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招安仆从，真理具象
不等被击飞的巨人重新落回海面。
大海上又是一声霹雳般的弓弦炸响，电光再次一闪，拜伦化身的风暴巨人已然后发先至，来到了火焰巨人的背后。
胸腔中那一颗【风暴王印】发出比零级鲸油动力蒸汽机更加激烈的轰鸣声。
附近那些海洋生物的心脏都似乎跟着一起同调、共鸣，血管破裂，炸成血雾的比比皆是。
附近的大气被瞬间抽空，又随同拜伦双拳的拳锋一同击出。
前方的空气不等逃逸就被远超音速的拳锋压爆，炸开一圈圈能轻易扯碎钢铁顽石的气爆环。
浪花削平，洁白的水汽鼓荡，随着拜伦的全力爆发，化作千百条冲出数千米的浩大白练。
每一条白练貌似都轻如无物，可就算是这些无意间带起的余波，威力却也远超攻城劲弩。
一瞬间，从洋流的浪尖到天上的水汽，几百米区间内的一切全都粉身碎骨。
拳锋所到之处尽数化作生命禁区。
火焰巨人的六条手臂全都已经被打断，碎裂的肋骨几乎护不住胸腔的那颗火焰心脏，幸亏没有任何痛觉，不然早就彻底丧失战斗力。
仓促之下只能约束身边的滚滚炎流寻着本能凝成六条炎臂。
幽蓝的灵光从心脏中极限爆发。
火焰巨人虽然没有智慧，但能成长到堪比五阶伪神的一级诅咒之灵，搏杀经验也远比只有二十岁的拜伦多得多。
而且大多化作刻入骨髓的本能。
六肢挥舞之间带着刺耳的厉啸，就像从尾到梢，从粗到细，越来越快的火焰长鞭一样，试图以多打少弥补自身技巧的不足。
风声大作，热浪滚滚，海水都要被六条长鞭瞬间煮沸。
海底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的沼气矿，也释放出源源不绝的海量气泡，助长【熔炉之核】的威能。
拜伦借来风暴的力量，占据水下地脉多年的诅咒之灵也毫无示弱借来了沼气矿脉的力量，这里终究是它的主场。
两位巨人随手之间便翻江倒海，旁边观战的【金鹿号】不得不一退再退。
“熄灭船上所有明火。”
这一条命令便显出集众路线的缺陷。
如果有人能抗住强敌当然好说，万一集众的体制崩溃，沼气、海啸，哪怕只是稍强一点的天灾都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好在，这一次的对手倒是不至于让他们提心吊胆。
天雷地火轰然炸响。
火焰巨人虽然有六条胳膊，但对上拜伦的两条胳膊时，却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拜伦的一拳一脚一开始就远超重型岸防炮的火炮齐射。
当双拳穿过磁场线圈时，每穿越一次都加速一分，循环往复，拳速也随之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拜伦全身心投入其中，无比专注，“万物归一”百分之二的心灵境界也随之不断上涨。
对自身奇术【磁力弹弓】的领悟也越来越深，周围磁场最细微的变化也可以了如指掌。
这就是物质世界以人为代表的智慧生物们，即使没有源质之海也可以掌握的独特力量，更是成为“万物归一者”的先决条件。
踏足神域之后，即使只专注于不断堆积权能也不怕力量驳杂。
只要心灵境界跟得上，招式和权能的运用在举手抬足间就能妙到毫颠。
正如此时，暴风剑术的一系列奥义：指尖枪、无想旋斩·众生平等、孔雀羽、破城槌在拜伦心底一一流淌而过。
这些凡人的奥义对他来说明显落伍。
但在精神高度专注的乱战之中，拜伦却得以轻而易举推陈出新，又在三招两式之间渐渐完善了最适合自己的全新奥义。
而且大有潜力可挖，一档也只是一个开始。
“呼——吸—”
为了帮助那些量产化兵人尽快觉醒“心流”，拜伦研究最多的就是【呼吸法·风暴王印】。
准备简化之后传授给兵人和鲸油机械师。
让他们模仿骑士的四阶驯龙术，拿来御使【义骸】、自动化流水线、蒸汽战列舰、蒸汽机车.等等机械造物。
现在他以统合了内外磁场的【风暴王印】为核心，本身的身体磁场为阴极，外界天地的磁场为阳极。
以二元对立，调动作为一切变化起源的那个“一”。
表面看起来是磁场风暴，本质上还是【变化】权能的延伸。
所以虽然是爆发式的“过载”状态，却一切都在拜伦的掌握之中，也绝不会影响自身的“使用寿命”。
提前设置提前量、预警值，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这样的招数倒不是兰开斯特家族和暴风骑士团的历代传奇们想不出来。
主要是即使有集众的力量加持，正常人类的身体也用不出来。
三条腿走路，在维持绝对的平衡和稳定之外，也让拜伦一路占尽了便宜。
从此再也不是只相当于一加一加一等于三的三位五阶，而是三方混融，在五阶就用技巧窃取了一丝六阶伟力。
