文举杯回应,呷了一口酒,他说起这次来找蔡志勇的真实目的,“1943年3月,老蒋发表了《中国之命运》,指出战后建设需才孔亟。4月28日,老蒋指示国民政府教育部等部门‘以后对于留学生之派遣,应照十年计划,估计理工各部门高中低各级干部所需之数目,拟具整个方案为要’。
从1943年12月,教育部举办第一届自费留学考试开始,到1948年1月,国民政府以外汇支绌为由,宣布暂停留学考试,五年时间,一共派出数千名留学生。
这个情况,我相信志勇你非常清楚。”
蔡志勇点头道:“我不但清楚,且与很多人相熟。”
“1946年,有几个比较特殊的留学生,就是由俞大维负责选派来美国学习制造原子弹的物理天才。本来没什么,只是平常的留学交流,但如今时局如此,这些留学生想归国或想留下都不容易,想走的美国政府不放,想留的赶着走。
想走的不多说,既牵扯国家斗争,又有党派斗争,我胆小怕死,不敢沾边。想留的人里面,我想招募一批学工和学医的。
学工的我想办法帮他们留在美国,我会给他们良好的研究和工作环境,以及高薪待遇,如果他们研发的东西能够带来巨大利益,我不介意和他们分享利润。
学医的人我打算安排到新加坡或香港,我跟人合作在两地筹建综合性医院,需要大量医疗方面的人才。当开荒牛累是累点,但好在我对医疗事业的兴趣极大,对人才的支持将会不遗余力,谁想从事医学方面的研究,建立研究中心,我会眉头不皱一下就拨款。”
“冼先生是想让我帮你穿针引线?”
“是的,拜托了。”冼耀文抱拳道。
“冼先生不用这么正式,留学生现在的地位本就比较尴尬,不少人都在找出路,你要招人,对很多人来说就是及时雨,我在中间牵线,还能赚到不少人情。”
冼耀文淡笑道:“看样子我口头感谢就可以,不用给你封红包了。”
“冼先生非要封,我也没意见。”
冼耀文摆了摆手,“红包我就不封了,给你分享一点我的发现。”
“冼先生请讲。”
对冼耀文所谓的“发现”,蔡志勇非常感兴趣,能从蛛丝马迹推断出朝鲜局势,又能联系到美国股市的人,他可不敢不重视。
“自战争结束,美国男性从战场回归,美国每年新生人口的数量在稳步提高。前不久,人口普查局刚刚公布了人口普查数据,美国总人口1.489亿,其中0-4岁为16,163,571人;5-9岁为13,199,685;10-14岁为11,119,268;15-19为10,616,598人;60岁以上的老龄人口2300万稍稍出头,其他的都是壮年。
这个人口结构相当好,壮劳力充足,消费主力军庞大,纵观过去四年和今年上半年的新生人口情况,每年的新生人口在稳步提高。
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
蔡志勇脱口而出道:“美国经济将进入高速发展时期。”
“时间由近至远,首先是婴儿相关的产业,奶粉、玩具、童装、卡通等,接着是电影、电视、流行音乐及其他娱乐产业,再然后,少年步入成年,他们需要结婚生子,需要房子住,需要一辆车,需要……”
冼耀文摊了摊手,“我想太具体的不用我多说,未来几年,美国的股市一定非常繁荣,志勇,恭喜你,一条黄金大道就在前面等着你。”
蔡志勇陷入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时,也提出一个疑问,“冼先生既然将美国经济看得如此透彻,又为何留在香港发展,不来美国?”
“我不像你,生在大上海,长在富贵之家,我生在农村,从小家贫,不到十岁就给地主当短工,肩挑手提,劳累过度伤到了腰,偶尔弯腰还行,太过频繁,腰就如针扎般疼。
香港地方不大,水也浅,养几只王八还行,想养蛟龙是万万不可能的,我只是从农村出来的土鳖,泡在浅水里吃点虾米刚好,小富即安吧。”
蔡志勇脑子稍稍一转,便对冼耀文的潜台词了然,他举杯说道:“恭祝冼先生早日飞龙在天。”
“呵呵呵,我都叫你志勇了,你也不用喊我冼先生,直接叫耀文吧。”
“好。耀文兄,干杯。”
“干杯。”
离开曼哈顿基金后,冼耀文到了先驱广场的梅西百货旗舰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