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听说了吗?这些人都是从云辰两个州逃难过来的诶。”
“是啊,你看,这才多大点的一个娃呀,都快饿成皮包骨头了!这一路上歹遭了多少的罪啊……”
“咱们渝州跟这两个州中间还搁着一部分的青州呢!这样算的话肯定有一千三四百里地了,这都还是往少了说的!”
“唉……现在这世道啊……”
“唉……”
顾长生从家里出来后,没走多远,发现在大街上多了不少的难民。
一个个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有的还在柱着木棍,怀中依偎着孩子,眼神麻木,靠在路边,全部都是同样的有气无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有的在躺着,有的在坐着,也唯有在看见有人来的时候,麻木的眼神中才能爆发出一丝丝的哀求。
看到前面正好有人群在讨论,他凑了过去,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听了一会儿,就基本明白了。
顾长生皱了皱眉头,脑海中闪过了几個月前的一个消息,在安平帝十八年,也就是今年,云辰二州大旱!
本以为和渝州没有关系,却没想情况居然会这么严重。
而且听着人群之中的讨论,其实最主要的还不只是天灾,还有人祸,要不然情况也不会如此糟糕。
不过,一个个的都是噤若莫讳,只敢稍稍的说上那么一两句,紧接着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下去了,相互对视之间,流露出同情的眼神,时不时唉声叹气。
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这里面的水很深,把握不住,不能多说,只能说懂得都懂。
估摸着有不少人和顾长生一样,心里都在暗骂“狗皇帝”了。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更是雪上加霜。
可以看到有不少人都躺在地上,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各位老爷行行好吧,可怜可怜老汉俺这一家人,把这孩子给买过去吧,好给一家人吃点米汤喝……”
“爹,到了这里就不会有人要再赶我们走了吧?”
“娘,我好饿,娘,娘,你怎么不说话了娘……”
“……”
顾长生不忍的侧过了头,神情中带着一抹沉重。
心中则是轻叹了一句,“岁大饥,人相食。”
如果不亲身经历,怕是会很难理解史书上这短短的六个字的背后,会是多么的沉疼。
“爹!”
突然在离他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声,顾长生顿时侧目看去。
只见,在一户难民人家,应该是一家人,这家人中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虽然已经饿的不成人样,但五官勉强能看的出来长得还算标致,被城中的大户人家给挑中出钱买走了。
付完钱后,买主都还没有走多远,小姑娘还在频频回头。
而这声哭声,就是从小姑娘的口中发出来的。
几个孔武有力但又游手好闲,很明显是城中的帮派之人,正笑眯眯的一把抢走了这家人刚刚卖掉女儿才换来的那些钱的一大半。
难民的命不值钱,其实这些钱一共也没有多少,不过几十枚铜钱而已。
但对于难民来说,这些钱却是一家人的救命钱。
就这,城中的帮派居然还要收走大半。
当然,名义上不是抢,而是例钱。俗称“保护费”。
连人家难民卖儿卖女的钱都要抢。
这操作……属实是不当人了!
“唉……”顾长生暗暗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对于这个世界,此刻,他的理解更加的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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