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尘一直守在门外,期望听见好消息,见小隐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小隐,你娘怎么样?她肯见我吗?”
小隐黯然摇头,道:“再等几天吧,我慢慢劝她。”
白不尘叹道:“她恨了我这么多年,要让她转变过来,不是件容易事。我理解,我理解。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啦?”
小隐道:“还好的。三阳子先生说要将息两三个月吧,只是要清除她身中毒素很难,功力会大打折扣。”
白不尘长叹一声:“世事难料,江湖风云榜推我为天下第一,推你娘为第三,如今我们俩武功尽失,谁又料得到啊!我们都老了,要武功干嘛,重要的是一家人团聚,共享天伦。”
小隐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远离江湖,过太平日子,让小隐好好孝顺你们下半辈子。”
白不尘展颜道:“好,好,还是我们小隐乖!你陪我出去走走,我有事同你说。”
两人缓步而行,走到了花园深处,白不尘警觉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乖儿子,眼下你爹我武功尽失,形同废人,你娘的恨天宫毁于一旦,手下的高手也所剩无几,恨天宫的势力丧失殆尽,你娘自己也身受重伤,卧床不起,我看你几个十三狼兄弟也都个个带伤,如果此时有人突然发难,要害你娘,恐怕很难招架得住啊。”
小隐闻言大惊:“是谁?这里是血海教的碧流山庄,高手如云,谁敢谋害天君?”
白不尘道:“碧流山庄庄主金碧偕和她的管家柴琛!除了她们,还有谁!”
小隐颇感震惊,愕然道:“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不尘道:“直觉。老爹我一辈子阅人无数,瞧上一眼、说两句话就能看出别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这几天我一直留心观察,自从你娘来到山庄以后,金碧偕和柴琛经常窃窃私语,柴琛也时常与手下人耳语。她们说起你娘时的态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你想想,你娘一直在经营恨天宫,血海教的事全委托给了金碧偕。现在恨天宫被毁,你娘手下已没几个人了,而金碧偕管辖的血海教数十个分坛实力犹在,这是个拼实力的时代,没有实力你说话便不响了。我感觉金碧偕和柴琛关系暧昧,问题应该是出在柴琛身上。这个人一看便是个城府极深的奸诈小人。一定是她在不断怂恿金碧偕谋逆夺权。金碧偕似乎仍有迟疑,尚未最终下决心。儿子,虽说我没有证据,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小隐道:“爹,有你在,他们也敢造次?”
白不尘道:“他们可能并不知道我武功尽失,或许正是让她们难以下决心的原因之一吧。”
小隐笑道:“那还不简单,明天我们父子俩演一场戏给她们看看便是,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
白不尘眉头一扬,问道:“哦?”
小隐凑近他耳畔小声说了两句,白不尘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称是。“你抓紧时间找你娘商量商量,她对她们了解,一定知道怎么应付的。”
当晚,小隐前往探视天君,向她说起了白不尘的顾虑,并建议尽快离开此地,以防不测。天君沉吟片刻,道:“辟邪跟了我多年,人挺忠的,至于那个柴琛我接触不多,不是很了解。你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娘有数了,自有对策,待会你把三阳子和地狼叫来。”
小隐见到三阳子,顺便问了一下天君的伤情,三阳子说,七天后可以下地,康复至少还要一两个月。这便意味着如果要离开碧流山庄,至少需要等到七天之后。
次日早上,小隐和白不尘来到了门前的空地交流起了武功。小隐使出秦天狼教的天狼十三剑,运足功力,抖出无数剑花,三丈之内剑气纵横,势不可当,令白不尘拍手叫绝。
一些路过的碧流山庄高手驻足观看,个个看得舌挢不下,惊叹不已。
接下来两人切磋掌法,两个你来我往过了几招,白不尘忽然暴喝一声,一掌击出,小隐整个儿飞了出去,背部撞中两丈外的一棵碗口粗的松树,“咔嚓”一声,竟将松树撞成两截。
白不尘急忙跑过去扶起小隐,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乖儿子,爹一时没控制住,哪里受伤了吗?让我瞧瞧。”
小隐捂着胸口做痛苦状,道:“还好还好,没伤到内脏。”
忽听旁边一人鼓掌叫好道:“白盟主武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小隐的天狼十三剑颇得真传,已达上乘,虎父无犬子啊,呵呵呵。”
两人一起回头,说话的正是庄主金碧偕。白不尘笑道:“哪里,金庄主过奖了。我老了,力道都控制不住了。”
小隐道:“爹,我得回房休息片刻啦。”
白不尘忙道:“好,好,爹扶你回去,金庄主,回见。”
这时,柴琛走了过来,望着小隐和白不尘的背影,小声道:“这父子俩果然不同凡响。”
金碧偕叹道:“父亲天下第一,母亲天下第三,儿子会差到哪儿去!我看,将来很可能青出于蓝呢。”
柴琛惊疑道:“我听说白不尘中了毒,武功尽失,这么快就恢复了?”