比那些仅在教皇之下的【圣人】们恐怕都不弱丝毫，甚至还有所超越。
前后短短呼吸之间，就不知道打出了几百几千记重拳，火焰巨人浑身焰光几近崩灭。
“.歌我一排又一排，北海帝国掷弹兵。
每当命令下达时，摧敌工事勇冲锋。
队长准备好雷管，我们点起手榴弹。
爬上斜堤奋力掷，砸到敌人耳朵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交响乐团演奏的《掷弹兵进行曲》再次回荡在这片海域上空，五千名士兵齐声歌唱。
曲调欢快，歌声却格外铿锵。
配合拜伦越来越重的铁拳，给火焰巨人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甚至随着肉体中烂泥、腐骨接连崩溃，力量和兽性面遭受重创，本来只有一片浑蒙的眼神中竟然多出了少许的清明，还有一丝丝鲜明的惧色。
却在此时。
拜伦胸口中那颗不断跳动【风暴王印】悄然变成红色，好像警示灯一样，跳动的频率也突然急促起来。
巨人胸口那颗火焰心脏已经提前一步完全消散，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这一刻却第一次清醒意识到，拜伦糅合了《熔炉之核》的奥义终于来到尾声，自己似乎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不用等待动辄几年、十几年的复活周期。
“众所周知，就跟小说赶稿，截止交稿日前才是才思爆发的高潮期，同理，指示灯倒计时的时候，才是光之巨人最强的那一刻啊！”
最后一拳从巨人身上借力，拜伦整个人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天空中随即回荡起更加激昂的战鼓声。
远处【金鹿号】上船员们的头发纷纷竖起，瞪大眼睛竟用肉眼就看到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一层层显化出来的金色磁场线。
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金色线条互不相交的大网。
拜伦上升到最高点时，猛然踩住那张磁力大网的中心，能量转换之际，大网陡然凹陷到极致，又瞬间将他弹射回去。
却是以自身为锋矢，以整个天空为弹弓，向着僵立在海面上的巨人发出从天而降的最强一击。
“喝啊，巨灵擂鼓！”
一线笔直的雷光仿佛开天辟地的斧钺，从高空中飞斩而下。
爆裂的冲击波一圈圈炸开，天上的乌云陡然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
巨人连躲闪都来不及反应，煊赫的雷光便已经落到头顶，拜伦双手抱住重新吐出来的赤红王印狠狠砸下。
大音希声。
一切似乎都变得分外缓慢。
拜伦前世传说中的武器“上帝之杖”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他这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却能让所有面对他的敌人全都笑不出来。
就连【金鹿号】上的士兵们也忍不住死死捂住耳朵，用力闭上眼睛，但透过眼皮却依旧能看到一颗炫目的光球冉冉升起。
冲击波撕碎了核心爆炸区的一切，无以计数的天量海水冲上天空，随后威力逐级递减，却依旧形成一轮凶猛的飓风海啸。
【金鹿号】不需要指挥，便将船头自动朝向大浪，剧烈晃动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平静。
劫后余生的船员们看着面前仿佛天灾过境般的庞大海域，久久无言。
最后纷纷在胸口连点三下，画出黄金三角圣徽，口称：
“赞美圣拜伦！”
人类最原始的信仰之所以诞生，正是因为先民们意识到了自身在自然界各种灾难面前的无力，迫不得已寻求心灵慰藉。
最初的神明大多诞生于恐惧，而不是崇拜。
金鹿号猛地一沉。
一颗硕大无朋的黑红色骷髅头被从水里丢了上来。
随后已经恢复人形的拜伦落到了骷髅头的身边，呼吸依旧有些急促，新奥义的负荷确实不小。
心疼丈夫的薇尔莉特和心疼儿子的海瑟薇连忙上前扶住他。却见拜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红润起来。
如果不发动极限爆发，靠着全新的【风暴王印】统合，他甚至不需要进食，不需要喝水，只要站在那里自然而然就能从世界本身获得能量补足消耗。
吃饭的时候，也不用品尝阿尔弗雷德改良的一系列“克家菜”，摆上四个空盘就是一顿大餐。
一盘西北风、一盘东南风、一盘东北风、一盘西南风，就足够他吃到撑。
