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于虹正在屋里躺着,突然院外传来了邮递员的叫喊声:
“孙赶超家电报,拿戳过来盖章签字!”
于虹有些费力的从炕上爬起来,然后动作缓慢的挪到了炕边,下炕趿拉上鞋,找出了孙赶超的私章,然后来到院门口,接过了邮递员手中的电报,解释道:
“我家掌柜的还在上班,这是他的私章,我来签字就好。”
邮递员看到于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说话态度也和蔼,再加上他经常往这片儿送信,所以也就没那么教条,从邮袋里翻出印泥,在回执单上盖了戳,让于虹签完字,然后疾驰而去。
于虹看了看发来电报的所在地,标注的是北京,顿时知道是叶晨发来的,也没在意,直接扔在了炕柜的凹槽,继续上炕歇着。
孙赶超下了班在单位洗完澡,就第一时间朝着家里赶去。自打于虹显怀,孙赶超把家里的一切家务都给承包了下来,妹妹小宁会时不时的过来帮着忙活一下。
一家吃过晚饭之后,于虹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孙赶超说道:
“赶超,你去炕柜儿那里找找,白天邮递员送来封电报,是北京来的!”
孙赶超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不用问就知道是周秉昆来的,唐向阳和吕川没事儿可不会给我发电报的,自打他们上了大学,跟我们几个聚会的时候都少了。”
孙赶超在炕柜上一翻找,看到了电报,拆开之后,只见上面写着:
“周末上午九点到吉春,到时候请你喝酒!”落款周秉昆。
周末休息,孙赶超没敢赖床,早早的就爬了起来,给媳妇把饭菜搁锅里腾上,锅下面热的粥,趴在媳妇于虹耳边说道:
“老婆,饭菜我搁锅里热上了,你待会儿起来记得吃,今天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家陪着你了!”
于虹知道自家掌柜的今天的安排,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毕竟自家住着郑娟家的房子,还是不花钱的那种,做人不能那么不懂事儿,而且孙赶超眼睛里不揉沙子,小事儿上他可能会顺着她,这种事情他是不会有任何的妥协的,和孙赶超相处久了的于虹,深知孙赶超的性格。
再就是于虹非常清楚,自己和周家没什么过往的交情,自己之所以能住在这里,不用跟自己的大姑子和小姑子挤在孙家那狭**仄的空间里,叶晨完全是看在和孙赶超发小的份上,跟自己没一分钱的关系。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旦有了自知之明,事情往往就好办了很多。
孙赶超来到车站,时间刚好九点,火车略微有些晚点,孙赶超等了好一会儿,叶晨才从吉春站出来,两兄弟相视一笑,互相抱了抱,然后叶晨说道:
“我特意带了全聚德片好的烤鸭,咱们去我家起锅热一热,好好的喝一顿,有日子没跟你喝酒了!”
孙赶超发现哪怕时隔这么久,叶晨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跟唐向阳和吕川有着很大的区别,因为他们自从跟几人分开以后,彼此之间的关系,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生疏了起来。孙赶超笑着说道:
“好啊,这个点儿国庆也应该在家,把他也叫上,咱们哥几个好好的整一顿!”
叶晨笑了笑,然后点头答应道:
“正好顺道,叫一声就行,左右都在光字片儿。”
说完,叶晨把手里的帆布包扔在了赶超的后座上,夹好,然后用车座上的尼龙绳顺带着捆了一下,坐上了车横杠上,孙赶超骑车,两个人直奔光字片儿驶去。
到了光字片儿,二人路过肖国庆的家,直接砸门把他给叫了出来,招呼他去叶晨家喝酒,肖国庆回屋披了件外套,就跟着二人出了门,三人直奔光字片儿街头,周家小二楼走去。
到了周家门口,三人推门进了院子,孙赶超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正打算去开门,却发现挂锁已经被暴力破开,正散落在一旁,孙赶超的脸色瞬间很难看,开口低声怒骂道:
“艹,这特么哪个王八蛋在给我上眼药?我前天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说完孙赶超有些心虚的看向了叶晨,好哥们儿人在外地,把家交给自己看着,结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家被人给砸窑儿了,自己这都不知道该咋跟哥们儿交代了。
叶晨将食指竖在了嘴唇前面,作出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看院子里的足印,再看了看被破坏的门和挂锁,小声开口说道:
“赶超,去踅摸个家伙事儿去,国庆,你去街口派出所报案,这锁我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刚被破开的,而且你们仔细听,屋里有翻找东西的响动,我怀疑那个贼被咱们给堵了个正着,今天咱仨关门打狗!”
