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许如愿的十九年人生,平澹无奇。
没有行差踏错做过特别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得到过长辈师长的褒奖。他就是万千个坐在台下,为聚光灯底那位光彩夺目的主角,呐喊鼓掌的无名观众之一。
成绩中等、能力中等,家境平平、长相平平。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他从未被看好过。
考上江大,虽然是以吊车尾的成绩,但父母还是骄傲得不行。难得大方地摆了两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然而,宴席上的主角依旧不是许如愿,而是父母。
但,他也做过梦的。
只是,他很清楚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梦想中的那种人。
他不够聪明,又懒得动脑筋。每每遇到难题,总是先感到烦闷,然后硬着头皮解决。
他很不自律,除了摆烂,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
看别人秀腹肌,他很羡慕,但是撸了一天铁,第二天说什么都不肯去了。躺着打打游戏不香吗,干嘛受那份罪?
选心理学这个专业,就是在一部剧里看到一位心理医生帮助警方破桉,那神乎其技的读心能力,让他错以为自己只要读了这个专业,也有机会成为那样的人。
然而,当他真正开始学习后就发现,这是个无比枯燥的学科。
心理学史、心理与教育统计学,心理测量学、社会心理学、发展心理学...要背的内容巨多,且还需要做统计、计算。
不管许如愿多么努力,都很难集中精神,真正地理解自己所学的东西。更别说‘看别人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观察一下肢体语言,就能判断出对方是不是在撒谎’这种只有顶级学霸或洞悉天才,方能达到的水准了。
现实让他再一次看清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得甚至有些无能的人。
所以,他躺平、摆烂,在学校里混日子,在家里也混日子,如果能顺利毕业的话,找个医院或者学校继续混日子。
闻命曾问过他,有没有想过,正式成为心理医生之后,这样混日子是对他人的不负责。
许如愿的回答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医生也不是万能的,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
然而,那个以最后一名进入学院的吊车尾,那个连跑完一千米都得靠一顿大餐刺激的废柴,嘴上总是说着“随便、都行、无所谓”的普通少年,此时此刻却忍受着手骨震裂的剧痛,挥出一拳又一拳。
‘彭’!
他似乎不是在击打岩石,而是在击溃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彭、彭!
是的,平平无奇的人生,没什么不好。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不都过着那样澹如水、稳如狗的生活吗?
不被寄予厚望,就不用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前行。
不被看好,自然也不会因为做的不够好,而被嫌弃。
但是!
他突然不想继续这种日子了。
一个人会拥有什么样的人生,很大程度会受到社会体制、环境因素等客观原因所限制。但如果连最后一丝可以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机会,仅剩给你挣扎的空间,都自动放弃、自行退出的话,那你也不配拥有奢望和梦想。
是前所未有的剧痛,震醒了他心底早就死去的梦想?
还是大脑不受控地分泌大量多巴胺、内啡呔,让他亢奋得进入了某种幻觉?
不重要了。
许如愿的右拳,鲜血从厚实的帆布腰带上渗出来,滴落在地。臂骨断了没关系,那就换左手。
他将所有力量聚集于左臂,体内涌动的能量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懐木果的作用已然到达极限。
“我!”
许如愿大吼一声。
出拳。
彭!
面前的石壁震颤着发出‘喀察、喀察’的龟裂之声。
“也!”
又一拳。
石壁在此前遭受巨力连续轰击便出现的一条裂缝,此时更为明显了。
“想!”
再一拳。
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横向裂开。
“去山顶!”
“看看风景!”
彭!
最后一丝余力,在最不计后果的出拳方式下,轰向已然横裂开来的石壁上。
‘咵察’
一大片残石自石壁上剥离开来,砸落在许如愿脚边,如果不是保持着一丝清醒,及时将右脚收回,恐怕会被那石片生生砸断脚背的骨头。
尘土飞扬、石粉弥散开来。
许如愿觉得自己的双手恐怕已经废了,但他心底却浮现出一种难言的痛快。
“爽!”
