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发起的那一刻，没有人是无罪的，就像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

    “轰！轰！轰！”

    巨大的炮弹在城市内部爆炸开来，又一次钢铁和烈焰的碰撞，在这里进行着。

    进攻的夏军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们在这座城市浪费了太多时间，一栋楼房一条街道的争夺太耗费时间和士兵了。

    集团军群直属的重型榴弹炮师毫不怜惜自己的炮弹，他们宁愿将这座城市炸的一干二净、夷为平地，也不愿意在耽搁哪怕一天的时间了，无数枚大口径炮弹在城市间爆炸，连绵不绝。

    叶尼塞军队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了活路，而且他们不愿同赫尔沃耶那般屈辱的投降，所以他们不惜战至最后一刻。

    赫尔多尔大教堂的战斗还未结束，叶尼塞官兵拼死抵抗，这些叶尼塞军人不顾危险，猛烈的射击，然后靠在房门后面，向着走廊里企图前进的装甲掷弹兵展开进攻，这些叶尼塞军人端着自己的叶尼塞制式步枪，每开一枪都要放下来之后拉动自己的枪栓。

    “大叶尼塞王国万岁！”

    一名叶尼塞士兵从门口冲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支叶尼塞制式的“波沙”冲锋枪，对着夏军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

    密集连贯的枪声响了起来。

    一名正在向前冲的装甲掷弹兵被波沙冲锋枪打出的密集子弹击中，子弹打在防弹胸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紧接着装甲掷弹兵的肩膀和腿部也中弹了，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后的战友端着突击步枪疯狂扫射，将那名叶尼塞士兵的胸膛打出了十几个枪眼。

    “医疗兵！”于德海一边连续射击一边朝身后大声喊道：“把他拉回来！”

    两名装甲掷弹兵一边射击一边伸手拉住受伤战友的战术背心上的救援锁扣，拉着快速后退。

    “强攻！火力压制！”

    其他装甲掷弹兵可不会坐以待毙，两名装甲掷弹兵端着突击步枪顶在了最前面，他们奔跑着冲过了危险的走廊，用密集的弹雨压制叶尼塞士兵的反扑。

    “继续推进！”

    他们占领了另一间屋子作为前进的据点，叶尼塞士兵拼死反击，有些叶尼塞指挥官甚至用自己的手枪疯狂开火。

    交替的枪战继续进行，一名端着夏式冲锋枪的装甲掷弹兵将上半身突然探出墙外，对着敌人的方向猛烈扫射，极高的射速让他快速的打光了一个弹匣，然后他退回到拐角内，从战术背心里拿出新的弹匣换下已经打空的弹匣，耳边枪声响彻，敌人的子弹在那个拐角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弹坑。

    这个拐角对面，躲藏在另一侧房间门里的装甲掷弹兵同样猛烈的开火，几发子弹准确的打中了那名正端着波沙冲锋枪射击拐角的叶尼塞士兵，冲锋枪手被打死，叶尼塞人的火力顿时减弱，他们拥有的自动武器并不多。

    一名叶尼塞士兵想要捡起掉在走廊地面上的波沙冲锋枪，但立刻被突击步枪的子弹击中，面目狰狞、不甘的倒下。

    拥有突击步枪、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的装甲掷弹兵们更具有优势，而只有栓动步枪和冲锋枪的叶尼塞士兵只能靠着嘶吼来发泄对这一事实的不甘。

    “肃清走廊！”

    装甲掷弹兵们开始一个个房间肃清叶尼塞士兵，接近第二层楼梯的时候，守卫赫尔多尔大教堂的叶尼塞军人明显已经失去了有效的组织，变得慌乱起来。

    “呯！”

    一名叶尼塞军官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用手枪向楼梯下面打了一枪之后，绝望的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他闭着眼睛扣下了扳机。

    子弹从枪口里喷出，直接穿过了他的脑袋，鲜血喷洒在墙壁上，看上去像一幅抽象画。

    “突突！突突！”

    装甲掷弹兵们干掉了楼梯上最后两名端着波沙冲锋枪的叶尼塞士兵，冲上了三楼。

    赫尔多尔大教堂有组织的抵抗彻底瓦解了，宁死不降的叶尼塞军官在屋子里开枪自杀，也有人高举着双手向冲过来的装甲掷弹兵投降，他们用不熟练的夏语朝端着突击步枪的装甲掷弹兵喊着“投降，投降”，然后被装甲掷弹兵用枪托猛地砸倒在地。

