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院的早饭非常简单,一大锅玉米粥加窝头,再加上咸菜条,这就是知青们每天都要吃的早饭。
岳文轩兄妹的碗碟还没有拿回来,他们两个用的是饭盒。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翟元伟竟然也拿出了饭盒打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负责打饭的人是董雨蒙,给每个人的碗里都打了三勺玉米粥,每勺粥打的都很满,一看就是一个做事仔细的人。
翟元伟故意落到了最后,看到锅里所剩不多的玉米粥,皱着眉头说道:
“董雨蒙,你今天是不是做少了?锅里就剩这么一点粥,应该不够三勺了吧?”
“我是人又不是机器,每天熬的粥有可能多一点,也有可能少一点,哪能每次都正合适?
你要是觉得最后一个打粥吃亏的话,那你明天早点打好了,没人让你排最后一个。”
除了供销社之外,这条大街上的重要单位还有公社大院、公社派出所、邮局,以及两家饭店。
在供销社里转了一圈,他用提前换好的本省通用的一些票证,买了一些牙膏、香皂、卫生纸等小东西。
日常生活中离不了的重要生活物品,安置办都有下发,所以两个人买的东西并不多。
你不是也做不到吗?
一见面,岳锦海就指着院里的一辆自行车说道:
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在新蔬菜下来之前,天天都要吃咸菜条和大白菜,本来就有点儿难以下咽的杂面窝头,吃到嘴里越发的苦涩。
你要是愿意做这个发扬风格的人,我肯定没意见。”
岳锦海一番叮嘱之后,两人又进屋坐了会儿,这才骑上自行车前往供销社。
在这条大街上走了一遭,岳文轩迈步走进邮局,给家里拍了一封报平安的电报。
岳红缨看了看饭盒盖上的这点咸菜条,数量实在是有点少,就连她这个饭量不算大的小女生都不够吃。
吃过早饭,岳文轩对红缨说道:“你先去大爷家和红梅汇合,第一天下地,你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她走就好了。”
沙平昌最看不起的人就是翟元伟,被人揭破了心思,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厚着脸皮说话,他嗤笑道:
“翟元伟,你确实会算计,但别人也不是傻子,就因为你太抠门还总想沾光,你看看咱们知青院都成什么样子了?
其他人心里也各有想法,但无论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人口出恶言。
白雅婷把岳文轩当成了自己的新的攻略目标,所以这两天当中刻意教好岳红缨,看到她竟然不和岳文轩一起上工,疑惑的问道:
“难道红缨没分到四队吗?怎么不和你一起走?”
分配给你们的安置物品,还得过两天,安置办才能发下来。我和你们说一说都有些什么,你们买东西不要买重了。”
一个乡村小镇,当然繁华不到哪里去,公社的重要处所都集中在了这条大街上。
岳红缨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人,担心第一天上工迟到被人说,宁可早走一会,也不能晚了。
社员们日常买东西一般都来云桥镇,除非买一些紧俏东西才会去城里。
我们本来是一个很和睦的小集体,就因为多了你这么一颗老鼠屎,就差成阶.级敌人了。”
现在距离新鲜蔬菜下来还有好几个月,只能节省点吃,就算是吃咸菜条也得精打细算,这是没办法的事。”肖海燕耐心解释道。
“难怪咸菜条也要平分,就这么一点,肯定不够吃。咱们中午和晚上吃什么,有什么菜?”岳红缨刚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就连吃个咸菜条都得分开吃!
我就没见过这么分咸菜条的,就差一根一根的数了。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不需要我发扬风格,因为大家都有自尊,都愿意谦让。”
岳红缨看到很多人在排队买红糖,她来到岳文轩的身边,小声问道:
“哥,你那里有红糖票吗?我听他们说红糖挺紧俏的,平常的时候买不到,今天刚刚到货,所以大家都来抢。
也就是手表、自行车等大件在这里买不到,需要买这些贵重物品,只能去县城的供销社。
“哥,你们慢慢收拾,那我就先走了。”
可自从你换成饭盒,还要最后一个打粥,多出来的那些就都到了你的饭盒里。
翟元伟已经插队两个多月的时间,自然清楚果树队的队员们更加清闲一些,心中别提多嫉妒了。
沙平昌说的这么难听,翟元伟当然不高兴,立马反驳道:
“说的你好像有多高尚一样。
红糖票是生活中离不了的重要票证,岳文轩手里还有不少,他拿出一张五斤的交给岳红缨,又给了她十块钱,说道:
她伸手碰了碰身旁的肖海燕,“怎么连咸菜都要这样分?我还以为乡下的蔬菜能够随便吃。”
翟元伟自己盛粥,董雨蒙继续给大家分咸菜。
咱们现在吃的咸菜条和大白菜都是老乡们匀出来的,数量自然多不到哪儿去,也就勉强够吃。
我负责打饭就要负起责任来,总不能让大家一直吃亏。
“等今年的新鲜蔬菜下来之后,估计就能随便吃了。
董雨蒙放下手中的勺子,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以前熬粥,为了避免不够分,我每次总是多做一点,多出来的那些,也会平均分给大家,没有哪个人沾光,也没有哪个人吃亏。
“我这有一张五斤的红糖票,你去买吧,记得包装的时候都让他们分成一斤装的,回去之后给大爷和四叔各分上一斤。
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去上工,只有大爷专门留下来等他们两个。
我看排队的人挺多,估计你一时半会儿的排不上,我先出去转一转,要是回来的晚了,你别着急,在门口等我就行。”
大家在一起生活,吃的用的掺合在一起,分配的时候当然要尽量公平。就算没有我提意见,时间长了,要是总有人吃亏,还是会说出来,还是得分的尽量公平一点。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在他的空间里,他得来供销社看一看当地都有些什么,才好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拿出来使用。
