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院意识到eva叛变并彻底重启那台超级计算机之前,我们在这座城市的行动都是安全的。”路明非熟练地操作着那台从苏晓蔷那里借来的劳斯莱斯的幻影在沿河的沥青路上行驶。
他用眼角的余光透过后视镜去小心翼翼地打量坐在后排的两个女孩。
“最好不要掉以轻心,学院意识到这件事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零淡淡地说。
“对寰亚集团楚叔叔以前住的那个小基地的调查还算顺利,苏阿姨也挺配合,接下来我们还得去看看仕兰中学和那个他们经常去吃卤大肠的城隍庙小商品批发市场。”路明非说,“楚子航和我们班同学关系都还不错,念中学那会儿班上有些犯花痴的女生简直就跟狗仔一样,整天想着怎么从楚子航身上挖些八卦出来。趁着这次同学会也许我们能找到些有用的情报。”
零点点头,没说话了。
零说她们去的美发店是老板安排的,路明非知道她口中的老板是谁。
在路明非看来小魔鬼这人虽说很有些鸡贼,但审美却颇为在线,手下美少女战士无一不是细腰长腿的大美妞,就算零也是等比例缩小的绝世美人。
在龙血的滋润下路老板虽说也算是唇红齿白眸若星辰,出落成了放在聊斋里能把小狐狸精们迷得神魂颠倒的白面小生,可站在绘梨衣和零的身边却又显得很有些黯然了。
这俩姑娘一个温婉无辜一个清冷妍丽,再加上辨识度极高的红发与白金发色,走在街上真是回头率高得有些吓人。
想来路鸣泽也是好意,路明非就这么领着绘梨衣和零大喇喇在街上跑总有一天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鬼知道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是个什么情况,那个在东京湾大显神威的s级程霜繁可真是叫路明非印象颇深。
总之美容过后路明非确实有种自己似乎不那么容易被好事的家伙们拍下照片而暴露的感觉。
美容师在对绘梨衣的发色进行挑选的时候大概是接受了路鸣泽的意见,选择了在这个国家最常见的黑色,但并非全染而是挑染,斜着阳光看她的头发会觉得像是在凝视一杯醇厚的红酒。
颅顶发线两侧的长发漫漫如流淌的云雾,鬓角微卷像是肆意生长的花藤,低马尾放在纤细的左肩,巴掌大的小脸素白,五官则极纤细极秀气,眉宇修长,脸颊的轮廓温婉得像是春山的弧线。
小魔鬼还真是入乡随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御用美容师给绘梨衣画上的妆容既非波西米亚风也非蒙哥马利风,倒很有些中国人的含蓄和内敛,配上长及脚面的黑色呢子大衣和围着纤细脖梗的丝绸蓝纱巾,像是自画中走出来的国风美人。
皇女殿下则居然用银色的簪子在自己的脑袋后面扎了一个丸子头,两捋修饰脸型的刘海被烫卷了,随着劳斯莱斯幻影的颠簸而微微颤抖。
这姑娘穿着毛茸茸的短羽绒服和极修身的半身长裙,踏着细高跟的鞋子,驼色的围巾像是要把她尖尖小小的下巴都藏进去一样。
站在路明非的角度来看,绘梨衣和零都在自己的妆容和穿搭上下了些功夫,恐怕就算在源氏重工楼下瞎晃悠几圈也不会被发现。
从市中心出发,沿着淝河一直开,开了大概40分钟才总算是开到城东的鹭湖宫,前面说过,苏晓蔷就是住这儿。
和楚子航他们家差不多,苏晓蔷在鹭湖宫这套房子也是小区里的楼王,这种不差钱的业主在物业那儿地位那可是极高,像是今天这种情况苏晓蔷准备在自己家里开同学会,只要和门卫保安打声招呼,老同学们就能轻轻松松过了门禁。
说起来路明非也真是轻车熟路,沿着小区里堆了雪的葡萄架子慢悠悠的开着车。
到了苏晓樯家门口路明非也没敢冒然闯进去,就在外面拎着瓶红酒给她打电话,风哗啦啦的从湖面上吹过来,冻得路明非直打哆嗦。
电话通了,苏晓樯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哎呀你们怎么才来,陈雯雯他们都到半天了,快进来快进来。
小天女那时候是班里女生里的大姐大,从来都看不起整天围在一起研究公牛队和湖人队的男生,总觉得除了明非师兄之外他们都是一群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儿,所以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赵孟华那小白脸和陈雯雯两个人里面就该是陈雯雯更强势些。