孙赶超和肖国庆听叶晨这么说,赶忙把耳朵凑到门口,朝着屋内听去,还真有翻箱倒柜的声音。国庆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院外走去,去派出所报警去了,孙赶超则随手在地上抄起了一块砖头,跟着叶晨蹑手蹑脚的朝着屋内走去。
叶晨和孙赶超在一楼看了一圈,发现屋子已经被翻的一片狼藉,声音在二楼持续传来,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摸上了二楼,然而当二人来到二楼,看到在屋子里胡乱翻找的人时,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叶晨亲手送进了监狱的曹德宝。
孙赶超反应过来之后,也没客气,直接快步冲到了曹德宝身前,曹德宝见到二人,刚起身,就被孙赶超一砖头狠狠地拍在了脸上。
孙赶超对于曹德宝的怨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打小他就跟乔春燕一起长大,不说是青梅竹马也差不多,他是亲眼见证了乔春燕从一个黄毛丫头,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大姑娘的,虽说乔春燕一直对他无感,把心思都放在了叶晨身上,可孙赶超也没在意,一直暗暗的喜欢着这个姑娘。
后来孙赶超通过明里暗里的对叶晨言语的试探,发现他对乔春燕确实没有喜欢的意思,这让孙赶超喜不自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对乔春燕展开了死缠烂打的追求,都说好女怕缠郎,他相信自己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终会掳获乔春燕的芳心的。
哪怕就是乔春燕出事儿的前一晚,孙赶超在乔春燕的面前,也卖力的表现自己,可惜乔春燕对他根本不来电,却跟叶晨一个单位的曹德宝在那里眉来眼去的,这让孙赶超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也是他早早就趁着叶晨去接他妈的工夫,早早离席的根本原因。
然而第二天,他刚睡醒,就听到街上吵吵嚷嚷的,披上衣服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叶晨家,他赶忙上前查看是怎么回事儿,凑近了一看才知道,是春燕妈正在周家撒泼呢。
撒泼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跟叶晨一个单位的曹德宝,居然大半夜的去钻了乔春燕的被窝,听到这个消息,孙赶超顿时火冒三丈,光字片儿的白菜,自己到底还是没看住,居然让外来的猪给拱了!
当时怒发冲冠的孙赶超就想给曹德宝开瓢,以发泄心中的怒火,奈何此时曹德宝早已经被扭送到了派出所,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这也成了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乔春燕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乔春燕,简直成了人见人嫌的臭狗屎,哪怕她愿意将自己委身给孙赶超,赶超的爹妈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这件事过后,孙赶超对待乔春燕的态度倒是没有丝毫的改变,毕竟是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女人,而乔春燕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己跟孙赶超之间压根儿就不会有戏,但是对于孙赶超的善意,乔春燕也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很暖,一来二去在这种情况下,出于感恩就把自己的徒弟于虹介绍给了孙赶超,最后看着他们成了一对。
叶晨看着火冒三丈的孙赶超,对着倒在地上的曹德宝一通爆踹,还是进行了阻拦,开口说道:
“赶超,差不多得了,再打就把他给打死了,呆会儿公安来了你也不好交代。”
叶晨完全能够理解孙赶超的心情,因为在原世界里,孙赶超和曹德宝在乔春燕的面前,就是竞争的关系,后来乔春燕跟曹德宝这对豺狼配虎豹,一直都让孙赶超愤愤不平,奈何木已成舟,最后也只能默默的送上祝福。
但在这个世界,由于叶晨的干预,乔春燕和曹德宝没有得逞,而且叶晨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直接用阳谋取胜,让哪一方都说不出他的不是来,虽说乔家对他怨念颇深,但是说白了当初自家还是对周家动了歪歪心眼子,要不然也不会出这码事儿,所以叶晨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孙赶超对于曹德宝不光是在这一件事情上,最关键的是,他受了叶晨的好处,自家住着叶晨媳妇的房子里,顺带着帮叶晨看家,结果出了这么一码事儿,这也幸亏是机缘巧合,把曹德宝给堵了个正着,要不然事后发现,孙赶超都无颜面对叶晨,因为他辜负了哥们儿的信任和委托,单从这一点上,孙赶超对于曹德宝这个罪魁祸首都不可能轻易放过。
孙赶超呼哧带喘的停了手,对于曹德宝,他可以说没有丝毫的交情,两人之间的唯一接触,也就是当初在供销社一起买过不凭票供应的猪肉而已,所以揍他孙赶超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反而有一种怒火得到了发泄的快感。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曹德宝,然后轻声说道:
“德宝啊,你这是刚从里面刑满释放?还是从监狱里头跑了?在里面蹲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能让你涨点记性呢?不说回家守着爹娘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反而跑到我家来作妖,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好了啊!”