金碧偕压低声音道:“你说的事,千万不可鲁莽,搞不好……”
柴琛“嘘”了一声,道:“屋里说。”
两人快步走进金碧偕卧室,柴琛关紧了房门,对金碧偕道:“我还真没想到白小隐年纪不大,功夫却这么好!”
金碧偕问道:“你有把握胜过他吗?”
柴琛摇头道:“没有。不过就他一人也成不了气候,只是既然白不尘已经恢复功力,我们的事得另行谋划了。”
金碧偕道:“放弃吧,小琛,天君一直待我不错,我们现在的日子不也过得挺好,何必自寻烦恼?”
柴琛轻轻将金碧偕拥入怀中,温情地摩挲她的脸,柔声道:“一切都是为了你。恨天宫已毁,天君受伤,这是你上位的最佳机会,也可能是唯一机会。天君狡兔三窟,必有其他秘密基地,一旦她缓过劲来,东山再起,就再无可能了。”
金碧偕吻了一下柴琛的脸颊,呢喃道:“小琛,我不在乎称王称霸,我只在乎你!”
柴琛搂紧了她激吻,半晌,在她耳畔喃喃道:“天君这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她在一日,我便不放心你一日。我们要想过真正逍遥快活的日子,就必须能自己做主。我已有主意,既然白不尘碍事,我们便借刀杀人。你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就等着做江湖新一代霸主吧。”
金碧偕意乱情迷,不住地亲吻她:“你喜欢就好,我听你的。”
当晚,地狼加强了对天君的保护,让红狼住进天君套房的外间,十二时辰守护,自己与大熊则轮流在门外值守。小隐负责看护白不尘。
七天顺利度过,这日上午,天君在红狼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小隐和白不尘迎了上去,天君只当白不尘不存在,正眼不瞧他一眼,握住小隐的手,道:“扶娘出去走走。”
白不尘尴尬地一笑,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天君在小隐和红狼的搀扶下在外面走了一小圈,心情愉快,回来后便吩咐金碧偕在血海教神堂准备香烛三牲,晚上举办擢升她为血海教代教主的仪式。
金碧偕客气了几句,心中甚是欢喜,立刻让柴琛布置下去,精心准备。
小隐自然明白天君此举的深意。秦天狼失踪,血海教教主一直由天君暂代,其教务实际都是金碧偕在处理。血海教受到朝廷和各方打压,不能公开行事,因此,属下各分坛皆自立不同的名目运作,如风火堂、五行坛、红帮、马帮等等,一切皆由碧流山庄统领。
金碧偕管理有方,分坛的发展如火如荼,风生水起。秦天狼身故,天君其实本就有意让金碧偕主持血海教工作,只是近段时间一直忙于备战,没有合适的时机。这次提升金碧偕做代教主,对于她来说也算实至名归。
金碧偕心满意足地对柴琛道:“小琛,你瞧,天君还是很看重我的,我知足了,停止你的计划吧。”
柴琛笑道:“真是个小傻妞,给你点甜头,你就飘了,呵呵。”
金碧偕道:“天君如此安排,不正合了你我的心意吗?”
柴琛道:“你太单纯了,我的小辟邪,人心叵测啊。你不想想,她干嘛不直接升你为教主,非要搞个代字,什么意思?明摆着还是不相信你嚒!为什么突然搞这么一出,里面有文章啊!千万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金碧偕道:“我觉得很正常啊,哪有那么多道道,你多想了吧?”
柴琛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天君可能对我们动了杀机啦,让你做代教主只不过是个幌子,先安抚安抚你,让你放松警惕,然后再找机会咔嚓。”
金碧偕道:“不会,我觉得天君不会,她咔嚓我干嘛,没理由这么做啊!你知道,她手下三大法王天禄和符拔都没了,现在就剩我一个,她要东山再起,还得依仗我们血海教。”
柴琛道:“所以你才是她的拦路虎呀,她就像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剑,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我不喜欢看见有人骑在你头上发号施令,作威作福!更不喜欢终日提心吊胆过日子,自己当家做主,多好!现在我们有机会彻底拔除这把剑,机不可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