她嘴上说陈雯雯他们都到了,其实意思就是赵孟华也到了,赵孟华既然到了,那他那些小弟也就差不多到齐了。
身后传来动静,原来是绘梨衣和零下了车。
路明非顺手就揽着绘梨衣的细腰,只觉得身边这姑娘真是玲珑曼妙,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直到另一边传来零冷冷的哼声,他才讪讪一笑赶紧松开手。
“进去之后可不要胡说,绘梨衣是我女朋友,零是我大学同学,我们这次回来是做市场调研,给以后回国投资打下底子。”路明非说。
绘梨衣已经挽着零的胳膊乖乖站好了。
别墅的大门被人推开,有个纤纤细细的女孩拿着手机出来接他们。
居然并非苏晓樯,而是陈雯雯。
黑色长发的发梢被风微微扬起,素白的小脸上画着薄薄的淡妆,眼神在看到路明非的那一刻变得有些惊喜。
她冲着路明非挥了挥手,“这里这里,路师兄,就等你了!”陈雯雯声音清脆,像是百灵鸟,天鹅般的修长脖颈闪着银色的光。
“我女朋友,上杉绘梨衣,日本人。”路明非笑笑,跟陈雯雯介绍绘梨衣,然后又摸了摸零的脑袋,“我大学同学,中文名路零。”
“这位是陈雯雯,以前我们班班长,文学社社长,那时候可是咱班上许多男生的梦中情人呢,结果便宜了赵孟华那小子。”路明非说,他随后左顾右盼脸上刻意露出一丝不解的表情,
“赵孟华呢?怎么没看到他人跟你一起出来?”
“去昆山了,他们家有个亲戚在那边做了一笔大生意,我去看看。”陈雯雯声音像是蚊子叫似的。
赵孟华他们家极有钱,那时候被称为楚子航第二不是没道理的,路明非也就没多问。
“苏晓蔷在群里说路师兄你回国来了,还说要趁着这个机会大家再一起聚一聚,赵孟华其实也挺想回来看看,可他那个堂哥在英国留学回来之后叫家里出了200亿人民币在昆山附近买了地皮,还把那湖面上所有的画舫和蟹肆都给收购了……赵孟华爸爸非得叫他过去和那个堂哥联络一下感情,结果一去就是两个月。”
陈雯雯领着他们进了别墅,“苏晓蔷妈妈说今天都是我们这些小孩在家里聚会,她一个大人不好掺和,所以去了楚子航他们家和楚妈妈出去打牌去了。”她边走边说。
路明非心说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好像走到哪里你都可能认识某个熟人。
陈雯雯领着路明非下了别墅的负一层。
前面拐个弯,他们就迎面撞上了倚着墙靠在那里的苏晓蔷,这姑娘穿着burberry的新款风衣,全身上下就肌肤的白和头发衣服的黑,素冷而美,手里正用食指和中指拈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烟。
她看见路明非,脸上露出笑容。马力全开的供暖系统正从将晚春般的暖风从地下室向台阶上送,混着苏晓樯身上淡淡的酒气。
“路明非你怎么才来?”她细长的眉眼微微挑起,小嘴微微撅着。
路明非干笑两声,“这不是路上耽搁了吗,刚下了雪,靠河边的那条沥青路上又湿又滑,不敢开得太快。”他说。
陈雯雯这时候已经招呼着零和绘梨衣下了地下室。
“我读大一暑假回家的时候,这下面被我爸弄成了一个轰趴馆,里面电影院,ktv,游戏厅什么的都有,还有美式桌球,不过我不怎么玩。”苏晓樯把香烟扣过来,在自己的手腕上敲了敲,然后叼在嘴里。
路明非赶紧从兜里掏出点烟器,按下开关,发热丝就喷出幽蓝色的火焰。他凑近了苏晓樯,苏晓樯就微微侧头,一手撩开垂下的长发,一手护着跳跃的火苗,弯而长的睫毛在火光中微微颤抖,在素白的脸颊上留下历历可数的阴影。
做完这一切之后路明非忽然反应过来。
这时候青白色的烟徐徐升起,苏晓樯娴熟地吐出一片悠长的雾气,路明非隔着那片雾去看她,只觉得漂亮又冷漠。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皱了皱眉,从苏晓樯指尖将烟丝正明亮燃烧的烟卷夺了过来,掐灭了,用纸巾包起来塞进口袋里。
“很久了吧。”苏晓樯愣了一下,“念大一那会儿我们不是在芝加哥遇见过一次吗,从游乐园回去之后我就觉得好像心里边空空的,忘了或者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我们舍友就带我喝酒,可没一个能喝得过我,后来我看她们都抽烟,我也就学着了。”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路明非伸手摸了摸苏晓樯的脑袋,两个人一起沿着台阶向下面走。
