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A Story of Fate(四)
作者:骚茶   我的女友来自未来!最新章节     
    时间来到了傍晚,温凉与一众朋友们汇合后,驱车前往了一家她在大学时期常去的火锅店聚餐。

    火辣的锅底中红油翻滚沸腾,冒出阵阵刺激呛人的香味,不算宽敞的包间中,众人亦是畅饮言欢,仿佛回到了当初那段难忘的快乐时光里。

    这些年,他们一众人,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朴老板是最惹人注目的,因为这次,他是带着未婚妻一起来的。

    这老小子如今三十七八岁了,终于是在屡战屡败的相亲战场里,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女方整整小了他一轮还多,差不多跟在坐的温凉、盛琪冬等算是同龄人,去年两人相亲时本来女方都不算着急,无非是被家里逼出来走了个过场,而朴志坤因为考虑到年龄上的悬殊,也并没抱着多大希望,所以他那次相亲的状态异常优秀,给对方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后来,当对方知道朴志坤有家吉他店,并且有教学吉他的课程后,在兴趣使然的情况下就报了个名,这既然有了常常相处的机会,那接下来的事,就纯靠朴老哥个人展现出的风趣与魅力了。

    不过最让众人惊讶的在于,如今他的对象已经有了身孕,这是前不久才查出来的,女方的家庭偏向保守,结婚便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计划着在近月找个好日子,先把证给扯了,至于婚礼嘛,可能要等到孩子诞生之后才补办。

    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操作让众人听得啧啧称赞,而看到这个老男人在女友的投喂下一脸幸福的模样,想必他们之间的爱情,也有专属于他们的甜蜜之处吧……

    而这事儿,给两个姑娘的打击是最大的,倒不是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如今这种弯道超车的现例就那么摆在她们眼前,这让两人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生子,嫁为人妇的年纪了……

    盛琪冬瞥了一眼身边的黎望,温凉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后,便顺势笑问道:

    “你俩呢?你俩从当年的艺考培训班好到现在,怎么说,好事儿也该近了吧?”

    还没等黎望说话,一旁的盛琪冬就替男友回道:

    “哎呀阿凉你说什么呢,你这八字都没一撇,我可是发了毒誓要等你一起的,所以我俩还早着呢!”

    从前在电影学院素有“君子”知名的黎望在这几年下来,模样与气质都变得愈发成熟了许多,他听到女友的话,便笑了笑,对盛琪冬温和道:

    “凉姐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哪有在这个时候的女明星想要恋爱结婚的?我们不能跟她比呀,何况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的,你想结婚的时候告我一声,我随时都做好了娶你的准备。”

    “哇哦——”

    这话一说,包间里顿时想起一片艳羡之声。

    “吃你的老肉片吧,这么多肉还堵不住你的嘴了?!”

    “别别……烫烫烫……”

    这对小情侣又是一阵打闹,包间里笑声不断,而温凉凝视着黎望,忽地察觉出了在那些笑容中,掩盖着的一丝苦涩……

    这种表情让她很了解到,黎望可能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轻松。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温凉举起酒杯,提议众人碰一杯之后,她接着问道:

    “欸黎导儿,咱们那部电影什么时候在接着拍啊?”

    黎望表情一黯,笑了笑。

    说起来,温凉与他们这对小情侣这几年也很少碰面了。

    在温凉刚出道那会,盛琪冬一直是她的助理,而黎望就一直跟着电影学院的几个师兄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一直在外接活,最开始是拍一些广告啊宣传片之类的,并且他还在一直攒着钱,就打算拍一部属于自己的作品,实现心里的电影梦。

    可别看导演专业的学生在校内就像是天之骄子,出了校门就成坐在导演椅上挥斥方遒的将军了,那只是贺天然这样的极端个例,而大多数学导演的人,在三年五年之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会选择转业的。

