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嘶……真是舍不得醒来,难得我们一家相亲相爱……”
说着,提利昂的语气含带嘲讽:“倒不必在梦里,只要把我刨除在外,父亲爱哥哥,弟弟爱姐姐,怪不得父亲和姐姐不喜欢我,原来是我的存在妨碍了一家人的和睦。”
顿了顿,他又笑道:“真是遗憾,兰尼斯特巨人竟然没死成。”
格林没好气地道:“巨人先生,以后出门记得带上护卫。”
提利昂嘿嘿一笑,道:“等我能下床了,亲自挑选几个人,我很珍惜我的小命,我可不敢再赌运气。”
格林莞尔,拿起酒壶为提利昂斟酒。
提利昂举杯抿了一大口酒,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道:“格林,谢谢你,我欠你一条命。”
提利昂咧嘴:“我还以为你会为瑟曦遮掩。”
格林喃喃道:“西维费斯家族……”
泰莎……那个梦境太过清晰,他深深埋藏又不愿回想的记忆一个个地涌现。他想起他与泰莎的第一次,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比他强不了多少……他们两人不断撞着鼻子,好不容易触碰时,他记得她浑身颤抖。
提利昂咧嘴:“我怎么感觉你没有安好心?你是不是很想看到那个场面?”
提利昂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派席尔不会告密吗?”
格林摊了下手:“提利昂,你觉得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我还可以找詹姆爵士,但是很遗憾,东境守护当时并不在君临城。”
王座下方的瓦里斯轻声道:“你能确定他们不是强盗?”
提利昂微微点头:“嗯,我记得那场婚礼,主持者是一个喝醉酒的修士,见证者是一群猪。我和我妻子就用我们的见证者来操办婚宴。泰莎喂我骨头,我从她手上舔油脂,吃饱喝足后,我们笑闹着滚到床上……”
格林惊讶道:“妻子……你结婚了?”
“他们还把我的孩子活活踩死,他们骑在马上哈哈大笑,追着他跑来跑去,还拿枪戳他,当成是在玩游戏。那孩子就这样跑啊,惨叫个不停,最后摔倒在地,被那家伙一枪刺死。”
“很多人。”
格林看向了提利昂,轻叹口气:“提利昂,是我小看了你的智慧……抱歉,有时候真相很残酷,你还需要养伤,现在并不是告知你真相的好时机。”
村民齐齐摇头。
说完,他又露出了猥琐的神色。
…………
北境的奔狼向来不相信一个人在跪着的时候所说的话。
格林微皱眉头,道:“听起来似乎很美妙,但你脸上的表情却告诉我并不美妙。”
艾德公爵身体前倾,他的声音里含带怒火:“你们有何证据指明他们是兰尼斯特家族的人?他们穿了红披风或打着狮子旗吗?”
顿了顿,格林笑着道:“提利昂,你果然是一头雄狮。”
…………
村民低下头,道:“大人,他们骑的都是战马,我以前在马房里做过很多年,看得出其中差异。他们骑的马没有一匹是犁过田的,我敢以诸神之名发誓。”
中年骑士满眼忧伤,他指着跪在地上的村民,道:“首相大人,全村就只剩这些人,其他村民通通死光了。”
提利昂的眼眸颤动,他抿了一口酒,道:“为了你好,他好,大家都好,看来我还要忘掉这件事情。”
格林耸了下肩:“如果隐瞒了这种事情,没有防备的人早晚会丢掉性命。提利昂,我们是朋友,我可不想见你被静默姐妹打理。”
骑士控告,村民作证。
瓦里斯也附和道:“是啊,这会令我们的首相很为难,你们最好有更直接点的证据。”
嗡!
