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一阵熟悉的引擎声响传来。这是已经定型的普通材料制，四人座小型车用引擎。九匹马力，V型汽缸，定名为732A。对应今年的亚兰历年份，以及第一款量产型。

    在银须矮人的协助下，引擎的普通化研发进度比起其他部分还要快上很多。但是完全普通材料化的汽车与卡车，各项指标都还没到达合格的标准。

    一方面现在试做出来的汽车，都还有用上一定份量的魔法材料。且小型车的需求没像卡车那么重，因此相关设计还未定型，正式面向市场。

    再者合金要回收再利用，以现在的迷地冶炼技术有些困难。所以这些试做出来的车辆，只要没有大瑕疵，就成为了内部人员使用的公务车，顺便测试其他普通化零件的耐久程度。

    而会开车来到家里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来接四个腿短银须矮人的。现在所有车辆的设计，全都是面向普通人类的体型指标。矮人们坐上驾驶座后，既看不见路，也踩不到踏板，总之无法好好的开车。

    为了让矮人们可以顺利上工，中心干脆派人来接送。而且对杰梅因来说，他也很享受在中心走动，四处都有人称其为大师的感觉。

    在先进技术的制造领域，他们无法在林面前得到的优越感，在汽车制造与研发中心中全部得到满足了。又有人接送，也因此哄得矮人们是天天上工，堪称劳模。

    另一个会开车来的人，就是卡维大公爵在中心的代理人，家族的外务管家，艾哈努。

    这位老管家，固执地认为某个魔法师既然以技术做为分红的条件，那么这个人就应该无时无刻待在中心里头做事，什么数学课也不该去教。一天工作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一个礼拜工作不超过七天的那种，待在生产线上做到血尿驾崩为止。

    所以只要老管家自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就会开着公务车来，把某个三天两头旷工的家伙，给拖到中心工作。这种时候，就可以听到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站在门外大喊：“崔普伍德阁下在吗？艾哈努前来拜访。”

    某个正在睡回笼觉的人抱着枕头，非常不想理会这个声音。很可惜的是，这位老人家就像是不知道‘知难而退’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假如没有人回应他，他就会厚着脸皮，一次次站在门口外大叫。然后不耐烦的巫妖就会闯进阁楼，拎起某个还在床上的家伙扔出门外。仅管某人搞不懂芬为什么不直接扔外面那一个。

    闹了几回之后，两个学徒会很好心地将人请了进来，然后上楼去踢她们老师的屁股，把人给叫起床。被踢下床几次后，只要听到开门声响，林再不甘愿也只能起身，坐在床上，不满地说：“我说妳们是我的学徒吧，就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帮我打发那个老头子吗？”

    “姊姊大人说，说谎是不对的行为。”

    虽然很想吐槽一个巫妖说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不过某人还是认份地起身，交代道：“先把客人请去客厅吧。我梳洗一下就下来。”

    “好的，老师。”金发少女彷佛又一次胜利，踩着雀跃的步伐离开。

    早餐都还没来得及吃一口，来到客厅的某人就得面对卡维公的老管家。艾哈努就像在给大老板汇报一样，起身说道：“阁下，1号车的改造更新已经完成，2号与3号车的组装也完成了，等待您的验收。通过的话，小组成员才能进行下一阶段的工序。而且今日预定要进行撞击测试，也需要您亲自主持。”

    有序列编号的车，就是全魔法材料制的订制车。1号为卡维公要求的第一辆车，女用，准备送给他孙女的。2号车是嘉隆商会阮文越所订制的；3号又是卡维公要的，自用。附带一提，最初的试作车被编为0号。现在被留在中心里头，作为山寨工程的样板。

    原本订制车的要求，林是打算由自己和四个银须矮人手工打造。但这样子做，既浪费自己的时间，几位主顾也觉得等太久，所以干脆拉到制造与研发中心来，抽调之前表现最好的魔法师与匠人组成特别制作小组，参与订制车的制造过程。

    也许他们还没办法设计，但按照图纸制作并不成问题。而在这个过程中，也可以累积相关经验。某人当然是乐得同意多一些人手可以使用，没有什么好反对的，更何况教会他们设计，原本就在计划之中。

    照理说，人手多了，使用魔法材料又相当便利，别说造个三辆新车，这些时间三十辆车都可以整出来。但是客制化嘛，总会遇到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譬如说改需求、‘顺便’增加一些小功能，很容易的，然后今天的想法跟昨天又不一样，但是明天的想法又有可能变回来……