    因为想拍一部电影实在是太难了,这无疑就是一场关乎于人生命运的豪赌,而且绝大多数的人,连上赌桌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这个行业的现实,在温凉星光黯淡,黑料缠身的那两年,就像魏醒默默为她编写了曲子,她的这些朋友们不是没人想着去帮她,而第一个站出来,就是黎望与盛琪冬这对情侣。

    那年,黎望终于筹了三十万块来找她,当时的年轻导演热血澎湃,他说他终于可以拍摄他一直想拍的东西了,当看了剧本后,温凉也十分看好这部片子的前景,那段时间恰好有一段档期,在跟李岚吵了好几架后,终于是帮这对挚友争取到了一个很低的片酬。

    而这份很低的片酬,也是当时黎望这个拍摄成本里的三分之一了。

    没办法,毕竟她当时已经签了公司,如果是她自己能做决定的话,完全可以无偿来拍的。

    然而,这还只是他们开机前遇到的第一个困难,想在我国拍摄一部完全合规合法,可以上院线的电影,首先就要经过剧本备案,这个只能以公司的名义报送,不接受个人申报,这一条其实还好,电影学院很多师兄师姐有公司的,都可以帮忙代办,两星期出证,四千块全包。

    不过接下来的这一条,就难住了绝大多数的人,那就是出品电影的公司,至少需要准备拍摄成本中三分之一的现金来作为拍摄证明。

    如此,就只剩下十万了。

    十万块的电影成本是个什么概念呢,这要是放在贺天然的《心中野》里,就只能算作是一个镜头的钱。

    所以说,那些追求着拍摄独立电影的电影人们,说好听一些是在创造奇迹,说难听些,这就是一场赌博。

    当然了,也有绕过电影局,直奔国外电影节去的猛人,但这种方法就算侥幸拿下了一个奖,可接下来的后患也很大,这里的话题,还是就此打住吧。

    总之,当初黎望那部电影在排除万难后终于开机,可即使期间盛琪冬作为电影的制片人在四处周转资金,以求给到男友及温凉一个良好的拍摄条件时,剧组还是在第四个月时,出现了资金断裂。

    照理说,这样的一个剧组能活下来四个月已经算是成功,但黎望是出了名了慢手子,剧本里只有一行字的场景,他能磨上三天的时间,当时整部影片的进度只完成了三分之二,温凉能够理解他的创作追求,但整个剧组,不光只有他们三个人呐。

    而且这边时间拖得太长,经纪公司就要召温凉回去进到其他剧组里,若不回去就算违约,到时她也要跟着赔钱。

    于是乎,这部饱含着他们几个年轻人梦想的电影,最终是胎死腹中……

    温凉确认了黎望的表情中在隐瞒着什么,为了拍这部电影,开机之后盛琪冬跟黎望又向家里还有朋友们借了许多钱,这两年两人一直在慢慢还清这笔欠款,虽说他们的家庭环境都不算差,可黎望与盛琪冬的职业追求,限制了两人只能在“北上港”这三个有着影视资源的一线城市才能得到发展,但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谈及结婚与未来,必定会有很大的压力。

    如今温凉旧事重提,就是想帮黎望一把,毕竟当初拍摄的素材都在,以她现在的条件,这部影片,应该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果然,提及这个,黎望面露难色,他这人脸皮薄,别人求他,他是万事答应,而让他去求别人,哪怕是说一说自己的难处,他都可能拉不下面子来。

    好在一旁的盛琪冬可不会跟自己的闺蜜见外,见到温凉主动提了,便道处他们的近况。

    “阿凉,望仔最近刚结束了一段漫长的纪录片工作,我们也是前不久才把欠下的一些人情债给还完,不过你放心吧,当初我们拍摄的素材黎望时常都会翻出来做做后期,剪辑修改,我们都还没有放弃呢!”

    看来曾经在大学时,那个作天作地的小作精盛琪冬在这几年下来也成熟了不少。

    这对情侣在桌下的手,缓缓牵到了一起。

    真好啊……

    温凉暗自对闺蜜的这段爱情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欣慰,但随后,又不禁是黯然神伤……

    她沉默了两秒,又关心问道:

    “对了冬冬,你跟望仔结束了纪录片的拍摄之后,接下的一些安排呢?”