窗户下方和大厅远端窃窃私语声此起彼落,不安的说话声也从外面的走廊传来。
…………
而且,我们的王后殿下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达过直接的命令,也可以说是派席尔自作聪明……所以,他会尽全力说服瑟曦王后的。”
红堡,王座厅。
格林看向提利昂:“诸神保佑。”
“哈啊,真是我的好姐姐。”
提利昂拧眉,他有依稀的印象。
王座厅内的气氛变得紧张,在场人等不论出身高低,均屏息竖耳倾听。
提利昂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会儿,道:“到时候你可帮我看着点儿,我可不想……算了,那是我的荣光。”
格林倚靠在了椅背,道:“很聪明的选择,除非是泰温公爵站你这边。”
铁王座布满利齿般尖刺的椅背,无法倚靠。艾德公爵在想这张椅子可以杀人……倘若传说属实,还真的杀过。
房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格林的唇角微勾,打趣道:“提利昂,这是难得的机会,我还吩咐手下去把她带来,好鼓励你早日恢复健康。可惜了,这几天他们寻遍了大大小小的女支院,都没找到那个叫泰莎的美人。”
艾德公爵正端坐于高高的铁王座上,他身穿着白色的亚麻外衣,胸前绣有史塔克家族的冰原狼纹章,黑羊毛披风用象征国王之手职位的银手徽章别在颈边。
格林看了眼脸色不太自然的提利昂,道:“提利昂,你已经醒来了,别想让我为你跑腿,而且你需要继续养伤,现在可不是展现雄狮威风的好时候。”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高声道:“那群人烧杀时听见好几次他们喊……为魔山大人报仇!只有魔山的旧部才会称格雷果·克里冈为魔山大人!”
格林的眼眸微颤,清秀的面孔露出了些许疑惑:“我觉得你应该感谢的是老学士。”
一群村民单膝下跪下面,不论男女老少,清一色衣着破烂,满身血污,脸上刻满了恐惧。
艾德公爵扫了眼下面的一群人,命令道:“你们都起来。”
提利昂先是一口喝下了杯子里的一大半酒,沉吟道:“我的泰莎夫人来自西维费斯家族,他们家族的纹章是染血床单上的一百零一枚钱币,一百枚银币和一枚金币。我们的婚姻非常短暂……对一个侏儒而言,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
“老姐的运气可真好……”
中年骑士冷静地回道:“首相大人,他们个个骑着骏马身披铠甲,手中持有精钢长枪和宝剑,还有用来屠杀村民的战斧。”
三八.六.一六六.二一一
带村民进来作证的中年骑士冷哼了一声,轻蔑地道:“强盗?瓦里斯大人,说得好,他们当然是强盗了!他们是兰尼斯特家的强盗!”
“好几百人啊,大人!”
中年骑士先是挥手示意他们安静,才道:“首相大人,起码100人,他们每人都有马匹。”
王座下方的派席尔颤颤地开口道:“艾德首相,那些马也可能是强盗刚从别处抢来的。”
“我父亲?我宁可相信异鬼亲吻我。”
瓦里斯惊愕道:“哎呀,真是可怕,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呢?”
据说河湾地西北边境的某个村庄,遭到了烧杀抢掠,疑是魔山的旧部。
提利昂抬眸,疑惑地看向了格林。
“大人,他们还杀了我妈妈。然后他们……他们……”
“50人……吧。”
中年骑士摇了摇头:“首相大人,据我所知他们穿的盔甲样式都很普通。但是……”
艾德公爵觉得正如劳勃所警告的那般,这就是张特别不舒服的铁椅子。
“你们说他们没打旗帜……那他们穿的盔甲呢?你们有没有谁注意到上面的花纹或装饰,或者是盾牌和头盔上的家徽?”
提利昂的神情苦涩:“格林,不必寻找了,我也不会寻找,那是我曾经的妻子。”
笑完,他正色道:“我该怎么做?我想你肯定想好如何应对了吧。”
提利昂先是感慨了一句,随后眼眸微动,道:“派席尔失去了一根手指?”