    局面渐渐被控制了下来。

    “伟大的叶尼塞王国万岁！”

    “沙皇陛下万岁！”

    一名叶尼塞王国的高级军官在走廊里挥舞着手枪疯狂的射击和叫喊，他似乎有些癫狂，根本不是正常射击的模样。

    “他是个中将！”

    “活捉他！”

    装甲掷弹兵们刚开始的时候试图俘虏他，不过最终因为太过危险放弃了尝试，开枪将他打翻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们并非刀枪不入，被子弹击中了也会死。有人也想要冒险把这个叶尼塞中将制服，可是被士官长大声呵斥：“士兵！你忘了步兵作战条例了吗！”

    步兵作战条例第三十九条：无必要情况下，必须以自身安全为最高标准……

    每一名大夏军人的生命都是极其宝贵的。

    如果为了一个差不多已经疯掉了，没有任何情报价值和利用价值的叶尼塞将军，而损失一名优秀的帝国军人。

    那才是愚蠢的。

    “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东西伯利亚军团的军团长——基谢尔·雷克中将。”

    一名被俘的叶尼塞上校被押送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叶尼塞中将，有些遗憾的对装甲掷弹兵指认道：“他昨天就开始疯疯癫癫的了，似乎是没有完成任务。当然，还有远东政府与王国中央政府的压力，应该是拿他的家人威胁他，让他出现了精神问题。”

    装甲掷弹兵们确认了这个意外的惊喜，他们拿下了赫尔多尔大教堂这个重要节点，还干掉了东西伯利亚军团的最高指挥官基谢尔·雷克，俘虏了半个军团级指挥部的高级军官，这一次进攻似乎已经可以说是稳赚不赔了。

    而他们，立下了这么大的军功，荣誉和勋章是少不了的，想到此处，装甲掷弹兵们都相互碰拳，然后押送俘虏。

    而这个时候，于德海正带着几个人打开赫尔多尔大教堂房顶上的天窗，他展开背包里的那面巨大的大夏帝国国旗。

    而他身后的两名助手正在努力的把手里的钢制旗杆连接在一起，虽然赫尔多尔大教堂的上层建筑几乎被轰炸催毁，但他们还是找到一处幸免于轰炸的制高点，如今他们的插旗任务就要完成了，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把旗帜套上去！”

    于德海找到了旗帜的边缘，将口子对准了越来越长的旗杆。

    他们将旗杆固定在了房顶上的一个原本就用来悬挂旗帜的地方，然后就丢开了旗帜的剩余部分。

    “大夏万岁！”

    很快一面巨大的大夏帝国的赤龙旗帜就随风飘扬，那一抹赤红破开了硝烟。

    “哦，神啊！”

    一名正在不远处战壕里的叶尼塞士兵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赫尔多尔大教堂的房屋顶部，城市的最高处，他看见原本升起忍冬旗帜的地方，有人展开了一面国旗，一面敌人的国旗。

    赫尔多尔大教堂是他们一直誓死保卫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成为了敌人的土地！

    “不！那里是属于我们的！”

    “属于我们的！”

    “胜利属于叶尼塞！”

    这名叶尼塞士兵状若疯癫，他拉动了手里步枪的枪栓，一枚空弹壳掉落在脚边，然后他将一发子弹推上自己的枪膛，朝着赫尔多尔大教堂的顶端上那模糊的人影，扣下了步枪的扳机。

    “砰！”

    赫尔多尔大教堂顶端上，于德海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躲避，可是子弹还是从他的身后打中了他的身体，他踉跄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战友。

    “护好……龙旗。”

    于德海感觉到自己开始向后仰倒下去，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抓住一些什么。

    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最终他的手指划过丝缎一般柔滑的国旗，凝望着上面的大夏赤龙，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仰面躺倒，然后从赫尔多尔大教堂的顶端上就这么直直地掉落下去，想要抓住于德海的装甲掷弹兵扑了个空。

    那个黑色的身影最终摔在了大楼墙角的地面上，声音在嘈杂的战场里小的可怜。

    不过所有看见这次坠落的大夏帝国的军人都感觉自己听到了那个声响，听到了那声敲击在胸膛的“嘭”的一声。

    “一点钟方向，d13区域！”

    “请求炮火支援！”

    “为于德海上士报仇！”