    两人对望一眼,盛琪冬耸耸肩道:

    “大项目现在暂时是没有了,不过小片子每个月一般会有那么一两条,大差不差也足够。”

    按照一般的行情来说,一条成本在十万块的广告片,导演费是百分之十,加之他们又是夫妻档,一个导演,一个制片,还真能节省下不少。

    温凉考虑着现在要不要把黎望他们介绍给贺天然认识,毕竟胡岳、蔡决明两人已经成功通过《心中野》翻身,现在两人都还在横店拍着呢,活儿接都接不过来,只是现在温凉纠结与她跟贺天然的关系,犹豫着要不要开这个口。

    而盛琪冬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这边正想着呢,她那边就开口道:

    “阿凉,你跟那个开飞机的富二……呸,不是,跟那个贺导儿是不是关系很好啊?我看去年你们拍的那条vlog,他还带你跳伞来着,你能不能推荐一下我们家望仔……哎呀,你拉我干嘛呀,你又不是没这个能力!拍东西你又没差过谁,那有机会就上嘛,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你说对吧,阿凉!”

    盛琪冬不顾黎望私下的拉扯,搞得只能在一旁无奈地扶着额头。

    “嗐,你们家望仔这是有文人风骨,不食嗟来之食,不为五斗米折腰,得亏他遇见了宝贝你呀,要不然他这性格,在这个圈子里确实是要四处碰壁了。”

    温凉撑着下巴,被对着小情侣的互动给逗笑,她戏谑说了一句,谁知一旁跟朴老板划着拳的陆n一听这话,顿时是揭了姑娘的短,笑道:

    “哎哟呵,这走红了确实是不一样了哈,阿凉你也不想想你没碰到贺导儿这个伯乐之前,你自个混成啥样子,现在还教育起别人来了,哎呀成长了,确实是成长了。”

    此话一出,包间里又是飘荡起一片欢快的笑声,唯有魏醒知道这其中应该是出了些问题,见到温凉表情微变,捧着饭碗的他顿时是咳嗽了两下。

    “咳咳……”

    陆n:“怎么了醒子哥?”

    魏醒:“咳~嗯,有点辣,你们点的特辣锅底啊?”

    陆n闻言更乐了,“不是,醒子你也是个人才啊,特么吃口干饭都能被辣着了?”

    一群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魏醒欲哭无泪。

    黎望笑罢之后也稍微放开了些,毕竟什么话都让女朋友帮自己代劳,确实不太像个爷们了,他想了想,这才找到一个由头,对温凉说道:

    “凉姐,这贺导儿是不是我们毕业那会拍作业,来帮我过我们那哥们啊?你当时就应该认识他吧,感觉那会你们关系就不错。”

    温凉一惊,“你还记得他?”

    黎望给自己倒了杯酒,点点头:

    “记得呀,他当时穿着身西装嘛,我们找他跑龙套,后来还帮老蔡拍了一场戏,印象蛮深刻的。对了,你们这部剧老蔡跟老胡不是也在剧组里吗?老胡记不记得我不清楚,但老蔡肯定忘不了这事儿啊,他都没提啊?”

    说完他举起酒杯,跟温凉撞了一个。

    姑娘将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低沉道:

    “提了,只不过……有人不记得了而已。”

    黎望正想说话,突然就感觉自己桌下的大腿被人掐了一把,一下就止住了话头。

    如果说刚才魏醒的警示还不够明显的话,那么此刻温凉脸上闪过的那种失落的情绪,一桌人的人都看在了眼里。

    陆n作为这桌人里的老大哥,见着这种情况当然要关心一下,他想了想,旁敲侧击地问道:

    “对了阿凉,说起贺导,今天你们路演这么重要,怎么没见着他啊?”

    “不知道,他那么忙谁知道在做什么?”

