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1日(3)
作者:孙相华   新加坡的日子最新章节     
    第26章 12月1日(3)
    历史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第八章12月1日(3)
    跟所有的母亲一样,只要儿子一离开自己的身边几乎把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对儿子的思念中,那个隆冬的时节里赵玉兰最大的心事定格在对儿子的思念上。每天晚上,天老早就黑了下来,她也老早的吃完了晚饭,关严了屋门,以防外面的冷风偷偷地跑到屋里夺走屋里不多的热量。坐在烧得还算暖和的土坯炕上,她老早的把所有的家务做好不是因为隆冬季节气候的寒冷,也不是因为天比以前时候黑的早了。特别是拿起不管多大年龄的女人如今都很少有人再干的针线活,把过时的在人家眼里早已扔掉的她却还在好好保存的旧衣服拿出来缝补,缝补的目的不是用来再一次能派上用场,而是为了使自己一流的女工手艺不至于彻底荒废,同时也是为了使自己焦躁的心里在有点营生可干得到稍稍的平息。当摆在她身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彻底的放下总是以极快的速度拿起了手机,知道情理的人都会明白她是在等待唯一的儿子给她打过电话来。除了儿子还没有其他任何人在这个时间段搅扰过她。因此每次接通电话的时候总是直接称呼儿子的小名,从没有错过。为了保证跟母亲及时的通话,儿子离开家的时候给她买了一部功能简单使用方便的老年人用的手机。
    不过,没有多久,一个让她以前只是想想,认为绝不可能跟她家有缘的女人给她买来了一部智能手机,而且耐心细致的教会她怎样跟儿子视频通话。事实上这个女人的出现,她的生活从此彻底的发生了改变。从那时起她似乎才想起自己的年龄还不到六十岁,按着现代人的寿命远远没有达到老年人的程度,她彻底又回到了这个年代五十几岁女人该有的精神状态,变得年轻起来。以远见卓识的思维开始思考眼前发生的每一件事。老妇人想到,这个女人难道真的有可能像几十年以前的她,以一个少妇人的身份在这个家里出现吗?她绝不会嫌弃她已经结过一次婚,而且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女儿。即使这样能把她娶进家门也是梦寐难求的事。她很想从这部手机里面找到可能出现的答案。
    当那个她认为可能成为这个家里少妇人的女人把一部价值几千块钱的手机送到她的手里时,她简直受宠若惊。在她的生活经历中还从来没有过这么贵重的花销过。
    “这么好的手机一定很贵吧?”
    “不很贵,不到五千。”
    “那就是说四千多,或者说接近五千块钱。”算起账来老妇人的头脑是从来不糊涂的。
    “这么贵重的物品我怎么好说收下就收下呢?”老妇人已经想好了,一定以两倍的价值礼还给这个她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女人。多少年下来,家里总算还有些积蓄,都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用的。
    “不是我给你买的,是你儿子托我给你买的。”
    “你是说,是达儿让你给我买的。”
    “除了他还有谁?”
    “这小子,太不会过日子了,怎么能让你买这么贵重的手机呢,那部手机是他刚离开家时新买的。”
    当老妇人以一种责怪的口气跟儿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谁知那边的儿子却是一片茫然。他从没有让谁给自己的母亲买过手机,更没有给除了自己的母亲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女人寄过钱。好在他变得很机智,怕说漏了嘴,没有急于回答母亲的问话。而是用一句“以前的那部手机不能视频通话的话搪塞了过去。”
    这样一来更能确定了她跟他的关系。她这样做的目的算是对他的圈套吗?不,他绝不认为这是什么圈套,因为他为了她不知付出过多少痴情妄想,甚至认为自己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不可能获得她垂青的芳心。一个难以启齿,很不体面的人生终极目标,即使这辈子不能跟他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哪怕死后彼此相邻埋葬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这一切在看似不可能的妄想中有可能变成现实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每天只有儿子能给她打过电话,她是打不过去的,为了每天都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体和生活状况,即使有时候时间不固定,加班很晚才回到住宿营地,儿子也一定给母亲打回一个电话,知道母亲在惦记他。实际每天如果不接到儿子的电话母亲根本不可能在夜里安心睡得下觉。每天保证至少一次通话,是儿子从新加坡打来的电话比在国内通话的费用高不了多少。