    无数子弹和炮弹倾斜在开枪的叶尼塞士兵的周围，那火力好似要把他活埋。

    国旗依旧挂在那里。

    迎着风来回飘扬。

    在旗帜挂上最高点的时候，赫尔多尔大教堂内的枪声和爆炸声还没有平息。

    就如同叶尼塞人在这座城市里坚守着支离破碎的阵地一样，赫尔多尔大教堂里的叶尼塞士兵还试图坚守某一个房间或者某一段走廊，还有他们的信念。

    时不时还可以听见有人高喊着叶尼塞万岁，只不过言语里透着无比的绝望。

    没有人会因为一面敌人或自己的旗帜挂在了城市的制高点上，就停止杀戮和反击。战斗依旧还在进行，只不过夏军的攻势变得比之前更加猛烈了。

    天空飞过印有赤龙纹章的战机，它们带着死神般的呼啸声俯冲而下，用航弹和航炮将叶尼塞人的火力点一个个摧毁。

    炮火从没有停歇，从纵深到近前，到处都是夏军火炮的雷鸣般的怒吼，子弹密如雨点一般打在叶尼塞人的阵地上。

    豹式主战坦克的履带碾压着碎石和满地的尸体，撞塌了叶尼塞人堆砌的矮墙。

    坦克炮塔上的航向机枪猛地开火，将一枚枚子弹倾泻到叶尼塞人的阵地上，几名叶尼塞士兵疯了般的想要逃跑，但是都被无情的子弹扫倒在地上，一瞬间就被打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大夏万岁！”

    “吾皇万岁！”

    “冲啊！”

    夏军在坦克大炮和飞机的掩护下跃出了战壕，开始向叶尼塞军队的阵地冲去。

    叶尼塞人的意志开始垮了，有人丢下枪支投降，有人惊恐的向后溃逃，也有人拼死抵抗，卑微的死在战壕的角落里，毫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看啊！看啊！帝夏赤龙旗帜！我们的旗帜！那里有我们的旗帜！万岁！”

    一名豹式主战坦克上的装甲兵看见了在赫尔多尔大教堂上随风飘扬的国旗。

    他兴奋的高声喊道：“吾皇楚子璇陛下万岁！”

    “吾皇楚子璇陛下万岁！”

    更多的人跟着这一句开始欢呼起来，赫尔多尔的制高点上，现在正飘荡着大夏帝国的旗帜，这是对于所有进攻赫尔多尔的夏军士兵，最高的赞扬了。

    更远处的夏军开始唱起他们的军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吾皇楚子璇陛下万岁！”

    在指挥部里，通过剪式炮队镜，几名高级参谋和军官看见了自己的部队攻上了赫尔多尔的制高点，于是战壕里，掩体里，甚至是更远的部队集结地，一声接着一声的欢呼此起彼伏。

    欢呼声此起彼伏，很快就传到了远方，在东部集团军群在赫尔多尔一带上百公里的庞大包围圈内，所有人都得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

    星历1889年，9月23日。

    夏军攻克赫尔多尔市。

    赫尔多尔战役历时九天，以东西伯利亚军团的全军覆没而告终，叶尼塞军民死伤相藉，阵亡者高达四十三万人。

    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据不完全统计，光是赫尔多尔包围圈内的叶尼塞军民，就有一百多万人因为救治不及时而落下终身残疾，断臂断腿的叶尼塞人随处可见，但没有一个夏国人为此露出哪怕一丝的怜悯，甚至任其自生自灭。

    因为这些人的伤势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他们是东西伯利亚军团支撑到现在的庞大的有生力量，这些叶尼塞人当中，最胆小的人都为前线的叶尼塞军人搬运过物资和尸体，死不足惜。

    如果没有这些叶尼塞民众的抵抗，夏军早在七天前就挥军西进，增援中部战区和西部战区了，所以没有在战后审判这些人的罪行已经是战区司令部对这些“抵抗者”最大的宽容和饶恕了。

    但不管怎么说，随着不久前里昂市的远东军投降和现在的赫尔多尔市的巨大胜利，大夏帝国几乎控制了中、东西伯利亚地区全境，只有中西伯利亚地区还有着一支从西西伯利亚赶来支援的叶尼塞军队，不过中央集团军群已经开始对这支军队实施围攻了。

    东部集团军群也在休整了三天后，利用叶尼塞人的远东大铁路和己方建设兵团修建的交通网络开往西面的战场。

    冬季已经到来，但刺骨的寒冷似乎也无法熄灭大夏军人的热血和忠诚的信仰。

    他们在开创属于“夏”的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