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在?
是已经起床了吗?
秦智博环顾一下四周,没有在视野范围内看到黑羽快斗的身影。
应该是已经到甲板上去了吧?
不过为什么走的时候,不把行李拿在身上?
秦智博瞄了一眼木箱子旁放的行李,这些让黑羽快斗在上船之前,在狄拉斯-琳港置办的,里面是在航行期间用的食物和日用品。
考虑到这个地方是无管理状态,为了避免被偷,还是随身携带才安全。
秦智博将行李背在身后,朝着甲板上走去。
……
来到一层甲板,外面依旧是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不少人如昨天一样在望风。
感受到膀胱有些压力的秦智博来到后甲板,在围栏旁解开裤子。
一秒钟后,一股水流迎着风呲到下面,浇在二层伸出来的船桨上。
不过这一点点的水流似乎并没有被摇桨的船员注意到,那根巨大的黑色木桨丝毫没有迟疑,仍在不停摇动。
虽然这种缓解膀胱压力的方式不那么雅观,但在这艘船上是无所谓的。
公共船舱里唯一的厕所臭气熏人,还要经常排队,所以不少乘客都选择在外面解决。
“好了,该找找我的好大儿去哪里了……”
秦智博提上裤子,目光扫了一眼左右,决定从左边开始寻找。
根据黑羽快斗之前从其他乘客口中打听到的情报,这艘船抵达北方大陆也就是这三天之内的事情。
昨天已经过了一天。
也就是说,今天或者明天就会抵达大陆。
相比于在未知的大陆上寻找制作仙界步灵生箓的灵性生物,不如在这艘船上寻找。
就算是没有,也能从乘客口中提前收集一些情报,为上岸后的行动提供明确方向。
可是当他在甲板上绕了一个大圈后,并没有发现黑羽快斗的踪影。
奇怪……
甲板上除了巨大桅杆之外,应该不会有遗漏的才对。
秦智博扫视着甲板上的乘客们,一部分将公共船舱的木箱子搬了上来,搭建起了玩纸牌的临时场所。
另一部分还是在望风。
虽然是在望风,但丝毫没有旅游的感觉,全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这艘船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十几天,船上没什么娱乐项目,现在看到海还能保持不吐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而这之中,并没有黑羽快斗。
不在甲板上,难道在公共船舱里?
秦智博又回到甲板下的船舱,在昏暗船舱里的吊床位上逐一寻找。
然而,找遍了这艘船允许乘客活动的所有角落,包括那个恶臭的狭小厕所,都没有发现黑羽快斗的影子。
“甲板和一层公共船舱都没有……”
“难道这小子闲着无聊,跑到第二层去了?”
秦智博伫在原地,眉头紧皱地思考着。
黑羽快斗身为一个好奇心和活力都极度旺盛的小伙子,再加上在这艘船上待的时间比自己长,很有可能对下面的船舱感到好奇。
尤其是好奇这艘船日夜不停地动力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就连秦智博自己都对这个问题有些在意。
但既然船上没人敢触碰这个禁忌,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这小子做了吗?
秦智博停止思考,赶紧跑向公共船舱末端的一个角落。
整个公共船舱的木板都是没有缺口的,只有这个位置有一个5米x5米的巨大方形地板门。
从来到这艘船上的第一天起,秦智博就注意到这个地方了。
秦智博低头望着地面,这地板门呈左右两扇,中间一条缝隙可以打开,但却没有门把手。
如果想从公共船舱到达下面的船桨层,这是唯一可能的通道。
然而这地板门是完全平的,无法借助任何凸起物将其拉起来。
而且这巨大的门扉如果想要以人类的身高去拉的话,也是极为困难。
除非是从下面往上推……
秦智博蹲下身,手指轻轻触摸地板门中间缝隙。
缝隙很窄,连一根小拇指都伸不进去,更别提将整个手掌伸进去,再将门打开了。
就算黑羽快斗是现实世界里的怪盗,在这个幻梦境里他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难道是……
秦智博的大脑稍作思考,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赶紧跑到到甲板上,找到了仍在和昨天一样的位置上望风的拉金。
“什么事?”
拉金听到了秦智博过来的声音,稍微侧目问道。
秦智博缓缓走过来,平静道:“我想问一下,这艘船上乘客除了甲板和公共船舱之外,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吗?”
他没有将自己的问题直接说出来,而是以套取情报的方式。
“其他能去的地方?”
拉金转过头看向秦智博,随即淡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除了上船和下船的时候分别可以去一次货舱,其他时间只能在甲板和公共船舱活动。”
“哪怕是第一次坐船,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知道规矩了吧?”
“规矩……”秦智博长吟一声,“可是这个地方的规矩怎么可能束缚力呢?”
“这里没有船员进行管理,又是远离陆地的大海上,甚至连船长都不知道是谁,规矩又有什么用呢?”
“简直像是搭乘了一艘幽灵船……”
面对秦智博发牢骚般的呢喃,拉金转过身,将手从栏杆上放下。
“那你就当是在乘坐一艘幽灵船吧……”
“其实这个地方偶尔会发生乘客失踪事件,原本在船上的乘客突然在某一个夜晚失踪。”
“而这些乘客无一例外,都是之前在船上不能安分守己,做出了扰乱这里规矩的行为。”
“所以即便没有人管理,这里也完全像是有人管理一样,不是吗?”