    新加坡在杨林镇人们的心里,是一个不知用什么话来形容才算好的地方。同样让苏方达的母亲疑惑不解的是,儿子刚离开家没几个月怎么就有两个女人跟她家相近了起来。难道是儿子去了新加坡的缘故,难道在人们的心里出了国就像做起了国外的华侨一样。这样的想法连她自己也不相信,更别说比她年轻比她精明的女人会糊涂到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在哪都是一个没有多大出息的外出打工的农民工。在找不出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老妇人甚至胡思乱想到一个荒唐到像小孩子讲故事一样的想法,是不是杨林镇的人们听说了什么,或者说发现了什么,在她家的院子里埋着什么宝藏,不过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打她家院子里的主意。要说她们什么都不图,纯粹是冲着他们的家,冲着他儿子做人的坦诚去的,更是让她不能相信的。
    有人说,小说里的主人公应该是一个要长相有长相,要地位有地位的,能呼风唤雨的人。不过生活里这样的人绝不是主流,只有那些最平庸的人,特别是在社会发展的初起阶段,依然在贫穷泥潭里扎挣的人们。正因为他们有着极强的坚韧性、抗压性、耐贫性,更有力的支撑着社会的平稳、和谐和安定。这样的人从根本上来说是可敬的。
    赵玉兰原本是福安一带出名的家境富裕赵家财主最小的女儿,富贵的身份并没有给她带来一点富贵的命运,在一个到处充满阳光的下午,以前感觉难以活得下去的穷苦人正以无比高兴的心情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和光明,尽管他们在物质的需求上并没有得到根本的转变,但是所有人们的心情和精神状态再也见不到以前的那种困苦无奈的表情。她,曾经赵家最小的女儿却没有因赵家是财主而给她带来一点幸福,却在人们一片高兴和欢笑中连结婚是咋回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她的母亲做主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一个叫苏维诚的男人,那时候她母亲告诉她,只有嫁给最穷的人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她的确是嫁给了杨林镇最穷的人,但是却从来没有过上一天像她母亲说的好日子。没办法只好把这一切归结于命运。命运这东西太多时候只能让人对它无奈地说上一句,“没办法,这都是命!”她不明白在她步入人生老年的时候,难道命运还会让她再一次出现始料不及的变化,难道这一次的变化跟以前是截然不同的,她无法想象得到。
    ***
    日夜不息奔涌的河流不知流去了多少岁月,击起了多少惊涛骇浪。没有人能说得清一条条河流到底制造过多少乱子。“职司忧悄悄,郡国诉嗷嗷”,七百四十一年一个跟所有疾苦难民生存处境的一样人,目睹河水泛溢灾难的场景。之所以被后人称之为人间诗圣,尽管他没有能力挽狂澜于既倒,但是他以后人难以企及的精妙言辞,把人间的疾苦刻骨铭心的记述了下来,使后人清楚明白的知道了这个民族经历了怎样的生存历程。他饱尝了太多的人间苦难,深深的体会到人们生存的艰难。
    河水泛溢,人间悲惨的场面不堪想象。河流越大制造的乱子也越大。人们并没有因为河流带来灾难而远离。同样不能说得清一条条的河流给人们带来了多少财富。大面积浇灌的土壤,河流的浇灌不仅仅使土壤变得肥沃,草木更其苍翠,所有的生命力在有限的更替期更显活跃。养育的儿女热血沸腾,男人更加的强壮,女人更加的娇娆,多少英雄的壮举在伴随着咆哮的河流不断地奏响着人世间惊心动魄的乐章。河流、血液永无止息奔流的生命源源,孕育出的不仅仅是代代相传的生命,还有天地间日新月异绚丽的壮彩。那些用热血和生命来讴歌世间大美的英雄,他们的心胸和眼界是何其的长远,难道他们早已看到未来的前景是无可限量的,早已看到这片土地终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确认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坚定的信仰,不可磨灭的意志,不管山洪怎样的肆虐,即使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也要扞卫家园的领土。正是因为无数英雄的激励,这片土地的儿女才更加的勤谨,吃苦,他们没有辜负先人的希望,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过去的历史。这片土地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又经历了怎样变化?人们心理都清清楚楚,人们用冷静的头脑来应对世间发生的一切,不是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更大的洪流,而是人们以更加团结、强大的力量使一次次的洪流在抗拒中遁去了险情。更多的人们在快乐平安的生活中,甚至不知道自己生存的家园经历了一场场有可能变成一片泽国的灾难。
