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减缓两边的紧张情绪,避免冲突升高,林转移话题,问起了黑暗精灵。
“麦尔姌,既然妳要去帮忙乌佐夫那边的砍伐工作,妳加入冒险者公会,拥有冒险者的资格了吗?要不要我当介绍人?妳既然出力了,也应当有一份酬劳。虽然我的冒险者位阶不高,而且很久没有进公会了。那张登录卡应该还有用,当个介绍人应该不成问题。”某人不太确定地说道。
麦尔姌笑道:“呵呵,主人,这个部分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虽然没有地表的冒险者资格,但带着陛下的圣徽去就可以登录了。”
世界树的圣徽,就像是贵族的纹章、斑鸠同盟的三羽鸟配色,代表着某一棵世界树。但在迷地,拥有‘圣’字前缀的,通常代表具有魔法效果。但突然提起那棵世界树,林疑惑地问:“咦,法思那斯的圣徽?那东西能用?”
“当然可以呀。毕竟冒险者公会的创始者,就是那位陛下。”
听了这话,林差点没有喝进嘴的咖啡给喷出来。他讶异地问道:“冒险者公会是法思那斯创立的?对还不对?”
“是这样没错。只是那时冒险者公会不叫冒险者公会,叫作共济会,与斑鸠同盟的前身,光明兄弟会对抗。只是后来陛下的势力退出地表,原本留下作为暗桩的共济会逐渐脱离掌控。如今陛下的圣徽在冒险者公会,只是能够取得一些方便的凭证而已,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任意调动兵力了。而且新的冒险者公会,其运作的性质也与斑鸠同盟相同,都变得和过去的共济会与光明兄弟会不一样了。只剩下一小部分的人,应该还有传承过去留下的密约。”
无意间听到的惊天大瓜,林吓到目瞪口呆。不过这也能解释很多事情。第一点,就是为什么法思那斯过去死活不肯加入斑鸠同盟。因为祂有自己的组织嘛。
第二点,斑鸠同盟虽然说核心理念与冒险者公会不同,但实际上的作为却没有什么差别。都是有需要的人提出请求,有能力的人提供帮助。只是一个讲人情义理,报酬随意;一个制度化,明码标价。
就在某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不为世人广知的历史时,就看到埋在水镜术屏幕后的两个心之友,相当有默契地偷偷探头看着侃侃而谈的黑暗精灵,然后又埋下脑袋敲打着键盘,做起笔记。话说这个家里蹲贵族,觉醒了八卦属性不成?
不过对于今天听到的东西,林还是感叹地说:“原来冒险者公会跟斑鸠同盟这么有来历呀。我以前还在想说,这两个组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不会是横空出世吧。”
像是说上瘾了,麦尔姌又说道:“迷地上像这类改头换面的组织有很多呀。像是魔法师协会就由过去大图书馆的守书人转变过来的。”
这时一直在旁边吃瓜的哈露米开口问道:“老师,我们之前不是听说,最后的守书人是被埃斯塔力的魔法塔给歼灭的?圣城里头都是这么流传的呀。”
林试着解释道:“其实妳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就不难理解这件事情。守书人之后分成两派,一派守旧,一派改革。改革派跟魔法师们合作,守旧派试图控制一切,然后被改革派一锅端了。而之后改革派的守书人也不叫守书人,改了个名称叫魔法师协会,然后业务范围扩大。——”
转过头,林又问起了黑暗精灵。
“——按照妳这么说,该不会佣兵公会也有来历吧?”
