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橙果?伊顿学院,不包含盖布拉许?崔普伍德,计有普通魔法学徒九十九人,一环者七十六人,二环者七人,教员的魔法师九人,大魔法师一人,非魔法师的教员五人,包含约翰?古德曼这位战士教官,和杜丽夫人这位宿舍长,总计有一百九十七人。
也就是说三分之二的门坎,得要有一百三十二人发动弹劾,才能辞退任何一个教员。而这个门坎人数,并没有强制要求必须要有多少位教员。也就是说即使同为教员的同僚全部不同意,但还是有可能完全被学徒弹劾而辞退的。
本来以为用这样刁难性质的内规,有机会逼退这群鬣犬般的家伙。但舒尔?伊翁却似不在意,点头说道:“那好,那就请聚集学院的成员,在众人面前公开你的过错。至于去留,就交给他们来决定吧。”
如此干脆的同意,让林突然发觉是不是有疏忽之处,让自己不自觉落入他人的陷阱。
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做也不行了。林硬着头皮来到庭院,请约翰?古德曼这位战士教官集合起所有学徒。还没正式上课,大伙儿只是在做晨间的打扫,所以招集起来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同时还请了还待在学院内的教员。因为魔法师们不一定如大魔法师胡安?贾维尔那样,住在学院里头,有些人在五联城内有自己的家。所以林也不敢确定能请来多少人,而那位风流的大魔法师在中午之前都找不到人,也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不过今天像是众人事先讲好般,全部都在。就连不到中午见不到人,还把自己的上课时间改到下午的大魔法师,和他的徒弟两人,也都出现在人群里。
地点是在讲学用的大讲台前。魔法师和其他教员们,稀稀落落地站着,聚起各自的小团体。而学徒们则是排出三个长形方阵,整齐地排列在讲台之前。
因为林是当事人,所以在介绍完身旁那群人的身份后,便不再多说,退了下来。现场唯一一位大魔法师属于客席,也不方便讲话,可能也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最后,开口的人是一位监察官,就是之前把话说得很软,但实际上没有转圜空间之人。
“同学们!”看来这位监察官也十分关心学院内的大小事,所以才知道用上这个来自地球的说词。而以此作为开场,口才无碍的监察官一一陈述某人的过失。
平心而论,说起来还算公允,并没有加油添醋,给自己平白添上一些不是事实的罪状。但一般来说,应该要给被弹劾的当事人有一个自辩的机会,或是有其他代理人为其辩驳。不过这样的环节却被略过,直接问起了学院之人的意见。
本来想要插嘴说上几句,但看在对方也只是陈述事实,虽然算不上客观,林也就保持沉默了。以自己的观点来看,那些过错就是过错,推诿到其他人身上也毫无意义;但要说惩处,那也是可大可小。毕竟都不算是重大违规的罪行。
只是当监察官陈述完毕,问起众人意见的时候,几个原本就和舒尔?伊翁站在一起的魔法师,首先站出来附议。但除了那几人之外,作为教员的魔法师与非魔法师们,再没有其他人有任何动作。对这样的情形,林早有心理准备。
当学徒队列里头,有第一个人破坏规矩,不经学徒实习带队官的同意,擅自发言,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彷佛所有人都私底下串通好,把眼前这场变成抱怨大会,甚至言词越来越肆无忌惮。但总的来说,闹得最凶的,其实都是家境殷实,主动缴学费进到学院中的那群孩子。
约翰?古德曼看着乱糟糟的队列,脸色铁青。就不知是为了这群学徒不守规矩,闹哄哄且争相恐后地发言而感到愤怒,又或是为了他们所说的话感到愤怒。胡安?贾维尔却是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单手搓着满是胡渣的下巴,看待一切。
最后,学徒们的骚动在实习大队官,也就是最初就加入学院的那个大孩子——蓝尼的制止下,恢复冷静。但他却没有试图扭转学徒们的发言,而是双眼直视脸色发青的林,说:
“崔普伍德阁下,您给我们这群人一个学习魔法的地方,我的内心是怀抱着感谢的。但从第一天起,你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人看待,所作所为无不处心积虑逼迫我们离开,而不是给我们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即使我们做得再多、再好,也换不来一句称赞。甚至得在完成学业之后,成为学院的奴隶两年之久。我们是人,不是猪狗禽兽,更不该是任人打骂的下等人。我们是魔法师,或者说是未来能够成为魔法师的人物。尽管古德曼教官也是类似的做法,但在细致处,我有感受到教官的关爱。但这样的感觉,却没有从您的身上得到过。这一年多来接受您的教诲,我们也学习了很多。但最近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您不但没有东西可以再教给我们,在学院的事务上又多有疏漏,我认为您已经不适任学院里头的职务。也许您应该离开,把工作交给其他更有能力的人,才能够确保橙果?伊顿会长授意所建立的这座学院,可以继续良好地发展下去。”
这个待在学院最久,年纪最大的孩子一席话,说得林哑口无言。很多美意都被曲解了,很多想法都被误会了,这种时候提出任何辩驳,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尤其最后蓝尼转头看向学徒队列,说:“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请举手附议!”