    时代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豪言壮语,只想凭着脚踏实地真打实凿的努力来改变着生活。改变着世界。在世界面前,一切个人的力量都显得极其的渺小,唯有团结起来形成统一的力量才变得无比的强大,唯有在强大的力量下不断的努力,才能开创出前所未有的图景。
    打开地图不难看到构建起这片辽阔土地的是一条条曲曲弯弯像蓝色脉管一样的河流,蓝色的脉管越粗壮滋养出来的土地就越加的肥美,绿植覆盖就越加的浓厚,人们的生活就越加的富足。沙漠和戈壁缺少河流的扰动,始终保持着一片人迹罕少踏入的净土,那里不能提供人们生存必需的水源、食物,以及蒸煮食物的柴薪。没有水源的滋养,各种演绎死亡的恐怖成全了生命禁区。除了风在挪动石子和沙粒,几千年几万年还是一个样子。
    水源越是充沛,植被越是繁茂,人们的活动就越是繁密。人为的、天然的交织在一起的各种各样的故事和事故层出不断。柴薪盛积是容易引发火灾的根本,河流不畅是水患多发的症结。人们不会因为有可能发生水患灾难而远离浩大的河流,根源是河流给人们带来的生存好处远远大于它的灾难。同样水患灾难后的地貌并没有变得萧条,而是变得更加的牢固和富强,更加彰显人们性格的坚韧、精神的不屈。人们生存离不开水火,现实生活中最容易给人们带来危害的莫过于水患和火灾。远古的时候,鲧用堵塞的方式治水,水势越涨,水患越大,灾害越深。禹用疏导的方法治理水道,天下顺昌,民心和乐。水亦民也,治水又何尝不是兴国利民之道。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
    华夏大地之所以把流量最大,流经面积最广的两条河称之为母亲河,原因是两河流域承载太多人口数量的生存。
    一个永恒不变的道理,人的生命是依靠水谷来生存的,水谷丰盛的地方才能养育更多人的生命,人们长久聚居的地方才能形成文化和文明。水源丰盛的地方才能促发植被的繁茂,繁茂的植被是生物群体众生的家园,人类不过是凭着优先进化的大脑成为众生群体里的一个特殊独立的群体。同样的道理,在人类这个特殊的群体里才智超群的人又称为其中的佼佼者。成为主宰世界万物的领军人。
    在这个如同晨鸡唤醒人们勤奋劳作的巨大的版图上,两条河流流域形成的文化和文明几乎成了华夏文明和文化的基础和构架。并不能说这两条河流给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带来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有时候耍起性子来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会把人们搅得叫苦连天,因此人们对于两河流域的治理从来就没停止过,时代的兴衰更替,从禹王治水,又历经几千年的封建帝制,没有哪一个时代的百姓活得像今天这样的安然,最主要的是人口的数量出现了超前的庞大,能让所有的人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同样没有哪个时代做到像今天这样。人口数量急剧的增长,人们生活水平普遍的提高,在人们酒足饭饱品味幸福滋味的时候,最应该好好的想一想历史留给这个时代领路人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留下的局面又是何等的支离破碎,贫困、饥饿、寒冷、无知、落后、疾病、内忧外患几乎所有的灾难都跳了出来考验着这支队伍。短短的几十年里,这支队伍带领两河流域的人们并不仅仅是驯服这两条野马,而是让它们拉起和承载人们奔向幸福生活的马车。把汛雨季节各大支流汇聚的洪峰在举世睹目震惊世界的大坝工程进行的截流,除了利用水位落差产生的水压进行发电,蓄积水源保障更多人口基本生活用水,在干旱和枯水季节有序的排放为下游的农田补充灌溉,使因干旱造成绝收的农田获得任何时代都不可能想到和做到的丰收景象。巨大脉状的河流,到处滋润着丰收的农田和菜园,跟几十年比起来已经达到苍老或者过世的年纪如今还在健康地活着,红润的脸庞心里好像从来就没想到世上还有死亡那档子事儿。