苏晓蔷摇摇头:“同学会结束之后再说吧……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就近两天吧。”路明非挠挠头发,“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太打扰你们了。”
“可别这么说,我都跟老妈说好了,她还说要叫上苏阿姨一起过来给你做麻辣小龙虾呢。”
对于苏小妍的厨艺路明非心中实在有些汗颜,以前他常在楚子航他们家吃饭,可楚妈妈从没下过厨,每次负责做饭的人都是家里请的阿姨。
刚下去路明非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就听见房间里传来鬼哭狼嚎的歌声。
苏晓樯叹了口气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领着他走进了那间ktv包间。
这包间里特别大,在路明非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坐了十多个人了,这时候零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的尽头,看她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又是个不认识的外国人,大家也都没有自找没趣去搭话,绘梨衣紧靠则着零,眼睛里闪着光,颇有些兴奋且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不过这两位一个是卡塞尔学院校花级别的美人一个是日本黑道捧在手心的公主,颜值气质简直比在座的女孩们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往她们身上瞥。
一见到路明非走进来,包间里原本颇有些喧哗的气氛霎时间安静了一瞬。
这鬼哭狼嚎唱水手,那哥们一看,路明非走进来就直说哎呀路哥来晚了来晚了,喝酒喝酒!
必须喝,必须喝。路明非很给面子,当场开了瓶啤酒,一仰头灌进去半瓶。
那哥们鬼哭狼嚎的歌声又起,并且更加亢奋,另一边减肥成功的胖子两兄弟徐磊磊和徐岩岩又起哄说路哥唱一个路哥唱一个!
路明非说我唱歌贼难听。
混文学社的兄弟们就集体说可别骗人路哥,以前你还代表咱班里参加过文艺表演。
路明非又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角落里文文静静的钢琴小美女柳淼淼这时候袅袅婷婷地站起来,这姑娘看来也喝了不少酒,小脸通红。
“明非我俩合唱。”柳淼淼羞怯地说,“上次我们合作还是三年前的文艺汇演呢!”
路明非心想盛情难却呀!他于是对着兄弟们拱拱手说行,那我就献丑了!
柳淼淼说那路明非你点歌,路明非就连连摆手说哪敢哪敢还是你来。
那就唱刘德华的冰雨呗,我来唱副歌部分。柳淼淼说。
路明非说行,你说了算,唱完之后我再给兄弟们赔两杯。
点歌机开始播放音乐,第一句就是“我在等待一个女孩”,发挥挺正常,路明非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刘德华的声线,文学社的兄弟们开始噼里啪啦的鼓掌,可巴掌拍的最响的居然是坐在角落里的绘梨衣。
第二句“还在等待沉沦苦海”脱口而出,巴掌声响了下来,所有人都渐渐安静了。
“你男人很强嘛,又会屠龙又会唱歌。”零小声对绘梨衣说,语气听不出什么波动,但就是有点阴阳怪气。
绘梨衣愣了一下,凑在皇女殿下的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说完之后她托着腮一脸期待地看向零,可零眨眨眼,脸颊上的微红一直染到了耳朵尖儿。
“不,不好吧……”她嗫嚅着说。
“没什么不好的,他和夏弥姐姐诺诺姐姐那个的时候我都听着呢,还以为没惊动我,哼哼。”绘梨衣小猪似的低声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