说完,拉金转过头,继续眺望海面。
但他的话却在秦智博的脑海中反复思考。
确实,虽然这里看似没有人管理,但从开船起,居然没有发生过杀人、打架之类的恶性事件。
所有人都安分守己地待在船上,静静消磨时间,等待船只的靠岸。
在这种最容易激发人内心阴暗的环境下,人类不可能老实到这种程度。
肯定还是有某种规则在束缚他们。
这也是秦智博刚才在发现黑羽快斗彻底从甲板和公共船舱消失之后,意识到的事情。
这个地方并非没有规矩,而是被一种无形的规矩所束缚。
而昨天晚上,黑羽快斗由于偷了阿拉伯人的东西,刚好打破了这个规矩。
这也正是秦智博最担心的。
因为一旦这艘船上存在某种“规矩”,那么能够执行这种规矩的,就只有这艘船上的“船员”了。
……
一层,公共船舱。
秦智博站在末端角落的地板门前,神情严肃地端着下巴。
如果维持这艘船上秩序的就是船员,那么船员就只能来自从来没人去过的第二层了。
而这扇通往第二层的地板门又刚好设计成从上方无法打开,只能从下面推开的状态。
这很可能就是为了服务于“规矩”。
黑羽快斗昨天晚上了偷走了阿拉伯人的东西,被“船员”发现了,所以才被逮到了下面。
可这些“船员”是怎么发现的?
这一层又没有船员,更没有监控之类的高科技,怎么可能知道是黑羽快斗偷了东西?
这个地方很蹊跷啊……
秦智博皱着眉,思考现在的策略。
虽然黑羽快斗察觉到自身处于无法应对的危险之中,很可能会自己退出幻梦境。
可一旦他处于不能退出幻梦境的状态,那就麻烦了。
自己现在也不能回到现实世界,检查黑羽快斗是否已经回去。
因为组成队伍的入梦者之间进度保持同步的前提,必须是某一方不会被滞留在幻梦境里。
一旦黑羽快斗没有回到现实,自己再进入幻梦境,那时候黑羽快斗很可能已经跟着这艘船靠过岸,并且返航了。
到时候自己就会与黑羽快斗彻底失散。
这样的风险肯定是不能接受。
现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前往下层,亲自去确认黑羽快斗的下落。
只是想要直接从地板门进入肯定是不可能的。
自己在幻梦境里唯一能用的道具就是【守誓剑】,但用守誓剑光明正大突进去的话,就意味着与整艘船的船员为敌。
在这片茫茫大海的唯一立足点上与多数人为敌,明显不是一种理智行为。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办法了……
……
一层甲板上,两名穿着毛皮马甲的乘客正在打牌。
十几张泛黄的纸牌堆叠在木箱上,剩下的纸牌则是分别在二人的手中。
“喂,这张人头牌你到底要不要?”
“嗯……容我想一想先。”
正在其中一个人盯着手上的纸牌皱眉思考时,一双手突然按在了面前作为牌桌的木箱上。
紧接着,整个木箱连带上面的纸牌都被掀飞。
咣当!
木箱在空中滚了一圈,重重撞在甲板上。
纸牌更是被全部打飞,甚至有几张牌被海风吹过围栏,掉进了海里。
两名正在打牌的乘客看到面前的一片狼藉,顿时傻了眼。
其中一个男人赶紧跑到围栏旁边想要补救,但为时已晚,只能惋惜地望着那几张漂浮在海面上的纸张。
“喂!”
“你在做什么?!”
二人愤怒地瞅着旁边掀桌子的男人。
只见这个男人一生黑衣打扮,身上披着黑色斗篷,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抱歉啊,我只是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二人一听,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脚啊!你分明用的是手!”
“而且你那哪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的!”
二人义愤填膺地指责这个陌生男人,吸引来了旁边一些围观群众。
这二人如此生气也是正常的,因为这可是这片大海上唯一的娱乐工具了。
可就在这时,面前这个黑衣男人居然丝毫没有悔意,反而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
“哦,被你看出来了~”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我看你们牌打得太烂了,于是干脆掀了桌子,嘻嘻~”
如此光明正大的挑衅,让周围人都有些惊讶了。
明明在大海上航行的十几天一直相安无事,却在即将抵达大陆的时候,做出这种傻事。
难道这个人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看着黑衣男人贱兮兮的笑容,其中一个打牌男子再也忍不住,攥紧拳头就要挥过去。
可是他的拳头才刚挥出去一半,就被同伴按住了肩膀,将其制止。
“喂,这里可是在船上……”
同伴的话提醒了男子,这名男子瞳孔一震,赶紧放下拳头,转而发出几声冷笑。
“哼哼……你也不用太得意,因为你很快会得到惩罚的。”
“我们走。”
两名打牌男子再未多说话,直接转头离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嘴角还露出窃喜的笑容。
秦智博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想。
自己如此挑衅都没有打起来,说明这个地方果然存在着规矩的束缚。
从打牌男子的言语中,自己的无端挑衅行为应该已经算是打破了规矩,很快会遭到“惩罚”。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晚上了……
……
时间一晃过去,很快就又到了晚上。
随着海面上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甲板上的人陆续返回公共船舱。
那股十分难闻的异味再次弥漫,各种杂乱的声音让整个船舱像菜市场一样喧闹。
或许是因为明天这艘船就会抵达目的地,今晚的乘客都异常兴奋。
甚至连熄蜡烛的时间都比平时延长了许多,吃的喝的也是尽情享用。
趁着人比较全,秦智博在公共船舱里溜达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黑羽快斗。
看来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到第二层船舱里寻找了……
晚上的活跃时间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蜡烛才逐渐熄灭。
黑暗再次降临整个公共船舱。
秦智博虽然躺在吊床上,但身体的肌肉却没有丝毫放松,牙齿轻轻咬合着。
究竟是什么样的“惩罚”呢?
这艘船上的“船员”究竟是什么?
会不会与灵性生物有关?
秦智博正头枕双臂思考着,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儿。
后背柔软的吊床,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冰凉梆硬。
他赶紧起身,定睛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环境。
此时,自己正独自躺在一个漆黑空间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