    在人人都是摄影家的年代里,轻轻按下手机快门把心目中最精彩最壮观的景象记录下来,留给自己或者更多的人相互传看。其实真正能称得上艺术的是画家通过画笔描摹出来的具有写真意义的图画,不知有多少画家想把眼前的景象描摹成具有历史意义的传承之作的名画,最终他们的想法总是一次又一次被打消。非这个时代缺少大手笔的画家来描摹眼前壮观的图景,是不断转变的时代让他们拿捏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构思才能突出时代的主题感,在他们确认最理想构思的画卷还没有完成的时候,神奇的变化以至于使即将完稿的画卷不得不停止或放弃了手中的画笔。他们抱着自己的构思不能落后于时代的发展来创意的,事实等他们即将要完成自己认为再满意不过的杰作的时候,眼前再一次呈现的图景又远远超出了他们当初的构思,他们把这归结为中国新时代的发展速度,当你看到眼前有无数的民工,只是为了维持自己和家人基本的生存,用双手和汗水在中国大地这块巨大的画布上,夜以继日的把设计师和建筑师手里意向的图景变成实实在在宏伟的建筑物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什么话都没有了。更何况那些没有揭开的伏笔下面还会出现怎样的惊奇更是让人难以料想。似乎谁想要在这方面动心思其结果准是败笔。
    河流,跟远古时代一样咆哮不止的河流,河床还是过去的河床,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坚固了,水流比以前的时候安静多了,把过去那种因咆哮而发泄心中愤怒和呐喊的强音,变成了一曲让人们听在心里感觉是为幸福欢唱的永不休止的颂歌。多少诗人、作曲家、歌唱家把小桥流水,大江奔腾舒发成是时代幸福的旋律。
    中国早已不再是过去时候的中国,整个面貌全然改变。改革开放以后不知有多少中国人走出了国门,不知有多少外国人来到了中国,进出国门早已不再是身份的象征,中国企业不知承揽了多少国际大工程,大量的农民工为了增加自己的收入纷纷涌出了国门。走出国门的人们没有一个外国人在乎他们的名字,也没有人在乎他们在国内的职务和地位,统统给了一个平等的称呼,中国人。这些统称黄帝的子孙,除了有相近肤色,崇尚的颜色也同样是黄色,黄色代表的是尊贵,脱掉绿色妆衣的银杏树,顿时披上一身金黄,被称为中国的国树。几千年的封建礼教,黄色的衣饰绝不是普通百姓想穿戴就能穿戴的,是皇家的象征。封建社会远去了,代表皇家尊贵的礼教也不算数了,平等自由的人们想穿戴什么颜色的衣饰就穿戴什么颜色的衣饰,全凭自己的喜好。
    ***
    一个地方能不能宜居的首要条件是看这个地方水源是不是充沛,同时也是经济发展的根本需要。被中国人称为两大母亲河的河流因其水的流量,气候和地理位置不同使两河流域发生了根本的差异,地下河的长江水流量大,流经地域气候温暖,除了植被繁茂,更重要的是为运输的便捷提供了绝佳的条件,成为经济发展的黄金水道。跟长江比起来中国的第二条大河,黄河,明显地失去了优势,河水流量相对较小,经过黄土高原裹挟着大量泥沙使河床变高,流经地域冬季是多寒地带,地理位置和气候跟流经地域一样有着极大落差,形成的壶口瀑布除了给人们带来一饱眼福震撼的景观,没有实质性的经济利用价值。冬季在流经的下游地带由于寒冷几乎凝聚成了一条绵延几千里的巨大冰川,彻底失去了奔腾磅礴的气势,就连顽童与老农也敢大着胆子毫无顾忌的触碰这条处于冬眠期的巨蟒,在宽坦的冰面上滑跑竞逐,赶着牛车卷着旱烟悠闲地在冰川上来往穿行,夏季因河水阻拦绕道过桥的汽车差不多在半年的枯水期和冰冻期从河床上直接穿过。
    同样在关外,也有人叫口里,有一条绵延上千公里的辽河,流域面积里有一条被称之为西辽河的支流,很多的人把这里统称为关外的某地或者口外的某地,那也只能是没有到过关外和口外的人一种偏见的叫法,当他们真正以一个地理考察员的身份过了山海关或者张家口才知道关外和口外幅员之辽阔,物丰之富足。如果没有这等地理优势的存在,没有丰富的水草又哪里会养育出杀伐勇猛彪悍,出没神速的蒙、满马队骑兵。又哪里会有在中国历史上被蒙、满两个少数民族先后统治近五百年之久的元、清两代封建王朝。
    西辽河的支流流域除了连延的山峰,几乎都是厚厚的黑土地,时而也会出现一片片的黄土原野,也许受到黑土地的滋养,黄土的原野也一样的肥壮,据说在元、清时代这里都是八旗兵养马的牧场。因为这里终究没有留下一点历史可以考证的文物来证实这一说法,因此也只能算作是一种传说。跟传说不同的真实版本这里曾经密密麻麻长满了杨树,因此人们叫它杨林。自从有了第一户人家的炊烟在这里升起,接着就是第二户,第三户,来这里落户的人越来越多,自从有人在这里落户杨林的繁殖速度与人口的数量出现了明显的逆差,来这里居住的人越多,杨林面积减少的数量就越大。当这里的人口达到了三四百户七八百人口的时候,这里的杨林变成了杨林镇,不过几乎再也看不到大面积的杨林了。最先在这里居住的那一代人他们的口袋里装满了选择在这里落户各种的理由。正因为这里的土壤肥壮地势偏高,又加上到处布满的杨林,像慈爱的老妈妈守护着自己的儿女一样牢牢地把持着水土,即使西辽河再怎么狂野肆虐也奈何不了人们生活的安宁。随着人们在这里居住的年月越久,这样的说法也就越来越像一个传说,就像说这里曾是元、清八旗兵的养马场的传说一样。