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血种的世界中确实有领袖,无论是密党还是那些混血种家族都一样,各自的领袖代表着各自团体的基调,但就算如此也没有说直接要“称王”的。
混血种确实有着龙类的血统,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也要学习龙类回退到封建时代,口中呼喊着王啊君啊什么的。
在身上流着龙血之前他们首先是人类。
所以弗拉梅尔导师这话就挺耐人寻味的了。
“王冠?”昂热不解。
“一顶真正意义上的王冠。”
仿佛看出了昂热的困惑,守夜人开口解释,“戴上它的并非皇帝,而是罪人……当然,想要戴上它,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他将手提箱递给昂热。
“究竟是什么东西?”昂热接过了手提箱。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牛仔们从不在别人的地盘上谈论秘密。”
“那么干脆先回学院吧。”昂热点了点头,“凯撒呢?”
“他回去参加拍卖会了,说是有几样喜欢的竞品想要买下来。”
“我还以为他已经回去了,那就先等等他好了。”
昂热和守夜人在雨幕中走近了那辆玛莎拉蒂,昂热拉开车门,将七宗罪和手提箱放在了后排的座椅上。
随后两人落座,车门稳当的关上,雨声被隔绝在了车外。
这种情况下就能够稍微谈一些秘密的话题了。
“你还记得小常吗?”守夜人开口问。
“你是说常山?”昂热顿了一下,“为什么不记得,他可是我在中国分部的部长,在他入学的时候还是我带他去见的你。”
“我没问这个,前段时间在中国发现了一个墓葬,是由中国分部全权进行负责的,这事儿你应该还记得吧。”
“你是说在大地与山之王事件之前的那个?”昂热皱眉。
“就是那个,紧接着青铜城行动、或者就是两者之间同时进行。当时你在欧洲开会,由中国分部全权负责对那座古墓的发掘工作,最后小常是找我联络的。”
“那倒是,毕竟你还挂着副校长的头衔,况且你是他的老师嘛。”
“是啊,我是他的老师,炼金术和别的什么上。”
守夜人轻轻的叹气,“但是你也是知道小常的,他的心根本不在炼金矩阵上,但我老觉着当中国分部的部长不是一条合适他的道路……如果他能老老实实跟我学炼金术就好了。”
“你不能强求他的,有些人是研究的好手但就是想上前线,有人是实战的高手但却追求着写出一篇好论文。但常山比他们都要强一点吧?既是打手又在炼金术领域上有建树。”
昂热有些无奈,“他只是喜欢打架罢了。”
“算了,也算拜他所赐吧。”守夜人也叹了口气,“要是他没去当部长的话,这次的事件还真不一定能顶下来。”
“那么,你的这位学生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
“话别这么说,昂热,他也是你的学生嘛。”
守夜人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词措,“你大概有看过那个墓葬任务的详细情况?”
“并没有,”昂热摇了摇头,“当时的我正在欧洲被搞得焦头烂额,回到正轨之后就是紧接着的‘窃山’事件,大地与山之王在bj苏醒,洛基寻找时机偷走了初代种的力量。”
“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中国分部在墓葬中发现了一头次代种,并且遭到了洛基之血的袭击。路明非把次代种的脑袋拿了下来,但神奇的事情是,这颗脑袋居然没能死去。”
“以次代种的力量?”昂热惊异的挑眉。
“对,一颗次代种的不死头颅,以海蛇的外形存在,我猜测是海洋与水之王一系的次代种。围绕这颗脑袋我做了很多研究,而事实证明,它在某种情况下确实以次代种的阶位做到了‘不死’。但缺陷也很明显,对我来说还太嫩。”
守夜人顿了顿,“这是路明非的收获,而小常那边的收获则是一顶铁质的荆棘王冠,洛基之血用这个炼金道具来操控失去神智的死侍。”
“所以你说的王冠是……?”