实在太丰盛了！
“我没把泥沼巨人打死。你们不是担心航线安全问题吗？能定期巡查航线的清道夫这不就来了？”
诅咒之灵的整个身体都被巨灵擂鼓擂成了骨灰，倒是一颗脑袋在拜伦的有意控制下保存的还相对完好。
而且受到《掷弹兵进行曲》影响，在战败后强行锁定了【丧胆】效果。
空洞眼窝中微弱的魂火闪烁，在拜伦靠近它的时候传递出了清晰的畏惧情绪。
貌似因祸得福，在丢掉了身上的烂泥和各种累赘之后意外恢复了部分理智，有了交流的可能。
“瞌睡就来了枕头。
刚刚还在说要给黑帆港的海盗们一份收过路税的新工作，正担心他们镇不住场子，你来的正是时候。
双花红棍、清道夫、黑手套这些岗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卡斯蒂利亚王国有一句名言：
“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贸易；谁控制了世界贸易，谁就控制了世界的财富，最后也就控制了世界本身！”
保守估计螺湮纪真正降临还要几十年，几代人的时间。
在此之前，拜伦想要掌控物质世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厄喀德娜三角环流”这条连接三片大陆的天然水道就是重中之重。
泥沼巨人显然就是镇守水道的天选打工人。
“杀人放火受招安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你就到我花山天国麾下的百万天军中做一个弼算了，这个名号太威风，你配不上。
同样是招安，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既然你的脑仁都已经烂干净了，不如就叫你：没头脑吧。”
拿出《浮士德契约》，又在它脑门上涂上印泥，按着它的头在契约上签了一个字。
又将这位本就是死灵的诅咒之灵转化为了【狂猎仆从】，也是继【深渊魔魇】达贡之后的第二个五阶仆从。
轻易从它的灵魂里拿到了完整的禁忌知识《熔炉之核》。
一眼扫过完全记下之后，递给了同样十分契合这门知识的薇尔莉特，看向浑浊的大海眼中浮现一丝神往：
“也不知道现在那位旧神【巨匠造物者】、【牛头神】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像胡狼神那样恢复理智。
如果能在源质之海里找到对方的尸体。
只要解决掉那些护卫的眷族，说不定能帮你强抢到一两个【神职】，【锻造】和【火焰】都很不错。
稍微修改一下，拿来就能用，可比自己慢慢凝聚省时省力太多了。”
说起夺取旧神的【神职】，周围一圈人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尤其是站在拜伦身边的海瑟薇，一双看着儿子侧脸的美丽大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像是看到了最爱的小熊饼干。
“妈妈也有份。您二十年前就是四阶神话生物，虽然超凡体系跟我们不一样，但距离五阶从神应该也快了吧？”
既然要去东方大陆，超凡世界相关的情况也从海瑟薇和萨兰特那里了解的七七八八。
有五阶伪神的生命本质扛着，一些能让凡人当场暴毙的隐秘，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影响。
海瑟薇打了个响指，眉心一亮，一本大部头的魔法书浮现在她的面前。
银色的封皮，上面绘制着一座以月牙为背景的小镇，“哗啦啦”翻开展示出一系列童话巫术。
最后一条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小美人鱼》。
“快了，距离高序列只差最后的一步仪式——成为童话。
需要回到真理回廊才可以收尾。”
由于知识活性化太强的关系，【真理回廊】的力量体系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对资质的要求最苛刻，数量最少，却也最像古代典籍中记载的那些追逐真理的巫师们。
基础的组织单位不是教会和结社，而是学术流派。
箴言：“知识就是力量，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世界。”
他们没有【白银律法】和【黄金律法】当锚定，自然没人敢去学旧神的【血脉原典】，却创造出了专属于自己的魔法书。
旁边随行的【水蛭女士】、【杀人医生】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新奇的超凡体系。
