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真武大殿。
清风道人面色铁青地来回踱步,浪子戴着面具看不清脸色,不过眼神中满是愤怒,一股子冰冷的杀意在他周围不断酝酿。
塞尔手里拿着苹果,啃了一口,道:“萧怎么样了?”
路西法面容狰狞,出身七宗罪的他的杀意隐隐间有超越浪子的迹象,但听到塞尔的问题,他还是冷静下来,回道:“盟主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不过据秋小姐说盟主是中了华夏的一种十分罕见的毒,目前还没有解毒的方法。”
正一道的事情他也了解清楚了,路西法对于这种恶劣的事件也感到难以抑制的愤怒。
路西法是萧沐在战场上救下的孤儿,当时二人年纪相差不大。
他跟着萧沐学习本领,跟随萧沐组建审判联盟,为人行事萧沐交了他许多。从他学有小成就开始跟着萧沐执行各种刺杀任务,见过的死人很多,死在他手中的也有很多,但那些人每一个都是罪大恶极之辈,无不是犯下滔天大罪的社会渣滓,不只是他,七宗罪的每一个成员乃至审判整个联盟,行事向来只针对犯罪组织或团伙。
与其说审判联盟是地下世界的执牛耳者,不如说它是地下世界各组织头上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它制约限制着各大组织的犯罪行为,一旦有组织触犯红线,审判联盟将会第一时间对该组织进行镇压甚至覆灭的行动。
所以从这点出发,审判联盟虽说是以雇佣兵的形式存在,但它所扮演的角色更像是地下世界的警察,这也让各国省了不少心。
正因为这样,所以路西法在了解清楚正一道是怎样一个存在后,才会对这种覆灭行为感到愤怒,更是对于伤害萧沐的幕后黑手产生了浓烈的杀意。不止是路西法,撒旦、别西卜、玛门三人这两天跟着莫冰几乎把武当山翻了遍,除了确定同在武当山一脉的其余门派没有受到攻击,也不断追寻毒害萧沐的凶手,可惜的是追寻结果一无所获,就连军方和武林监管局也没有发现。
这更让人愤怒了,别看偌大的武当山,一天多的时间如果还没找到人,如果对方要跑,那就可以确定对方跑远了,已经离开了武当山的地界。
“小师弟怎么样了?”
叶轻峰刚无奈收队赶回来,来到萧沐昏迷的房间前被秋雪魅拦下,他是圣师弟子,自然认识秋雪魅,也了解秋雪魅对萧沐的感情,所以也没有硬闯。
“澄雪正在尝试给阿沐解毒,现在还不能进去。”秋雪魅的态度很严肃,叶轻峰也看出来了,即便他心中焦急也只能在门口和秋雪魅一起守候。
不多时龙牙也带着两名警卫员过来,见叶轻峰都等在门口,他也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地。
日上竿头,清风道人和浪子带着武当众长老也来了,一见到秋雪魅,浪子立刻上前问道:“秋姑娘,九转阴阳丹可有效果?”
说这话的时候,浪子眼中带着希望,但随着秋雪魅的摇头又重新破灭。
清风道人也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发出重重地叹息,莫冰等人面色悲恸,一种绝望的情绪油然而生。
众人沉默许久,清风道人道:“圣师大人怎么说?”
武道圣师叶老爷子,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希望了。
“老爷子去寻黑榜了。”
回答的人是叶轻峰,若非国家有令,此时的他或许已经跟着叶老爷子去了。
清风道人点头,此时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但只有他体内不断翻腾的血气才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平静。
他也算是看着萧沐长大的,向来宅心仁厚的他早就把萧沐看做自家后辈,如今自家后辈到了濒死的时刻,这个老人即使修了一辈子道,也难以平静。
“萧家那边呢?”
