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还算平静,有几次护士说瞳孔有扩大的嫌疑,杨平亲自起床去看丁校长的瞳孔,完全正常。
每十五分钟测量一次瞳孔,而且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这很容易让人产生细微的错觉,这种错觉如果配上护士的过分紧张,正常的瞳孔也很容易被护士当作是高危征兆。
术后24小时内最怕手术止血不彻底,现在看来手术的止血非常完美,这种手术即使是细微的渗血也是致命,接下来要接受的挑战是脑组织的水肿,一般来说,手术操作越轻柔,对组脑组织的保护越细致,术后出现水肿的可能性越小。
很多精细手术必须是细节狂魔,必须把每一个步骤的细节做到极致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任何一个环节的不合格都会摧毁整个手术的效果。
第二天早上,杨平还要回去有事,于是带着徐志良回三博医院,将宋子墨留在附一继续负责丁校长的术后诊疗工作,让他留到脑组织水肿高风险期过后,徐志良几乎没有什么沟通能力,如果留在这里很不可靠,所以只能留宋子墨。
一个星期后,丁校长没有脑组织水肿,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此时手术可以宣布成功,但是现在遇到一个很大的难题,他的肾脏功能已经衰竭,也是肾功能障碍终末期――尿毒症,而且血滤的效果并不好,所以只能做肾移植。
这种比较紧急情况下的肾移植配型,只能从亲属当中去配型,亲属配型成功后再进行伦理审核,伦理审核通过才可以进行肾移植手术。
为此,杨平又不得不跑一趟南都附一,此时的丁校长已经醒过来,不过精神状态很差,他还躺在icu里,南都附一器官移植中心的姚主任、icu温主任、神经外科卢主任聚集一堂讨论丁校长的病情。
“尿毒症床旁血滤机的效果一直不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患者,无法解释的血透效果不佳,只能寄希望于肾移植。”肾内科的王主任是这次会诊的主角。
“如果真的计划肾移植,最好提前进行配型,最好从家属志愿者里面能够配型成功一个。”器官移植中心的姚主任担忧地说。
因为这种患者的特殊性,不能像普通尿毒症患者一样一边做透析,一边等待肾源,这种患者一旦透析完全没用的时候,急急忙忙做肾移植哪里来的肾源,现在肾源十分紧张。
关汝言、丁心语和陆小路作为家属旁听丁校长的会诊会议,苏教授转头问丁心语:“你们的意见呢,如果家属能有合适的志愿者,肾源的事情好办一些,如果靠等待捐献者等待的时间恐怕很长。”
“我同意家属捐献,我可以参与配型,我是他的女儿,应该可以配型成功吧。”丁心语心里着急父亲的病情,毫不犹豫地答应。
姚主任说:“这不一定,理论上来说家属配型成功的概率最大,但是也不一定。”
“我也报名一个,我虽然不是家属,但是愿意捐献一个肾给丁校长。”陆小路举手。
姚主任说:“你不是亲属,在伦理方面审核会更加严格。”
“小路,没有血缘关系配型的成功率不高,而且会增加事情的难度,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也想捐献一个肾给丁老师,但是没有血缘关系,伦理审核非常麻烦,很容易误事,我们要理性,论着急,我比任何人都着急,但是不能因此急乱了阵脚。”关汝言劝退陆小路,其实也是为自己着想,如果陆小路都参与配型,他作为女婿怎么可能临阵退缩。
可是关汝言实在不想参与配型,万一配型成功怎么办,自己肯定是不愿意捐这个肾的,别说丁校长,就算自己爸妈,他都不会愿意,凭什么自己好好的要捐肾给他,不过表面上不能这么说话。
“是呀,陆教授,你跟丁校长没有血缘关系,此事要慎重,我们主张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志愿捐献,但也是自愿,不带任何道德强迫,一定要完全自愿,不用背负道德压力。”姚主任提醒陆小路。
陆小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我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强迫我,没有任何不情愿,更加不存在道德压力。”
“这样,我觉得这事还是要慎重,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肾移植这么大手术,术后还存在排异反应等,以丁老师的身体状态,刚刚从手术中醒过来,根本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这不是肾源的问题,在杨教授的帮助下,丁校长九死一生终于手术获得成功,我们要珍惜这个成果,我觉得还有其他办法想,暂时不应该上肾移植这么大的手术。”关汝言说话有理有据。
肾内科的王主任说:“说的也是,我们尽量用其它办法解决,不到最后一步肯定不会上肾移植,我只是觉得应该未雨绸缪,要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匆匆忙忙到哪里去找肾源,以前我们有过这种教训。”
“如果是这样,我也参与配型,多一个人,配型成功的概率大一点,我是女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也是亲属,在伦理上很合理。”
既然王主任把话说明了,再推三阻四就不合适,关汝言觉得,现在只是配型而已嘛,要是配型不成功,什么事都没有,要是配型成功,到时候再想办法不迟,这个肾最终捐不捐还不是自己的事,别人管得着吗。
“我参与配型就行,你不用了吧。”丁心语握住关汝言的手,心里十分感动。
关汝言说:“没事,健康人只要一个肾就可以维持生命,爸爸现在这种情况,万一真的要肾源,匆匆忙忙去哪里找,爸爸平时对我像儿子一样看待,这个时候就不要阻止我了。”
关汝言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有人听到,大家听到关汝言这话无不感动,丁校长的心血没有白费,这个女婿还真的重情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