“就是从洛基之血那里缴获的王冠,现在塞在你放在后座的那个手提箱里。”
“可是我们手里又没有死侍,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先暴血变成死侍再戴上这个吗?”昂热有些吃惊。
“我还没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呢。我们的下潜小组在三峡的青铜城里找到了不少真正意义上的炼金材料,装备部三番五次想要从我这里申请一部分,说是要用来锻刀,但是被我给拒掉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昂热颇为好奇。
“当然是用来做更关键的东西——我把那位次代种的不死脑袋折磨死了。”
守夜人轻描淡写,“用次代种的力量结合在青铜城里得到的炼金材料,加上我所能运用的全部炼金术知识,对洛基之血的那顶荆棘之冠进行升华再造,最终所得到了完全的成品。如果你戴上它,你就是绝对的皇帝。”
昂热看着守夜人,这位老友脸上的表情庄重而平静,自从相识以来这位朋友还少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被冠以弗拉梅尔之名的人不会有一个是善茬,这位老友一直以嘻嘻哈哈的形象出现,连昂热都忘了这个名号究竟背负着何等的重量。
单单将次代种的不死头颅‘折磨致死’就已经够骇人听闻了。那么他关于这顶王冠的力量也绝不会有半点虚言。
“戴上它之后,我的力量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昂热开口问道,“和初代种相比呢?”
“时间足够你杀死一位初代种了。这顶王冠是一项巨大的增幅器,如果你想对那位海洋与水之王复仇,那么它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到时间?”昂热微微皱眉。
“是的,戴上它之后所能够存活的时间。”
守夜人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从戴上以后就开始计数。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对于生命我还是蛮庄重的。”
昂热有些沉默。
一顶戴上之后足够杀死初代种的王冠,代价则是以生命来计算。
但是——
“真划算啊!”昂热低声感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一直没有交给你。”汉高深深的叹气,“你如果死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家伙能做出什么来。昂热,你知道我说的‘那些家伙’指的是什么。”
“呼……”昂热深深的叹了口气,“听你的说辞,我好像什么锁妖塔一样,如果我死了就会跑出来一堆妖魔鬼怪为祸世间。”
“他们可是雄心勃勃的想要成为新的龙类呢,如果你死了还有谁能统领全局呢?靠我这个完全没有武力和政治头脑的酒鬼,还是你那些寄予厚望却还完全没有成长起来的年轻人?”
守夜人的表情有些悲伤,“我还真的不想你这么早就死掉啊,昂热。”
“害怕就留下你这么个老不死的妖怪?”昂热笑了一下,“说真的,你的同龄人大概还不少吧。”
“你指的是另一位牛仔。”守夜人摇了摇头,“算了,说太多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会去做的,就算代价是别的也一样,哪怕是将灵魂撕成两半再拼接起来,再次撕碎,如此反复成千上百次。但你就是会去做的。因为你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是啊。”昂热默默点头,“我就是这样的人。”
————
密党的领袖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混血种社会的首领还在贵宾室中端坐着。
汉高的手中摇晃着高脚杯,馥郁而浓烈的酒香从中飘散而出,而在又喝了一口酒之后他开始叹气。
他把高脚杯放回桌上,随后用两根手指捏起一枚炼金子弹,这颗子弹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杰作,纯正的炼金子弹,如果使用得当可以直接干掉次代种。
汉高用那颗子弹轻轻的敲打着桌面,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
拍卖会已经进入尾声,但实际上汉高举办拍卖会就是为了把特别展品,也就是七宗罪卖出去,说干脆一点就是直接卖给昂热。而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份钱当然是要给青铜与火之王的,不过光是中介费就已经足够丰厚。
但其实到了这个份上,汉高的身体状态也不是那么看重钱了。
汉高轻声哼着调子,他用两根手指捏着那颗大口径的炼金子弹,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缓缓转着圈。
他默默回想着曾经的日子、早在西部的日子。那时的快手汉高年轻而骄傲,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死掉的一天。
就算是不久之前也一样,汉高从不觉得自己会死,或者死亡这件事离自己实在太过遥远。但现在这玩意儿近在眼前。
汉高并不惧怕死亡,死亡对他们这些混血种来说实在不可怕,倒不如说都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如果再怕死实在是有些掉价了。而快手汉高从不掉价,他从前是金子现在也是金子。
他惧怕的从来都不是具象的死亡。
菲德里斯·冯·汉高,惧怕一个非常有可能的未来——在某次脑淤血发作后半身不遂,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作为战士来讲还真是再凄惨不过的结局。
汉高轻轻叹气,他用指间的子弹又一次叩响桌面,而这时贵宾室的那扇木门也被同时叩响。
“请进。”
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人,但这次他的脸上并未戴着肯德基那滑稽的纸壳子。
芬格尔·冯·弗林斯。卡塞尔学院有史以来级别最低的一个学生,留级时间最长的一个学生,新闻部任期最长的一任部长。
汉高的‘间谍’。
“你还是这幅模样看起来顺眼,肯德基头套不适合你。”行高轻轻笑了一下,“喝点酒吗?”