秋雪魅闻言,垂头道:“没有通知……阿沐不让……”
“……”
众人再次先去沉默,萧沐才刚寻到家人啊……
吱……
萧沐房间的门开了,众人全部看向脸色苍白,浑身虚软的萧澄雪。
秋雪魅和莫冰连忙上前搀扶着萧澄雪坐下,秋雪魅运气帮助萧澄雪恢复,不消片刻,萧澄雪的脸上开始了血色。
“怎么样了?”秋雪魅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到什么人。
萧澄雪笑了笑,她笑得有些牵强,“成功了。”
“……”
场面又是一片寂静,可随之又缓和下来,原来凝重的氛围也随之消散了些。
“阿沐……有救了?”
莫冰眼泛泪花,她是跟着萧沐时间最长的审判成员,比天石他们更早,她曾无数次见证萧沐的危险时刻,但没有一次像这次让人感到绝望的。
其他人眼中也都是希望,清风道人看向萧澄雪的眼神中更有种不可思议。
然而秋雪魅和萧澄雪二女的反应又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的希望。
二女只是握着对方的手沉默不语,垂着头似乎不敢面对众人满怀希望的眼神,发白的指关节正说明她们心中的难受,而这也告诉众人萧沐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到底怎么样了?澄雪,你快说呀!”叶轻峰身为圣师弟子,与萧澄雪也熟识,此时他是询问的最佳人选。
“‘百息香’的成分十分复杂,所含毒性之强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了。”见萧澄雪神情低落,清风道人先劝慰道:“你能够让萧小子撑到现在已经了不得了……”说着,清风道人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嗯。”萧澄雪轻轻点头,随后对众人说道:“各位,你们中有阿沐的长辈,有阿沐的挚友兄弟,也有我们的师兄弟,你们同时也是我萧澄雪的长辈、挚友、师兄弟,所以……我想恳求各位一件事。”
萧澄雪的话音刚落,塞尔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尽管说,只要能够让萧好起来,我塞尔会尽全力。”
“塞尔?”撒旦推了推眼镜,似乎对塞尔的话感到意外。
塞尔却是满不在乎,“怎么?你们会帮萧,我就不会?我还指望他教我华夏神奇的古武术呢。”
萧澄雪见众人都和塞尔一个态度,便起身和秋雪魅一起向众人行礼称谢,“我二人谢过各位了。”
清风道人忙挥出一道气流扶起二女,佯嗔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萧小子与我们的因果之深早已不可分割,萧小子若需要什么我等自然会尽力而为,何必如此啊?”
众人也是连忙称是。
萧澄雪也不矫情,现在救治萧沐要紧。她道:“各位,我方才已用秘法禁术暂时压制住了‘百息香’对阿沐身体的蚕食,但只能维持三天,所以澄雪恳求各位,在这三天中帮我寻到九叶花和麒麟血两种宝物,三天后我会再次施展秘法压制毒素,届时还请清风道长帮我炼制纯阳丹,不知各位是否愿意?”
“纯阳丹?”清风道人愕然,而这时莫冰领着审判的人全部离开去查询萧澄雪说的两种宝物,龙牙也出去联系军方调查,除了叶轻峰和武当的人,其余人包括塞尔也都为了找到九叶花和麒麟血纷纷离开了。
他们个人能力有限,但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方大势力,龙牙身后是华夏军方,莫冰等人身后是审判联盟,而审判联盟成员的身后又是全球各地的财阀豪门,塞尔身后也有北美第一家族的支持,所以让他们联合起来后,他们几乎可以找到全球的东西。
三天时间,可不充裕啊。
龙牙、莫冰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清风道人才回过神,他身后的各个长老也慢慢反应过来,纷纷惊呼:“你竟然会炼制纯阳丹?你竟然敢炼制纯阳丹?”
叶轻峰打了一个激灵,他上前盯着萧澄雪的眼睛,一脸凝重地道:“你决定好了?医圣老人家知道吗?”