联想到拜伦临行前对他们说的“东大陆超凡体系更适合你们”的话，不禁若有所思。
旁边【海法师】萨兰特扫视一圈周围的同伴们，微微抬起下巴，不无得意道：
“大家都知道每一本完整的禁忌之书都是来自某一位旧神。
但是你们知道古生纪元和神话纪元早期，最初的那些禁忌之书又是怎么来的吗？”
有机会了解起源级的超凡知识，其他人全都不由竖起了耳朵。
“我们不学现成的禁忌知识，而是作为真理追逐者去探索那些旧神还没有掌握、污染的知识，拼凑出前所未有的概念和真理。
就比如大嫂的鲸油工业、机械知识、动力学、燃烧反应.等等一系列知识最终可以组合成‘鲸油动力蒸汽机’。
也是世界上那些禁忌之书最初的来源。
就像人类和造物主订立【人神十诫】一样，我们再跟自家没有自我，代表绝对秩序的真理具象签订契约，就能大幅提升安全性。
除了姑姑加入的童话镇学派、还有翠玉录学派、时钟塔学派、棱镜学派、魔像学派.等等众多大学派。
靠着它们才没有让真理回廊彻底变成旧神和活性化知识的人类养殖场。
学派中的成员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研究领域和分支，用这些知识打造出一本自己的魔法书，为他们提供锚定。
真理具象则最大限度提取共性，让成员互相之间作为彼此的锚点。
类比的话，就像【法洛斯灯塔】和众位提灯人差不多。
我们还可以利用知识逐人的特性，一魂多卖，偷取其他高位格存在的知识互相拉扯达成平衡。
在许多被活性知识统治的国家中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拜伦叫上【水蛭女士】、【杀人医生】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分别跳开创生之母莉莉丝和千面之蛇海德拉的禁忌知识，建立起属于他们的学派。
一个外科医生，一个生命工程师，各自掌握的《解剖学》、《遗传学》作为旧神没有涉足的领域，足以拼凑出一个全新的概念。
在东方大陆的某一片土地占山为王，为拜伦的【太阳王】王号和半神仪式【世界变革】舔砖加瓦。
甚至反过来偷取两位旧神的力量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超凡体系确实很好。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萨兰特，为什么你只会一个闪光术呢？”
闻言，得意洋洋的萨兰特顿时僵硬，扭头看到出声的是【老实人】八指，又把怒气重新压了回去。
换成别人，萨兰特一定要施展“狼牙棒之术”，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法师的怒火，但对这种直性子的老实人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可惜，自古以来就是老实人嘴里的真话最伤人。
不由满脸悲恸，身后的背景都暗淡了三分，仿佛人生的败犬。
一辈子只能学会“闪光术”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但没有研究天赋，写不出一篇论文，更找不到人类认知的边界，他也很无助啊！
拜伦摇摇头，不忍心再去看一辈子都梦想当法爷，却只有狂战士命的小老弟。
郑重考虑起适合海瑟薇的【神职】。
她的魔法书兼秘法术是《爱丽丝的枕间童话书》，最适合她的神职自然是【梦境】或者【月亮】。
不需要完整的月亮权能，只要能拿到一个【新月】神职，就足够把海瑟薇送上神位。
据说在古代的各大神系中，主神擢升从神时就会赐予合适的神职，让对方直接锚定在自己的神国里，瞬间一步登天。
据说【王号】和荣耀阶梯的各大序列的各种职业，最初的源头本就是神明的神职。
神国中的从神辅助主神一起组成神系。
而【王号】恰恰是人格神神职中最强大的【王权】，才一跃成为各种职业中排名第一的位格。
拜伦觉得以【花山天国】、【金雾宫】、【金字塔】三合一的稳固程度，一旦升维成真的神国，足够容纳数量不少的从神。
高高在上当然很好，但在漫长的岁月之后亲人却全都变成了黄土，那这神不就白当了吗？
当然，这边心血来潮，就要去源质之海深处打那些旧神尸体的主意，实在太过儿戏。
拜伦只是将之作为一个备选项，后面看情况再说。
【金鹿号】继续加速前行，半天之后，拜伦估计马上就要追上“人奸”的时候。
船上的三阶【领航员】迪莉娅突然举起手中的鲸油提灯对他提醒道：
“船长，前面出现了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