不要说是西辽河的狂野和肆虐,人们是多么的希望有一条四季不停的水流在自己的居住地流过,也算是给自己的童年对家乡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相反干枯的河道布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颜色不同坚硬的石头,尽管对这些石头的来历那些曾为杨林镇留下传说的老人也给过明确的说法,都是以往的河水从别的地方冲击下来的,到底有多大的水流能冲击出这么多的石块。传说固然是传说。杨林镇的人刚好借着这些石块砌地基盖房子。甚至有的人干脆把房子盖到了河道上。尽管政府一再的出面干涉人们的私搭乱建,人们也总是想尽一切的措施来对付政府的干涉。最主要的是人们再也不相信西辽河河水肆虐的传说。连年不断的干旱几乎让杨林镇的地下水都越来越少了。人们随意地把垃圾胡乱地堆放在河道上,那些不明原因死掉的家禽,家畜也都扔在了这里。总是有一股臭气熏天的气味从这里散发出来,又飘散出去。人们开始把这里视为不祥之地,只要没有发生太大的灾难,人们是不会把到处乱建,随便乱扔垃圾的习惯当成什么大事来看待。
    今天,眼前看到的一排排整齐的红砖红瓦的建筑是杨林镇经过改造以后的样子,改造以前的杨林镇就像打夯机打夯一样被深深地埋在地底下了。人们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才在记忆里越加夯得坚实。试想一下如果没有那次惨痛的教训,杨林镇又将会发展成个什么样子。因此一切的灾难都是事出有因的,一切的灾难都是源于在这里定居的人太多了,人太多了倒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人们毫无理智的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大面积的杨林被当做做饭和取暖的柴薪被砍伐,被砍伐过的杨林变成了农田,毫无秩序的建筑、随心所欲的垃圾堆放,如果没有一场灾难带来教训,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会把杨林镇糟蹋成什么样子才算终止,因此那场灾难的发生绝不是偶然。
    被哭声、叫喊声搅乱成一团的人间悲剧在人们的恐慌和束手无策中开始上演了。在人们认为这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了,实际掌管人间命运之神早已给足了人们觉悟或者悔过的机会。只是人们从来就没有把可能会发生的灾难当成一回事,或者当成了不可能发生来看待了。杨林镇的人们平安的日子过得太久了,早已把西辽河河水肆虐的传说给忘掉了。尽管杨林镇的人们把这次的灾难推到了接连几天不断的大雨上,但是仅凭杨林镇的大雨还不能给这里带来多大的灾难,至于西辽河的上游到底下了多大的雨,又有多少河流赶过来凑热闹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杨林镇就像一个小小的木桶一下子灌进了满满的一大缸水。糟烂腐朽的木桶一下子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救命啊!快跑啊!活命要紧!”这些毫无节制随意妄为的人们拼命地挣脱被死神挽住的衣袖,就连平时最顽劣的孩子这时候也吓慌了手脚,失去了童趣而哭爹叫娘。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平时最有主见的人眼看着河水冲进了院子,爬上了屋顶也束手无策。
    狂野肆虐的河水突然出现在了杨林镇,就像把猛兽圈禁在了自家的院子里找不到出路,自己又没有一点办法来制伏,只好任凭猛兽的破坏和肆虐。淤积的河水几乎把处在略有凸坡上面杨林镇给淹没了。其实这只是人们毫无科学根据的错觉,按地理位置来说,杨林镇远远低于离得最近的福安城里的地势,很多时候不是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到低处,站在低处也能看到高处,要看自己在怎样的距离和怎样的角度。这场以前从来没有上演过的人间悲剧在杨林镇上演了,尽管每个人都不想把自己变成这场悲剧里的主角,但是真正的悲剧上演的时候完全由不得自己个人的主张。人们这才想起以前的留下的绝不是传说。河水散去幸免于难的家禽,家畜成群的死亡。这一次杨林镇的人们真的害怕了,害怕人也会像家禽、家畜一样的下场。只有相信政府了,真得感谢政府了,如果没有政府也许就再也不会有杨林镇的存在了。
    政府不但清理了河道,还把所有的住户进行了统一的规划,盖起了一排排一栋栋清一色的红砖红瓦房,并把地基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加高夯实。建出了一条条的街道,栽上了槐树,安上了路灯。摆上了一个个的垃圾箱。在杨林镇的最后的一次改造后。村里最前边的一户成了苏维诚的家,尽管这是杨林镇院落最大的一户,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家安在这里,这里曾是西辽河涨水最先光顾水淹最深的地方。尽管西辽河的水道已经疏通,并修建了牢固的提坝,但是人们还是不相信这里的安全是可靠的。灾难的触角总是最先接摸到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曾经是杨林镇走集体的时候圈养牲畜的地方。尽管改造后这里准备留给杨林镇人口最多的人家,跟第二大的院落比起来还要大上一倍,但是人口最多的人家庄林宁可选择比这小上一倍的最后面的院落也不愿把家安在这里。不过他出主意说把这里的院落留给苏维诚家是最合适的。苏维诚常年的到处捡废品收废品,别人家的院里总是长着绿绿的蔬菜,唯有他家的院里总是堆满了破破烂烂的废品,人人又都不愿意跟他做邻居。