“我决定了。”萧澄雪眼神坚定,她只回答了她决定了。
“你!唉……”叶轻峰还是第一次见到萧澄雪如此坚定的眼神,想让扶着她的秋雪魅劝几句,但见对方低头沉默,他终究还是一声叹息,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后,是国家!
“萧丫头,纯阳丹虽名为纯阳,但其中却包含了纯阳和纯阴,你知道炼制这种至纯之物会付出什么吗?”清风道人叹息道。
萧澄雪点头,“至纯之物有违天和,凡出世必遭天谴。”萧澄雪凄然一笑,神情中出现一抹洒脱,她转头遥望着躺在床上的萧沐,眼中满是深情,“‘百息香’为至阴,死气内生,夺人生机。司药前辈炼制时也曾经受天谴报应,不然也不会蛰伏数十年之久。”
“而今想要救阿沐,我就必须炼制出同为至纯之物的纯阳丹才可以。”
清风道人哑然失笑,他倒是低估了萧澄雪这个小丫头。原本秋雪魅已经让他感到惊艳,没想到萧澄雪这丫头也不遑多让。
“罢了,你们年轻人一个个都太疯狂了。”清风道人叹道:“当初秋丫头未入殿堂就敢为萧小子来夺我武当秘宝丹药,如今你这丫头又愿为那小子承受天罚。唉……看来老夫我真的老喽。”
说着,清风道人对浪子道:“问道,令武当封山,在炼制纯阳丹成功之前,不准今日以外的人上山。”
“是!”浪子抱拳回道,随即对萧澄雪和秋雪魅道:“二位姑娘,萧沐就拜托二位照顾了,我会下令让武当弟子也去寻找,相信定能成功的。”
随后,浪子率先带着神色复杂的武当众长老离开,清风道人看了眼刚恢复伤势来晚一步的李墨问后也离开了。
“小狐狸如何了?”
李墨问的面色依旧透着病态的白皙,原来沾染鲜血的白衣换成了武当的青色长袍,他说话时有气无力,很明显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
秋雪魅和萧澄雪没有回答他,萧澄雪刚施展了医圣传给她的医道禁术,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巨大,刚刚强打精神和清风道人交流已是尽力,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提不起精神了。
秋雪魅只是冲李墨问微微摇头,便扶着萧澄雪回房间休息了。
李墨问此时也知晓萧沐情况不佳,可自身伤势未愈,且他自身也对百息香毫无办法,只能无奈叹息,静静地守在萧沐的房门前。
萧澄雪在秋雪魅的搀扶下回到房间,刚一进去,她便再也忍不住体内翻腾的血气,一口鲜血喷出,她的状态再次落入谷底,精神萎靡。
秋雪魅忙抱起她,将她安置在床上躺好,运功为她调节。
秋雪魅在探查到萧澄雪体内状况的时候,心情更加沉重。
萧澄雪此时的情况十分复杂,体内经脉几乎乱作一团,真气乱涌,血气倒灌,五脏六腑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纹,整个身体内部几乎败破不堪。
医道禁术,回春!这是由当代医道圣者独创的一门秘术,以施术者身体为媒介,生命力为原料,燃烧精神换取生机灌注到被施术者的体内以达到疗伤的目的。之所以名为回春,正是因为它的强大恢复力,只要被施术者不死,回春都可以让对方体内再次焕发生机,如枯木逢春,强大的生机灌溉下,无论多重的伤势都可以得到恢复。
凡是禁术,必有弊端。
回春的强大在于生机灌溉,枯木逢春。而恐怖之处就在于它几乎是一门以命换命的疗伤秘术,被施术者的伤势恢复完全取决于施术者自身的生命力,如果被施术者的伤势过于恶劣,那么要想恢复几乎会要了施术者的性命。
所以在萧澄雪对萧沐施展完回春后,萧沐的毒虽然被暂时压制,但萧澄雪的生命力也随之跌入谷底,在百息香的威胁下,萧澄雪没有死在施术途中便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