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洪凌这才真正认真打量面前的少年郎,见他双目有神,气定神闲,完全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忙问道:“不知贤侄有何妙策?”
他心下突然多出一丝期待。
早在父亲以及启蒙恩师杨恭仁前后病故以后,这位戴县令已经没有多余的野望了,只想平静的混到致仕。
但如今机遇就在眼前,不安分的心,忍不住躁动,腐朽的身躯微微发热。
如果此人真拿出了可行的计策,将他打发离去,自己依法而行,独占其功,岂不美哉。
陈青兕没有立刻作答,只是皱着眉头,说道:“还是算了,此法未必行得通。万一出了岔子,连累到县令可是不妙。”
他可不信面前这个看似厚重,却没有多少担当的义兴县县令。
这次事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戴洪凌一旦得知他的打算,破局方式,然后一脚将他踢开,自己领了功,那他找谁哭去。
戴洪凌脸色微变,加重了语气道:“成与不成都是法子,说出来一并商讨一二。”
陈青兕答非所问,而是很坚决的说道:“不如让晚辈放手一试?若成则恭喜县令,若败晚辈自当独领其过。”
气氛一下有些僵硬。
李红清听得是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两人说话听得费劲,一点也不像是男人。
彭耆老却听出了背后的意思,心下认为自己这个学生有些冒进,却也偏向于他,说道:“县令勿怪,老朽这学生不知轻重,妄自参与国事。老朽这便领他离去……”
让两人一唱一和,气得戴洪凌牙根痒痒的,却也不得不低头认栽,说道:“叔父哪里的话,自古英雄出少年。陈贤侄的能力,某还是放心的。某这便聘用陈贤侄为本官佐史……”
佐史顾名思义,就是一佐官,并不属于官,而是吏。
县令有权力私自招募吏为自己分担繁重的公务。
戴洪凌表现的很是大度道:“陈贤侄这下可以说了吧。”
陈青兕作揖道:“属下愿为县令效力,县令就等着属下的好消息吧。”
依旧一副死不开口的样子。
戴洪凌语气不善,走去上席,亲自写下了委任状,并盖上了自己的官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如此本官就恭贺陈佐史的消息了。”
他说着连招呼也不打,直接甩袖而去。
李红清看的莫名。
彭耆老却神色复杂,说道:“走吧!”
陈青兕欠身作揖:“学生让先生失望了。”
彭耆老微微摇头:“出去再说。”
李红清很想询问,却又怕暴露自己智商不够,强装毫不在意。
三人出了府衙,走了一段距离,彭耆老方才低声道:“你出身寒微,用手段维持自身利益无可厚非,可何至于如此?将事情关系闹得如此僵硬……”
陈青兕道:“先生,并非学生贪功冒进,亦非学生恃才傲物。实在是这位戴县令过于谨慎,毫无担当,不堪追随。即便学生将此功全数让于他,助他更进一步,才不配位,也当不久。跟随他,毫无前景可言。何况,学生看的出来,戴县令已经动了抢功之心,我若直接说出来,最后只怕连汤都喝不到。至于为何最后不说,学生担心戴县令另派他人办成此事。这样一来,身为长官,他功劳不变,学生的功绩却一分为二。那时学生这个佐史,可就任他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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