“现在就不喝了吧。”
芬格尔伸了个懒腰,随后拉开椅子,松松垮垮的坐了上去。
“怎么又回来了?”汉高挑了挑眉。
“凯撒还在会场里参与竞拍。校长和副校长在外面的玛莎拉蒂上坐着呢,我来你这儿躲一躲。”
芬格尔的声音有些疲惫,他叹了口气,随后趴在了汉高那张名贵的木桌上。就好像上课睡觉的姿势一样。
“透支了?”
“废话。为了保住你们两位我可真是费了大劲,事后能给我涨工资吗?”
“家族里的资源你可以自由调动,等会我把我的戒指给你。”
“来真的?”芬格尔抬起了脑袋。
“我现在也用不上,再说你也不会需要太多。”汉高摘下手指上的银戒,随后缓缓推到芬格尔面前。
“那我就收下了。”
“请便。”
芬格尔拿起了那枚银戒,随后放进了口袋里。“我要的不多,大概也就是炼金术方面的材料……应该不多。”
“放在年轻人手里也不会用,一个个心浮气躁的。”汉高轻轻点头,“你尽管用就是。”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汉高笑着摇了摇头,他转身去看会场,此刻的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大家开始逐个熄灭黄金瞳。
芬格尔似乎有些累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随后指尖开始翻动起来。
“那个叫凯撒的加图索家少爷好像离场了。”汉高眯着眼睛。
“没想到您眼神还挺不错。”
“我戴着眼镜呢。”汉高没什么好气。
芬格尔耸了耸肩作为回应,视线却没有离开屏幕。
“在干嘛?”
“在等我们的学生会会长离开这里,免得跟他照上面。”
“我是说现在。”
“在和我的女朋友聊天,她漂亮体贴又温柔。跟你这种没人爱的老头子可不一样,她得知我刚刚在打死侍后,一直在关心我呢。”
芬格尔面不改色,“真是甜蜜的烦恼啊,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信你有女朋友,我还不如信昂热其实有私生子。”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s级学生路明非是昂热的私生子?”
“什么?!”汉高吃了一惊,“可从面相上看那个s级没有任何混血特征啊?”
“假的,只是传闻。”芬格尔耸肩。
“我有点对你的职业素养表示怀疑了。”
“算了,我其实不是来躲校长和学生会会长的……我是来要信儿的。”芬格尔收起了那副懒洋洋的散漫相,他的表情庄重而认真。
“什么信儿?”汉高问。
“能给我联系上诺顿的办法吗?”芬格尔摁灭了手机屏幕,“既然和这位炼金术的王达成了合作,我也得想办法表一下忠心才行。”
“我没有能直接和诺顿本尊联系上的联络方式。”
“那就是能联系上他。”芬格尔点了点头,“直接给我就好,我有些事情需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