看着一个个大小孩子站立如松的挺拔身影,笔直高举的右手和身体完美地连成一直线,是如此的雄赳赳、气昂昂,但林的心却是冷的,跌到谷底的那种。
舒尔?伊翁的忠诚狗腿子,则是贴近到林的后背,在耳边说道:“我觉得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与其去数有多少人举手,不如去数有多少人没举手还比较快。那么崔普伍德阁下,您还要确认有没有通过你规范中的门坎吗?”
全身发软的林回望着男人,他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了。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
那个露出张狂笑脸的人,却是伸出了右手,说:“不用。那些东西都是学院的财产,你把事务长室的钥匙交出来就好,人可以直接离开。”
同时几位监察官扇形站开,隐隐挡住林回到学院校舍的去路。站在面前之人,又把右手伸得更长,大有不拿到东西,势不罢休的模样。
反抗?林心中的念头才刚冒出头,就被自己给掐灭。光看对面站着几位监察官,大概只要自己一有不配合的举动,刚好给对方口实,把自己给抓起来吧。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全身而退大概就成了奢求。
无力地仰天一叹,口袋中事务长室与房舍大门的钥匙交到那人的手上后,林便转身离去。而背后传来那群学徒们的欢呼声,是那么的刺耳,直让自己想要狂奔而去。但最终,却只是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落寞地离开这间投注相当多心力的学院,用不名誉的方式。
而站在人群中,没有举手,也没有欢呼的人,则是恐惧地看着身旁的人们。
但在一群冷眼旁观,或是欢欣鼓舞的魔法师与魔法学徒中间,那位唯一的战士追上了离去之人的脚步。“崔普伍德阁下,请留步。”
没有停下步伐,也没敢回头看身后的情形。林只是稍微偏了点脑袋,礼貌性地响应:“古德曼先生,您才应该停下脚步,不要再跟上来了。这样对你才好。”
“但阁下呢?这样真的好吗?”
林放缓了步伐,让约翰?古德曼来到自己的身旁,说:“我告诉那群孩子,要恨什么,以此作为推动他们的动力。看起来效果不错。但我却忘记告诉他们,要爱什么。没有一个中心思想,没有一个为之努力的远大目标,只单纯以利益去引诱他们,这是我的过错。可以的话,请留下来帮助他们吧,古德曼先生。那群孩子需要你,也希望您能够弥补我的过错。很遗憾不能够亲自来做这件事情。我也只能很自私的在这里请求,请您不要放弃我的心血。也许时间不长,但我在这里认真过。拜托了。”
重重握了老战士的手,拍了拍。示意对方留下来后,林独自离去。
回到小区的家中。两个女孩没吃什么东西,但接近下午开店的时间,她们还是强打起精神,收拾妥当,准备驱车前往学院内的咖啡馆。但自家老师早早就回到家中,她们还是相当惊讶。然而看着某人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庞,发白的双唇,她们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看着迎到面前的两个女孩,林惨然一笑,说:“不用去学院了,以后都不用去了,那里不再跟我们有关系。”
失去了学院的控制权,虽然说林在前期的投资,都已经回收了。但自己可是留了不少东西在学院处,更不用说咖啡馆的全部家当都属于自己私有的。林可不认为让两个女孩出面,能够搬回咖啡馆的哪怕是一只杯子。
当初入驻大贤者之塔时,曾犯下派自己的学徒深入敌阵的错误。这一回,就省下来吧。林扑倒在阁楼,自己房间的床上。有多久没好好睡一个午觉了?今天就放纵一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