偏着脑袋想了想,麦尔姌说道:“真要说来历的话,还跟芬陛下有一些关系。”
被点到名的巫妖抬起来,扬起眉毛,用锐利的目光看向说话的黑暗精灵。但说话有所根据的麦尔姌,有底气应对这样的眼神。她说道:“陛下不会认为,当初讨伐您的勇者们,是突然冒出来的吧。来自不同地区,不同成长环境,不一样阶层的人就这么走在一起,为了同样一个目的。”
“你是说,有人操纵这一切。”芬厉声问。
“不,说操纵并不恰当,用促成也许比较合适一点。有这么一群人,发掘拥有潜力的人们,引导他们去帮助别人,解决纷争。有时他们会担任导师,有时只是指路人而已,当然有时他们也会站到最前线,去做一些找不到其他人愿意做的事情。”
林依旧感叹:“很难想象这样的一群人,演变成佣兵公会之后,会被人用战争贩子、死神屠夫之类的名号称呼。”
“是啊。”麦尔姌继续爆料道:“其实也还有一些有着古老传承的组织没有公开,至今依旧潜藏在暗处。像是有一个,匣切应该会很熟。”
斜倚在没有烧火的壁炉旁,被点名到的匣切惊奇地说道:“跟我有关的组织,我怎么想不到。”
“圣剑会。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麦尔姌说道。
“啊,那个喔。他们没有解散?”匣切自顾自地问道。其他人当然是听得莫名其妙,至于那些初来乍到的,则是因为剑能说话而感到惊恐万分。不理会那些在心底胡言乱语的,匣切回答着有疑问的那群人,说:
“我不是讲过,当初有很多匣切跟人类合作,封印因撒都。那群人当初好像就叫做圣剑会。只是我以为因撒都被封印之后,他们就应该解散了。没想到留下来啰。哈哈,知道那些把你封印的人类还有传人,高兴嘛。不只你开心可以报仇,我也很开心可以再把你封印一次。不过这一回我比较倾向直接把你砍断,就跟你之前对待其他族人那样。别凭空嚷嚷着,不能说话且弱小如你,我不屑一顾呀。哇哈,哇哈,哇哈哈哈啊。”
因为砍不赢匣切,阿札德对于自己的配剑就变得不太重视,是说原本也没有多重视就是了。因撒都时常被东丢西落,在这个家里头到处流浪。
也许是习惯了匣切的碎嘴功夫,传闻之中因撒都会蛊惑人心的能力,在这个家中还没有成功过。至于那位魔王子……疯子是无法蛊惑比自己更疯的人。
总之两把剑隔空嘴炮着,但众人只听得到能说话的匣切,听不到不接触就不能交流的因撒都。这样的形势差异,让匣切毫无顾忌地奚落着因撒都。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一方姿意地凌辱另外一方,而受害者毫无抵抗之力。
也许是不耐烦听这两把剑斗嘴,——是的。因为环境侦测的技能点得太高,即使不接触,某人也‘听’得到因撒都说的话,——所以林再次转移话题,问道:“你说圣剑会是怎么一回事?里头的成员,都是匣切一族的持有者吗?”
“持有者?不不不,我觉得用崇拜者这样的说法,更能够形容那群人。因为听到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且按照那些似是而非的建议做事情,好像就能够一步步走向成功。所以那些人盲目地相信我族的命令,把我们当成只有他能独占的神明,如此深信不疑。乡间愚夫愚妇,不过如此。”
喂!克制点!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很多系统呀、自带老爷爷的那些龙傲天!
可是,某把剑的说法,反而让林更加担心了。比起暗中策划坏事的秘密组织,更让人不想接触的就是狂信者了。然后当这两项特质凑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质变,林根本无法想象。再问道:“你该不会是那个圣剑会里头,流落在外,但又很重要的一把剑,会把他们吸引来吧。”
匣切笑道:“我也希望我有那么重要。但很可惜,我就是个边缘剑。当初的事情,我也不是策划者。就只是听从其他匣切的指示,然后执行而已。就是这么无关紧要,所以才能够流浪在外那么长的时间,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说起来,我比起那些被珍藏起来的匣切还要幸运得多。”
“所以他们不会来找你?”林追问道。
“这种事情,我怎么跟你保证呢。那些人的想法,我从以前就搞不太懂。再说那么久的时间过去了,重孙都不知道几代了,我认识的人也都死光了吧。”匣切感叹地说道。
“算了,不会来找麻烦就好。”放弃没有解答的问题,林转头看向麦尔姌,问:“这些迷地大陆的秘辛,对黑暗精灵来说,是小时候必学的知识吗。妳怎么那么清楚。”
“这些内容,我之前也不晓得呀。是刚刚陛下告诉我,我只是转达而已。”黑暗精灵直言道。
林讶道:“陛下?法思那斯?祂看得到这里的情形?”
拨开了发鬓,在麦尔姌的右耳垂处,有一只花形的耳钉。黑暗精灵说道:“我不是被指定为陛下行走人间的代理人嘛。这就是我和陛下联络的手段。”
尖耳朵对精灵来说十分敏感,所以绝大多数的精灵都没有使用耳环类饰品的习惯。但这只耳钉的体型虽然小,花瓣却像是沾有露水,湿润欲滴的模样。花蕊不时随风摆荡……这他妈根本就是活的!
“这是……世界树之花?”林不确定地问道。
麦尔姌笑道:“这才不是那种简单的东西呢。这就是法思那斯陛下的分身,可以随时随地与陛下本体联络。”
简单地说,就是一台超级计算机的终端机啰。
只是这里一群人与剑在侃侃而谈。两个电波女不知纪录了什么,脑补了哪些。站在后头服侍着女侯爵的那群侍从们,则是从头震惊到尾。众人所谈的内容,没有不让他们讶异的。
侯爵的执事阿迪勒,这时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莽撞感到一丝后悔。世界树法思那斯的份量,在他们这群贵族侍从的眼中绝对不一样。能够带着那位陛下的分身,就算黑暗精灵在世人眼中代表邪恶,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冒犯的。
至于对方信口雌黄?这种可能性,这位执事连想都没想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