    原本留给庄林家的住房,既然庄林甘心让出,别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很多人觉得,这么宽敞的院落让给了苏维诚,实在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又一想他的家庭生计,让他捡点便宜也不算什么。弱者总该是得到人们同情的。
    老实巴交的苏维诚高高的个子,削瘦的脸上天生就像刻满了皱纹,蓬乱的头发就像秋天被风刮起的原野里的枯草落在了上面。从他的头发还有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杨林镇的井水干枯到了什么程度,他已经忘记上一次的洗涮是在什么时候。尽管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的笑意,但是人们从他的笑意里却看不到一点让他开心的地方。尽管人们从他走路没有一点力气慢悠悠的样子,甘心承认他的身体里一定掩藏着严重的疾病,但是人们又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因为生病的缘故在炕上躺过一天。
    还是让“圣人”自己来说说他对这次改造后住户安排的看法吧。人们对苏维诚给予“圣人”这个说法除了对他的调侃。再有人们对于“圣人”说辞总是那样的似懂非懂,事实证明“圣人”说过话又总在不经意间得到验证。确切地说,人们有时真的从心里把他当成了“圣人”一样来看待。因为他说过的话有时候会像“圣人”一样,结果证实总是很灵验。尽管当时人们根本没拿他的话当回事,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人们才确认不是疯人说瞎话。
    这一天的苏维诚不但穿了一身像春天绿草一样新鲜的衣服,头发也剪得短短的,就连满脸的皱纹都疏散了,这家伙原来长相还是蛮不错的。人们都静静地等待着听到他的说法。
    “会好的。”让人们没有想到的是从他的嘴里说出的依然还是这三个字。这倒让人们实在难以猜测他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了。难道他对这样的分配感到不满吗?再看时,他已经迈着步子朝着他新家的方向走去了。
    人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自信在支撑着他,总是让他认为“会好的”。当年他跟着母亲来到杨林镇的时候连一个能够让他们居住的所谓的窝棚都没有,他那时跟母亲说了一句,“会好的,”。等到他到了该娶亲年龄的时候,揭不开锅的贫穷局面一点也没得到改善,他家的窘困不能支撑再有第三个人活得下去,他又说了一句“会好的”,结果一个比他年轻二十几岁大财主家的姑娘嫁给了他。在河水泛滥人人都在为逃命抢夺财产惊慌不知所错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会好的”。事实证明这一切的变化的结果正如苏维诚所说的那样“会好的”。
    杨林镇的人们确信他不是在说疯话。在他最后一次搬进改造好的新家的时候,他还是在说着那句话,让人们不可理解的是他是在对眼前的处境感到不够满足,还是对以后更好的变化存在着向往就不得而知了。
    苏维诚很晚的时候才娶到媳妇,福安赵姓财主家的一个姑娘,他娘给他张罗的,在这个世界任何时代任何地方也许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把贫苦人视为最亲近的人,最需要关心、帮助和解放的人,甚至把贫穷视为一种精神财富的怪异现象,而且是越贫穷就越光荣。中国共产党给穷人带来了翻身的机会,土改给中国的穷人带来了好运。可得好好的整整那些依靠剥削得来财富的有钱人了,让他们也尝尝穷人过苦难日子的滋味。对于赵玉兰来说根本就没感受过富足给他带来的幸福,她沾了祖上的光,倒是让她跟着穷人饱尝了贫穷给她带来的艰难。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打倒土豪分田地,让贫苦农奴的解放不应该吗?让那些土豪财主们跟普通贫苦农奴过着一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合理吗?如果说那些被推翻的依靠残酷剥削而过着骄奢淫逸生活的人主值得同情和可怜,那么人类生存的平等又何在?