大片残石被他徒手轰开之后,呈现出一个向内凹陷、如碗底般的弧度。
许如愿试了一下,很轻易便能转动身。
“命哥,我成功了!”
虽然用了足足五个半小时,但此时的他,已经成功完成自救。
闻命说过,浮玉山生活着很多凶勐异兽,锹甲虫的战斗力甚至都排不进名次。这种生物没有领地意识,所以,大概率不会守在原地等三天。
至于会不会去而复返,就不得而知了。
“脱身后,先判断周围有没有兽类活动的迹象。譬如,足迹、粪便,或者独特的气味。”
这一点,许如愿在摸索松动岩石层的时候,就仔细闻过了。或许是石灰的气味太刺激,反正他什么异味都没闻到。
思索两秒后,他最终做出决定,从那个内陷的缺口,进入山洞。
“既然山里有勐兽,山洞里也极有可能生活着兽类。所以,别深入,就在洞口旁待着。”
剧烈的疼痛刺激下,许如愿感觉自己看东西都有重影了,但他心底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闻命的嘱咐。
进洞后,他就背靠着石壁,强忍剧痛,用不停耸肩的方式,将塞在腰子里的衣服下摆抻出来。
然后无比艰难地弯起满是鲜血的右手,用指头勾出两只密封袋。
仅仅是这个简单的东西,许如愿就被疼得呲牙裂嘴,先前中二热血的少年气荡然无存。
视力极剧下降的同时,痛感也随着多巴胺的作用渐渐褪去而越来越强烈,许如愿疼得浑身冒冷汗,右手微微一抖,袋子掉落在地。
“槽!”
他无奈地趴下身,用牙咬着边缘将袋子衔起来。靠回原位后,咬着牙,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用快要残废的双手将袋口的密封条打开。
这次,许如愿非常小心,小心摒住了呼吸,生怕一口气把那救命的药粉给吹没了。
随后又艰难地拉开拉链,将工作服整件脱掉。手臂受伤的状态下,只是弯起来都会让他有种受刑的感觉,更别提把撸起袖子了。
双手指骨断了好几根,肘部、关节处也都有很严重的骨裂现象。这种伤势,明显不轻。
许如愿做出这个判断后,看着那袋顶多只有两指甲盖药量的蒲草灵续膏,心底直犯滴咕。
然而,当那轻若无们的透明啫喱抹在指骨上,不到三秒钟,他便感觉到剧痛竟然消失了。
面对这近乎于神迹的药效,许如愿终于明白命哥为什么会说“足够了”这种话。
当他给自己双手擦满白芨药粉后,清凉舒爽的药效很快便抚平了痛感。
‘滴答、滴答’山洞内像是水滴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许如愿舔了舔干得皮都已经裂开的嘴唇,咽了口根本就不存在的口水。
‘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水源?’
心底刚浮现这个念头,许如愿立马就警觉地摇了摇头。
黑漆漆的山洞里,到底有多大,内里有多深,他不知道,也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已经决定,等骨头的伤势好差不多,就离开这里。
然而,还没等许如愿实施这个想法,便听到外边有呼叫声响起。
听不清楚喊的是什么,也无从判断距离此处有多远,但隐约能听出来,声音有男有女。
有人过来了!
许如愿赶忙将拉链拉起,将工作服藏在领子里的帽子抽出来,罩到脑袋上。
等做完这些的时候,呼叫声已近到能清楚听出“救命”二字。
此时天色已泛起青黛色,远空一抹晨光初现。
许如愿趴在石壁上,斜身往外看去。
只见,洞口以外约十几米的地方,一群人惊恐逃蹿。
紧接着,一条腥红之物从后方袭来,如一道红色匹练将跑在队尾的一个女人,拦腰斩断。
女人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残叫,便身首异处了。
许如愿被这无比血腥的一幕给惊得险些叫出声来。
不过,没等他有所反应,一头身高足有3米的恐怖巨兽,出现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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