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孤那份请立军府以总江北役兵的上书,你以为如何?“
舟上,陈伯宗掸了掸袖上的白雪,终于抛出了今日的正题。
程文季偷偷看了眼远处岸上的妻子,口中只是奉承道。
“殿下此策仿北面二国,得其利又去其弊,文季以为甚善。”
见程文季不欲多言,陈伯宗却向他这局中之人,故意追问道。
“少卿不怨家中部曲尽归于国?”
程文季知晓这是太子在试探边将心意。
他的父亲程灵洗麾下现今正有数千私兵,若是朝廷皆收之,于程家而言,确有切肤之痛。
然而如今天子胜齐,赏罚得宜,私兵之属,便或此际由朝廷尽收之,亦无人敢抗。
他由是垂首缓缓言道。
“今至尊大威在身,赏罚有信,且得军士之心,江北诸将或私有怨声,而终不敢违命也。”
他复又抬首看向陈伯宗道。
“不知至尊现今意如何?”
陈伯宗见得程文季此间态度,总算明了了改革的困难。
对于那些会损害自身利益的新政,即或是君主心腹之臣,亦会有怨怼之情。
改革,果然当须因情势而为之。
他拍了拍程文季的臂膀,示意他一同下船。
到了船下,他才终于言道。
“上意亦如此。”
盯着程文季的双眸,他郑重道。
“苟欲天下一统,国之权柄,不可再归于私门。”
闻得此语,程文季终于醒悟太子今日邀己夜游之意旨。
他当即躬身言道。
“如此,文季,请先归程氏私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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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嘉六年(565年)正月。
重安县公,领四百户蔚珍县国侯程灵洗,上言国事安平,请尽归其部曲四千余人于朝廷。
陈蒨得书嘉之,为之加户一百,诏以江北荒田配其军士,一人配田一百五十亩,以为安置。
又仿北国之制,每一千二百人置一军府,府主称伏波校尉,位七品,副府主称折冲校尉,位八品。
以二校尉并其从吏,理其操练,上番赴役等事,令之略如周、齐府兵制度。
其府下军士,尽罢租调劳役,每岁但服军役二月,在军之月,月给口粮二石,军赐绢帛折钱八百文。
二月。
令行,江北众将麾下士卒闻之群情腾跃,诸将无奈,皆上表请归麾下私属于军府。
于是,尽收江北诸将私属凡二万余人,又征诸军北伐有功之精壮,合前之数,凡四万三千余人,于江北置伏波府三十六所,以统御之。
又令伏波府军士入防建康,号为中军锐士,以荣耀之。
至于江北其余军士,则皆营屯田,无战事时,以其十分之七事屯垦,十分之三备军事。
其田所获,四成入官。
其军士当值,月得军赐绢帛折钱三百文,供给口粮二石。
自是,江北军耗渐省,而将士亦安乐不乱。
三月。
陈蒨罢扬州、东扬州,分为十郡,以十郡太守直隶朝廷,进十郡太守班品一等,令十郡官吏劝农桑、修水利、理户口。
四月。
陈蒨罢巴州入郢州、罢东衡州入衡州,二州皆置通判。
丰州晋安太守兼东宁县令司马申上书,请击流求土国,捕奴仆。
是时,东宁金山年贡沙金,值钱逾亿,东宁县府买矿奴数千,昼夜采之,尤以为不足。
陈蒨于是加司马申七品略远将军,升东宁县为东宁郡,以其为太守,付兵二千,令其击流求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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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河清四年(56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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