    赵玉兰在经受贫穷生活的过程中,也算让她得到了一种幸福的安慰,这种幸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获得更多物质上的富足更重要,不知有多少女人没有得到这种真正的幸福而在物质富足的家庭遭受比贫穷还要艰难的苦痛。那就是她遇到一个好男人。好男人拥有的财富不一定比别的男人多,拥有财富多的男人未必一定是好男人。
    老实人总有一个让人看不起的老实的想法,苏维诚总觉得自己的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是自己的媳妇,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了自己,她嫁给自己完全是人生没办法的选择。为了给她带来幸福的生活,他觉得他应该永不停歇的努力拼搏下去。至于到底什么才是幸福他也不知道,幸福也许就是他所说的“会好的,”至于会好到什么程度或者最终的结局是什么连他也说不好。
    ***
    改造后的杨林镇除了人们生存环境得到了改善,其它的一切都还在延续着以往的生存模式,不过夜晚站在杨林镇的高坡上却能清楚的看到福安城里夜晚如火的灯光,还有灯光照耀下美丽的夜景,十几年的时间里福安就像从没有多大见识的小姑娘变成了风姿倬丽的美女,城市建设需要大量体格健壮的年轻人,城市优越的生存条件同样吸引着大量的年轻人,尽管乡村的环境也得到了改善,但是跟城市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干净的街道,繁华富丽商场和大厦,时髦漂亮的服装,只要是跟美因素有关的几乎都集中在城市,城市越大美的因素就越突出越广泛。年轻人精力旺盛,思想活泛,怎么甘心把自己窝在寂寞冷清的乡村,纷纷涌进了城市。杨林镇是福安最近的城乡结合部,大多数人把谋生的途径选择在了福安。
    冬天的福安总像被一团厚厚的浓雾笼罩着,不过这浓雾跟水汽没有一点关系。是城市人取暖做饭形成的浓烟,在气温较低空气流通缓慢的早晚形成了一团浓浓的烟雾。这些烟雾可把那些上了一点年纪的老人们给害惨了,只要一沾上就会引发不停地咳嗽。减少烟雾最好的办法,除非让围绕着福安周围大面积棚户区的居民不再引火做饭,冬季不再生火取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生活得够苦了,怎还能让这些得不到生存改善的人们担上这么大的罪责。因此彻底改变这种局面是摆在福安政府眼前最头疼的大事,不要说是福安市,北方大多数的城市又何尝不是这个局面。城市越大这样的现象就越加的尤为严重。没有办法,更多的福安老人把晨练的方向都定在了杨林镇,尽管那里的杨林没有了,改造后的西辽河河堤种满了比杨林还要珍贵的桦树,更让人们不可想到的是在这里种下的梧桐树和银杏树也大面积的成活了下来,成活率一点也不比移栽过来的原产地差。好像这里的林木对于城里的烟雾有极强的化解作用,到了这里空气顿时就变得清爽了起来。
    福安过来晨练的老人经常把终点选择在苏维诚家院外的槐树下,如果他们怀着好奇的心里向这个用柳树枝子围挡起来的院子张望的时候,一定不难知道从里面传出的稀里哗啦,叮叮当当的声音是苏维诚在给前一天收捡来的废品进行精心的分类。纸质品,塑料质品,铁质品,每一个大类又分成若干不同的小类,就像商店里的理货员把所有的商品进行分类一样,等待顾客光顾的时候出售起来就一目了然方便多了。苏维诚这样做除了是在等待着顾客来的时候更加的方便,再就是把所有的废品分类越精细废旧利用率就越高,作为原材料再次变成新产品的产能就越高,对于苏维诚来说卖的价钱也越高。
    这些跑来晨练的老人们,日子久了连他们都没有想到之所以对这里产生了好感,完全不是这里改造以后干净整洁的水泥街道,也不是在街道两边种植下的槐树。而是守在村边的这一家的院落,院落外面柳树枝子围起的栅栏,栅栏里面堆满的旧家具,旧的生活日用品。这些东西在年轻人们的心里是一钱不值的旧物废物。但在他们的心里曾经是多么珍贵的物件,就像亲人一样伴随着他们生活过多少年,当初哪怕仅仅是为了得到其中的一件物件曾经犯过多大的心思,就像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填了宝宝一样的珍贵,尽管到头来不过都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物件。在苏维诚的眼里是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分解着这些旧家具,但在他们的眼里这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自己闹哄哄一生的过程。等到自己再也不能闹哄的时候就像这些旧家具一样变得一钱不值了。如果能变成一粒能够肥壮土地的微尘,给万物生长带来有用的养分算是最大的造化了。如果变成了一团臭气,非但没有世界带来一点用的价值,相反带来了害处,把原本清好的环境都给污染了……
    这些来自福安城里晨练的老人有时候看到苏维诚用那种伯乐相马一样的眼神在看着那堆旧物在分辨哪些是能用的,哪些是不能用的时候,会主动地跟他打招呼,也跟着叫他一声“圣人”(他们已经知道杨林镇的人们为什么会给他起了这么一个让人可敬的名字)。他们同样对他却没有一点调侃的意思,他们曾经为福安的大雾跟他抱怨过,没想到他给他们的回答是“会好的”,自信的力量让他们明白事实正如他说的那样。