    所以就算自己点头，当作验收通过了，也真不见得就能进行下一阶段。还得看那两位老人家今天心情美不美，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要求，不做不行的那种。

    林无奈地说道：“其实相关的验收流程你们都很清楚了，直接做不就好了。做好了就跟你自己老板通报，他点头了再来找我也不迟呀。”

    “阁下位居总工程师一职，订制车的每一个阶段，没有经过阁下点头，不只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也无法向我的主人交代。所以请阁下务必履行您的职责，对得起吾主所付出的酬劳。”

    艾哈努心想，光是出一张嘴巴，丢一个想法，就想要源源不绝地从卡维家的金库中掏金币，这绝对是可耻的行为。身为家族的忠仆，对这种从大公爵身上吸血的蛀虫，必须要矫正！

    对于这老货的态度，林是真想拔刀子把他给宰了。但好歹是那位大公爵的代理人，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了。

    林不由得在嘴里咕哝道：“我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呢。整个中心的软硬件，几乎是我搞起来的。为了要教别人使用，还花了我不少的时间。明明是当老板的，却要把我当作业员使，有没有搞错呀。”

    “阁下。”身为卡维家的忠仆，艾哈努可没有所谓的脸皮或颜面的问题。应该做的事情，他当然要挺身而出；而应该说的话，他也必须为了他的主人发声。假如说一次不听，他就要说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当事人听进去，或是他死掉。

    对于艾哈努这种既不动粗，也不骂架，就是用缠的。缠到别人憋尿，然后把自己憋死为止。某人唯有三声无奈。搞得他莫名地能够体会唐太宗被魏征堵门，活生生把一只鹰给熬死的感觉。也许自己连跟太宗的腿毛都比不上，但那股憋屈的心情应该是相差无几的。

    没奈何，只得摆摆手，说：“好啦，我知道了。总可以让我吃个早餐吧。饿着肚子去，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艾哈努躬身行礼，说：“好的，阁下。那么请允许我在这里等候。等待您用餐完毕，我会驾车送您前往中心。”

    “知道了。丫头，早餐好了没？”林转头叫道。

    “啧啧啧啧，大清早的，怎么火气这么大？你看谁不愉快，我免费动手帮你杀人。”

    两个学徒不知跑哪去了，反倒是昨天才决定住下来的阿札德现身了。他用手指绕着自己那一撮灰色的头发，心情莫名的坏。也许是大清早的，艾哈努那如洪钟般的大嗓门，也打扰到他的清静了吧。

    “唉，别……”林还没能整句说完，阿札德已完成一进一退，额前几丝黑发飘落。

    而卡维家族的忠心老管家，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前这位他认得，皇帝陛下的第十四子，魔王子阿札德。外貌与几年前那稚气未脱的模样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最重要的是，他刚刚好像一晃眼，就来到面前。但有更多白色的光线拦路，又逼得那一位退开。

    “这……”艾哈努也没能整句说完，阿札德已转头。

    他皱着眉向某人抱怨道：“我的感觉果然没错，你确实掌握了我的攻击方法，做到可以预测我的行动。刚刚那白光拦路的速度，又比之前更快了。所以说，你在你自己的家里设置了一个类似塔灵的存在，并且他还能够学习。只要我在他眼皮底下暴露的愈多，总有一天他能够准确地抓到我的行动。是这样嘛。”

    林又一次诧异于阿札德的观察与联想能力。虽然不乏脑洞的部分，但意外的已经很接近事实了。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必须要保密的事情，所以他说道：“塔灵什么的太麻烦了，我还没有研究出很好的方法来利用。我设置的只是一些简单的条件式限制，当触发某种条件的时候，就会诱发什么样的反应。”

    “简单地说，这里禁止杀戮了。但是制止杀戮的方法，却是将加害人杀死。我们要不要讨论一下这里头的矛盾之处。或者说身为魔法师的你，又有什么清奇的逻辑可以说服我。”

    “哈，你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只是想要宰掉所有在这个家里头，试图伤害我或我的家人的人。我不禁止杀戮，应该说杀并不是我的目的。你看，你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死掉的那些人只是太过弱小而已。”

    “嗯，有趣。”阿札德目光锐利地盯着某人猛瞧，说：“你并没有否认他正在学习我的行动模式。也许同样的事情，你也有在做。我很好奇的是，在你们的眼中，看到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