虽然是乡镇级的供销社,但柜台里的物品很齐全,日常生活用品基本上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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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缨太瘦了,这么小就下地干活,我一直担心她承受不了。
时间一长,翟元伟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也就不再捧着他说话。
大河村的公社所在地是云桥镇,距离大河村只有五六里地,并不算远。
岳文轩活了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分咸菜的,岳红缨的集体生活经验仅仅限于学校的生活经历,就更没有见过了,很是稀奇。
“咱们现在吃饭,每天是按照一斤粮食的定量做的计划。
早饭是一个窝头和一碗玉米粥,配菜只有咸菜条;午饭是两个窝头,没有玉米粥也没有汤,只有白水,多数时候做的是炒白菜,偶尔是凉拌白菜心;晚饭是两碗玉米粥,没有窝头,配菜也是咸菜条。
左向群是真的为岳红缨感到高兴,开心的说道:
我也不是爱沾光的人,既然你这么爱计较,那以后给我第一个打好了。”
听了肖海燕的话,原本对插队后的生活抱有憧憬的岳红缨,心里顿时有了压力。
“那你早点回来。”
他很想说两句酸话,但想到岳文轩的身份,又把来到嘴边的酸话咽了回去。
咸菜切得很碎,装在了一个盆里,董雨蒙用一把稍小一些的勺子给每人都盛了一勺。
岳文轩早就提前做好了下乡准备,下乡后需要的东西,他都已经提前买好,基本上什么都不缺。
你要是真的高尚,真的无私,那你早上别吃独食,把你冲的那碗鸡蛋给大家分一分,哪怕不给我,我也佩服你是个大公无私的好青年。
岳红缨最喜欢排队买东西了,高高兴兴的把票和钱接过去,匆匆忙忙的小跑着去排队。
现在的天还是有点短,执行的是冬季工时,不用上早工,知青们听到村里的广播之后,七点钟开始出门上工。
岳文轩兄妹也出了知青院,他俩没有直接去供销社,而是先来到了大爷家里。
出了供销社,岳文轩在大街上到处转了转。
这样的争吵,以前可能经常发生,大家都没当回事。
红糖不会过期,你那里要是有票,咱们也赶紧买了,免得以后想买买不到。”
可哪怕只有这两种菜,数量也不多,每天都得省着吃。”
但现在不行,就算我们来的早,也是去年腊月才入住的。
“咱们每天吃的菜只有咸菜条和大白菜吗?大冬天别的菜没有,至少应该还有萝卜和土豆吧?”岳红缨继续问道。
肖海燕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出身,但就算家庭条件一般,冬天至少还能吃到萝卜、土豆、腐乳等,偶尔还能吃上一回豆腐和粉条。
最近这半年,家里的生活条件很好,每周都能吃两次肉。就算以前条件困难的时候,吃饭上和普通家庭也没什么差别,吃的只能算是普通,并不是很差,至少比大河村的生活要强多了。
这样的话,你最后一个打饭,有时会沾点光,但也有可能吃亏,总体来说也是公平的,大家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看到其他人也疑惑的看了过来,岳文轩解释道:“红缨被分到了果树队,和我走不到一块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想到今天就要下地干活了,岳红缨心中有一些忐忑,还有一些期待。
一次两次的,大家都不会在意,但时间长了,大家都有意见,只不过都不好意思因为这点事就和你计较。
我在产生矛盾之前就把话说清楚,避免了大家因为一点小事儿而发生纠纷,难道这么做还有错吗?
你要是想发扬风格,那就跟董雨蒙说一声,以后你吃最小的那个窝头,最后一个打饭。
从岳文轩的穿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来,他的条件一定很不错,而且他还是大队长的亲侄子,就更不能得罪了。
要是做的多了,多出来的部分大家平均分配,要是做的少了,就由你个人承担。
翟元伟也想过和沙平昌搞好关系,但他们两个的性格天差地远,就算他低声下气的和沙平昌说话,沙平昌也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
被董雨蒙揭破了自己的心思,翟元伟神情有点讪讪,但他还是嘴硬的说道:
“你们女人就是爱计较,我连想都没想过这些,你要是早点说,我肯定不会排到最后一个。
我们这些来的早的都已经吃了两个月的大白菜和咸菜条了,都要把我吃吐了。
乡亲们过冬的蔬菜就只有大白菜和咸菜条,其他都没有。
“这里是农村不是城市,老乡们种什么菜,咱们才能吃到什么菜。
每星期改善一次生活,吃一回二合面馒头,炒白菜也会多放点油。”
大河村不种土豆,所以咱们是吃不到土豆的。萝卜不好储存,所以种的萝卜也很少。
以后我不会刻意多做,尽量做到正好,有可能多一点,也有可能少一点。
“这是大队部的自行车,今天没人去公社开会,我给你们两个借过来了。
岳文轩在四个大头头那里搜刮了很多稀有票证,长期有效的部分都被他留了下来,那些有效期时间短的,要么被他卖掉换成了钱,要么被他换成了其他本省通用的票证。
如今吃了两个月的大白菜和咸菜,他觉得自己的胃已经有点承受不了了。
这下好了,去了果树队就不用担心了,听说果树队的活计虽然繁琐一些,但劳动量并不大,最适合小姑娘了。”
虽然在场的人都没有说难听话,但岳文轩还是趁机解释道:
“原本果树队的这个名额应该是我大嫂子的,她担心红缨刚来插队适应不了,就把这个名额让了出来。
我们本不应该抢占这个名额,但这是亲人们的一番心意,实在是推脱不了,只能答应下来。说实话,我这心里还挺惭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