    不过苏维诚的自信的好运并没有伴随着他一直走下去。等到那些福安城里晨练的老人抱着好奇的心里去打听,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来自这个栅栏院子里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的时候,才知道被杨林镇人们眼里称之为“圣人”已经驾鹤西去了,苏维诚的意外事故给杨林镇人留下了太多的思考。
    让苏方达没有想到的是,在庄玉玲即将出嫁成为别人的妻子的时候,留给自己的忠告居然是让自己放弃收废品的行业,并且拿自己父亲的死把这一行业看成是多么没出息。
    的确,如果苏维诚当年不是在干着收捡废品的行业也许不会那么早的死去,即使死去也不会是那样的死法。
    那是一个生满铁锈的铁疙瘩,如果带着铁锈卖给那些专门收铁货的商贩一定会压价的,当然苏维诚带着好奇的心理也很想知道这个铁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拿来了大锤准备把它砸碎。谁知道这个铁家伙反抗给他的是爆炸。后来,根据遗留下来的残片,福安防爆技术部门鉴定,是一枚日本侵略海连湾时遗留下来的炮弹,尽管年岁久远爆炸的威力远远的缩减到了最小的程度,但是当年能把一个村庄彻底毁灭的炮弹来说,苏维诚居然用这种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处理,除了搭上自己的生命,再就是给杨林镇很多人家的玻璃震得粉碎,这样的灾难对这颗炮弹的制造者来说算是最客气结果。
    ***
    夏天留给夜晚的时间已经达到最短的时候了,为了成全人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有一个好的睡眠,夜晚的杨林镇开始的时候还偶尔传出孩子们的吵闹声,吱吱咛咛的狗叫声,没一会儿就像调皮的孩子贸然闯进了熟睡着母亲的房间,立时就乖顺得蹑手蹑脚被一片宁静给裹住了。
    这是庄玉玲离开杨林镇最后的一个夜晚,明天她的身份将彻底的改变了。苏方达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夜晚到来的时候找到他,跟她说了那些话。夜晚的宁静安抚不了他平静的睡去,他甚至不用猜测,从没有听到母亲熟睡时总是伴随着时有时无微弱的鼾声里知道母亲同样也没有睡去。这样的夜晚在他的记忆里是不可能忘记的,他的思维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有可能显得木讷、迟钝,唯有在这件事上却独有显得敏感,他确定她对他是怀有好感的,这种好感还不足以打动和说服她跟自己相伴人生,在以后的路途中一路走下去。他缺少她想要的东西,或者说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那是什么?不错,那就是幸福,确切的说是,是财富,足以支撑给人生带来幸福的财富。人人都在努力、拼命、甚至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在追求的理想中的财富和幸福。
    “达儿,别想那么多了,不管今天咋样都已经结束了。明天的事就明天再去想吧,再说明天又是个啥样子谁又能说得准呢?”
    “娘,我没有想那么多,是老鼠太闹腾了。”其实这天夜里根本没有一点老鼠的动静,家里的那只小白猫已经长大了,知道主人把它留下来的职责。小白猫从别人家抱来的时候,块头比老鼠还小,尽管它凭着叫声使老鼠感到震慑,却没有一点天生克星所具有的真正的本事,老鼠依然无视它的存在,依然照样的猖獗。有一天小白猫再也忍耐不下这种猖獗给它带来的屈辱,一下子就再也听不到老鼠出没的声音了。其实小白猫在苏方达跟他娘之间比他们都要睡得安然,苏方达的心里却比老鼠的闹腾还要感到心神不安。
    杨林镇跟福安离的很近,以至于仅有的土地都种上了蔬菜,夏天这里是福安的露天菜园,冬天大棚里的蔬菜一点也不比夏天的少,这里的菜农每天只要稍稍的起个早,管保让福安的市民在早市上买到应有尽有的蔬菜。苏方达的心里跟杨林镇大多数人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这里跟以前比起来一切都发生了不可想象的变化,但是为什么人们越来越觉得这里不好了,年轻人都涌进了城里,杨林镇大多数的人又都是去了福安。福安在苏方达小的时候还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城市,为什么好像做了一个梦,过了一个夜晚一下子就变成了富人居住的天国,到处都是新建的高楼,还有更多的高楼正在建设过程中,大片的棚户区被一点点延展的城市给吞噬。人们再也不用为生火做饭、冬天取暖到处弥漫的烟雾呛得呼吸困难而犯愁了。这样的局面即使那些依然晨练的老人,也不再认为当年苏维诚的话有多么先见之明,因为在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随时都在发生着让人们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一切的变化对于苏方达来说好像没有一点的关系,尽管他跟别的孩子一样到上学的时候一起跟着去上学,放学的时候跟着母亲一起去把那些从福安城里捡来的废品进行分类。老实、诚恳、勤奋、没有一点使他脱离过好孩子生活的轨迹。但是在他的成长轨迹里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欢乐的记忆。
    为了收到更多的废品,有时一天要跑上好几趟福安,对于福安所有角落熟悉的程度甚至比规划师还要清晰明了。越是这样在他的心里跟福安距离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