    温凉回答地有些不耐烦。

    包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众人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陆n笑着道:

    “哎呀,那贺导怎么说都帮了你这么多对不对,现在人家好歹又是你老板,现在你好不容易起来了,可别像从前那样跟自家公司的领导甩脸子了,没必要啊……”

    本来温凉今天想起了一段模糊记忆情绪就很乱,现在听了这些话,心里更是不好受,这促使她一下失控,她大声宣泄道:

    “陆芳芳你知道什么你就劝我!这是我的错吗?!这分明就不是我的错,我面对他已经足够耐心,足够卑微了!你们还要让我怎样?我什么时候对一个男人这样过呢?难不成还要给他当牛做马吗?你们一定要在我面前提他干什么呢?!我们今天朋友见面,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这番话,温凉似乎还嫌不够,拿起手边的一瓶啤酒,仰头便灌了起来。

    ……

    ……

    话分两头,在离家不远处的一家健身房里,贺天然正躺在一张哑铃凳上,胸膛起伏,双手紧握杠铃杠,吭哧吭哧做着卧推。

    “不行了不行了,快,帮个忙。”

    他的身后上方,薛勇帮他把杠铃的最后一点距离归位,笑道:

    “可以了,卧推八十公斤,你现在还在恢复期呢,我给你减两个五公斤的片子啊?”

    “行啊,呼~”贺天然躺椅子上吐出一口气,接着道:“想我去年八十公斤还能成组,没想到今年做两个就拉胯成这样。”

    “得得得,好汉不提当年勇,慢慢来吧,对了,同学会的事儿你帮我问过温凉没有啊?”

    薛勇一边帮他换下杠铃杠一头的铁片,一边问道。

    “问了,不过……嗐,你就按她不来的情况定时间吧。”

    “别介啊,这都约了个把月了,一点时间都没有?不是……天然哥啊,不是兄弟我说你啊,你说你这么成功一导演,怎么让你约个女演员都这么费劲儿呢?这不是扯呢嘛,我有一哥们也是做这行的,别人那可是一个电话,就能让女演员晚上去希尔顿听他讲戏的人物呢!”

    躺着的贺天然白了他一眼,“你这哥们什么引荐给我认识一下啊,我向他学习学习。”

    “嘿嘿~”

    薛勇傻笑了两声,岔开话题:

    “等下弄完了,咱们去泡个桑拿,这汗一出,我保管你又能瘦个三斤,正好饭点咱俩还能好好喝点,晚点回去,家里不管吧?”

    这两天正好是十一假期,昨天白闻玉就约着曹艾青外出写生,这两天都不在家,他是难得清闲,于是便答应道:

    “可以啊,只要你家那位别喝到一半催你回去就行。”

    “卧槽,要是你在我身边她都不放心,那这天底下,我身边就没让她放心的朋友了,来吧弄好了,继续。”

    贺天然闻言重新抬手握紧杠杆,他试了试,七十公斤现在对他来说正正好好。

    不过正当他要发力时,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是个现在他很少见到的联系人——朴老板。

    心下带着几分疑惑,他接通了电话。

    一旁的薛勇只听他嘴里说出什么“老哥好久不见啊”,“哟,恭喜恭喜啊”,“现在吗”,“有空可以”,“我一定去”,“手机给我发个地址定位”之类的话后便挂断了手机。

    薛勇一听情况不对,急道:“怎么,咱们兄弟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放纵之夜,你要水我啊?”

    “嗐,一个老大哥,订婚了,在火锅店摆了一桌酒让我过去,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喝两杯呗,喝完之后咱们再去泡个澡蒸个桑拿什么的,这不妥妥的吗?我那水你了。”

    这番安排下来,薛少爷喜笑颜开,连道:

    “唉哟,我就喜欢在你的计划中还带着兄弟我,好好好,走走走走。”

    “别急啊,我在推两个啊……”

    “推什么呀推,别让人家久等了。”

    薛勇急不可耐,显然,这厮平常是在家里被白婷婷管久了,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