传闻征服者伊耿让黑死神贝勒里恩用烈焰熔掉上千把敌人投降时丢弃的利剑,方才铸成王座,又敲敲打打前后总共花了五十九天,最后的成品就是如今这座边缘如剃刀般锋利,无处不是倒钩和纠结的驼背黑怪物。
前来请愿的人群聚大门边,骑士、贵妇站在挂毯下,平民则在走廊上。王座厅周围是全副武装的卫兵,他们肩披金色或灰色的披风,威严挺立。
虽然提利昂的声音含带调侃,但格林却感受到了压抑的怒火。
提利昂笑得仿佛很欢快:“真是可惜。”
格林轻点下颌,缓缓地道:“医师在治疗中被神志不清的重伤之人弄伤,这种情况是常见的事情。昏迷中的小恶魔依然警觉十足,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他突然醒来,剧烈挣扎,后果是让老学士失去了一根手指。结果动静太大,他不得不停止了行动。”
格林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了些许嫌弃。
“比村庄的人少,他们有很多马匹。”
“大人,那些蒙面人放火烧了房子,他们还打算要我的命,可他们没抓到我。”
“大半夜里从北边奔来,他们把田啊,房子啊,通通给烧了!”
提利昂咧嘴:“那真得感谢诸神他老人家了。”
“谁要是敢上前阻拦就没命。可是大人,他们不是强盗,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来抢东西,他们把我的乳牛宰了之后,把尸体丢在那儿喂苍蝇和乌鸦。”
“我过来时,你仍在昏迷。但没过多久,不停地说着某个美人的名字,我当时不得不感叹,受伤的雄狮仍不忘记自己的喜好。”
派席尔学士身上象征职位的项链不住碰撞:“骑士先生,称呼上的习惯别人也可能知晓,因为别人也可以故意这样喊。”
格林:“……”
提利昂喃喃一句,又道:“伯爵先生,我哥哥有利剑,但我有颗大脑袋。该死的派席尔学士一直喂我罂粟花奶,直到我听到了伱的声音,我才能醒来。”
他思索了一下,又道:“一把银币?提利昂,这是个很陌生又奇怪的家族名称。”
提利昂气呼呼地道:“格林伯爵,我第一次讨厌上了聪明的人!”
据说当年征服者伊耿命令手下铁匠使用敌人投降时的弃械,镕铸成一张大椅时,曾说……当国王的不能舒舒服服地坐着。
伊耿这傲慢的家伙该死!
劳勃和他的打猎游戏也该死……劳勃不在君临,艾德公爵不得不暂代劳勃坐在铁王座上处理臣民请愿。
说完,他伸手指指一群村民中的一人,道:“你,对,就是你,说出来没关系,把你跟我说的话都告诉首相大人。”
“嘶……哈哈……”
格林往提利昂手中的酒杯斟酒:“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从未听你提起过她。”
“我想把那个美人带来的话,也许还能有助于你的恢复。所以,我特意询问了一下派席尔学士的意见,他却告诉我……按你的伤势就算是美人当前也做不了什么,雄狮只能怒吼。”
村民们纷纷议论。
中年骑士补充道:“他们连怀抱婴儿的女人也不放过。”
众人纷纷挣扎着起身,其中一位老者要靠人搀扶才能站起。
铁王座是钢铁铸成且满是狰狞尖刺利角和诡异扭曲金属的一张椅子,宽大而古老。
提利昂的声音含带嘲讽:“美妙过一段时间……呵,我的妻子,泰莎夫人。”
闲聊了几句,提利昂忽道:“格林,你不担心母狮的怒吼吗?如果让瑟曦知晓有人妨碍了她的好事,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艾德公爵没有理会派席尔,朝着村民们问道:“这群强盗一共有多少人?”
提利昂的笑容一僵,他记起了见到泰莎的梦境。
艾德公爵越坐着,屁股下面越显坚硬。
格林微微摇头:“提利昂,你可是兰尼斯特,派席尔更害怕有人把这件事情透露给西境的老狮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是有债必偿。
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梅斯·提利尔公爵站起了身子,他身上的金玫瑰纹章闪闪发亮,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了过来,大厅内逐渐安静。
梅斯公爵的脸色阴沉,挺起了胸膛,冷冷地道:“派席尔,瓦里斯,你们两人的质疑并不重要!史塔克公爵,提利尔以国王之名维护河湾地的和平,不管破坏了和平的人是不是兰尼斯特,我以高庭公爵之名要求血债血偿,为河湾地村民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