曹德宝听着叶晨的话,停止了呻吟,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叶晨,然后开口说道:
“都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我爸妈在得知我进了苦窑,直接就被气死了,你这个瘪犊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叶晨依旧是笑呵呵的听着曹德宝的诅咒,然后语气中带着讥诮的开口说道:
“你还真是把不是当成理来说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我家去钻人家姑娘的被窝,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反倒是怪罪起我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情来,会对我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一个姑娘的一辈子,到现在乔春燕眼瞅着三十的人了,还是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嫁都嫁不出去呢!自己做的孽只能你自己来扛,别人是帮不了你的,像你这种人,深牢大狱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说得好,曹德宝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这是在公然对我进行挑衅啊,怎么?对我当初把你给送进去心怀不满?我也纳了闷了,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屡次三番的在我的管片儿闹事儿的?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直的道理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跟我走吧,这一回你又可以享用免费的饭票好几年了!”跟着肖国庆从楼下上来的龚维则开口说道。
刚升任派出所所长的龚维则,在单位正要外出办事的他,看到邻居肖国庆居然跑来报警,就询问了两句,在得知叶晨家被砸窑儿的时候,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叫了两个片儿警,直奔周家赶来,上楼梯的时候,刚好听到叶晨嘲讽曹德宝的话,善于趋利避害,拉高踩低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刷存在感,所以在嘲讽了几句曹德宝之后,直接让手下把曹德宝给押回了所里。
叶晨对着龚维则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小龚叔儿,我和赶超上来的时候,曹德宝狗急跳墙,要跟赶超支愣,迫于无奈,赶超才出的手,这不会让你为难吧?”
曹德宝满脸血污的被手下押回派出所,龚维则看到地上沾染了血渍的砖头,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听到叶晨帮孙赶超出言开脱,龚维则故作生气的说道:
“秉昆啊,我发现你出门这些年,跟你小龚叔儿变得生疏了,遇到这种事情,我不护着咱光字片儿的人,难不成还能跟曹德宝这样的外人穿一条裤子不成?你也忒看低你龚叔儿了!”
叶晨哈哈笑了笑,然后对龚维则说道:
“怎么会呢,小龚叔儿你可是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我跟谁见外也不会跟您见外啊。”
说着,叶晨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盒中华直接塞到了龚维则手中,接着说道:
“周末还让龚叔你为了我家的事儿跑前跑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龚维则看了眼手里的烟,然后顺手揣在了兜里笑着说道:
“秉昆你小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一盒中华九块九,都抵得上我十天的工资了,结果你眼都不眨的就送人,得,龚叔谢谢你的好意了!”
叶晨笑着拥着龚维则的肩膀,然后说道:
“龚叔,咱们谁跟谁啊,不许说那见外的话!”
在送走龚维则后,叶晨和孙赶超还有肖国庆一通的收拾,把曹德宝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一一归位,拾掇的差不多了,三人才下楼把灶膛的火点燃,把鸭子热上,把酒温上,小哥仨正式开喝。
至于曹德宝,被逮到了派出所,龚维则的脸上泛过了一丝嘲讽,对着他说道:
“对这儿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啥都门儿清,给你做完笔录,呆会儿就送你去看守所,见过心急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急的,出来还不到俩礼拜,就急不可耐的着急忙慌的往回赶,这次我也做一回好人,满足你的愿望,呆会儿做完笔录,我办妥了手续,就亲自把你送到看守所去,你应该能在那儿吃上晚上饭!”
曹德宝一声长叹,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看到周家没人,他翻栅栏进去,本想着偷点值钱的玩意儿,好歹收点利息,发泄一下心底的憋闷,没曾想被主人被逮了个正着,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人倒霉连喝口水都塞牙啊!
撂下叶晨那边不提,曹德宝在看守所里羁押了将近半年,经过检方的提审和起诉,终于等到了开庭,因为他本身刚刑满释放,身上有着前科,再加上入室盗窃被抓现行,累犯数罪并罚直接被判了五年。入室盗窃未遂本来是三年顶天了,奈何他底子太潮,刚出来就重新犯案,被打成了典型。
法院的判决下来没多久,曹德宝就被下到了看守所的判刑房,等了能有差不多一个礼拜,人数凑的差不多了,把他们这群被定罪的犯人转送到了监狱。
这天中午吃完饭,水自流拿着根火柴梗正在窗户旁边剔牙,突然发现监狱的大铁门方向驶进来一辆大客车,然后看到一众犯人从上面押下来,水自流眼尖,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
“艹,曹德宝这瘪犊子,我还没等出去,他就被送进来了,这动作也忒麻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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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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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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