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呜,滴呜…”
这已经是宁志第三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本来,这样的噪音是不允许出现的,因为,这里是学校,有什么影响学校安宁的因素,校方都会出面处理,但,这次不一样。
这是警车的鸣笛,校方除了去了解情况并表示配合并没有其他动作。
教室里人心浮动,除了外面的声音,室内也出现了各自各样的声音,有人用脚摩挲地面模仿鸣笛,有人小声嘀咕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不安分的坐在凳子上动来动去,仿佛上面有钉子…
叽叽喳喳,咯吱咯吱,滋溜一声,本来就短到不可折断的粉笔就断了,在黑板上写字的教师停了下来,转过身双手呈一个‘人’字撑在讲台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下面。
骚动的声音停止了,而骚动的心并没有。教师很明白这一点。
自己的学生每天期望着上学,然后期望着放学,如果能在这中间按下快进键,我想,大多数人都是愿意的。
鸣笛的声音并停止,这代表着需要警戒,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教师的心里也渲染起一丝不安,但自己却不能表现出来。
说起来也是可笑,要是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危害事件,估计这下面一片人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害怕和担忧,而是欣喜吧?
心里这么想着,突然一位职员走到门口小声地叫自己。
只见两人小声地嘀咕几声,然后就回过头来宣布自习。等到人走远了,班级里炸开了锅。
“什么什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警车到现在还没走,肯定是大事啊!”
这声音没有一点紧张,反而透着一丝期待。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肯定会有警察来保护自己这些人安全,还不用上课,简直是一局两得。
“咳咳!”
有人假意咳了两下,班级里的声音一下小了许多,大家都知道,是班长,说实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毕竟是认识了一年多,多少要给一些面子。
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人心并不是言语可以束缚住的,当水坝被撕开一条口子,那崩塌也只是时间问题。
“喂,你们看,已经有消息了。”
一个人惊喜的叫唤了一声,然后一群人围堵了过去,把那里围得光亮度都掉了,班长也看了过去,但本着这个职位的自尊,她并不能参与到破坏秩序之中,只能侧耳去听,斜眼去瞥。
人群的夹缝里是一束光,是个人都知道有人带手机来了,但只要你不拿到人眼前晃,班长也不会去主动说,这是大家互相的妥协。
“某校周围山林起火,疑似有人恶意纵火!”
有人把看到的标题读了出来,点进去还有一些被打了马赛克的图片,不过那个背景太熟悉了,打马赛克了也能认出来。
“这算什么?”
“就是,就这么一点事?百兴奋了。”
一群人哄散而去,回到座位或是聊天,或是装模作样读书,实际发呆。
这个年纪本该是足以明白所有的时候,却被人为的拆解成了我愿意和我不理。
仅仅是起火,很难引起大家的关注,而这无疑是给班长减轻了负担。
班长轻呼了一口气,就当她准备上台重整秩序之时,班级的门开了,进来了两个警察,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一个白净的年轻人,最后面带上门的是教师。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刘溪,现在有一件比较紧急的情况需要大家帮助。”
年轻人走上讲台,简短了解释了一下前后。
“大家最近上学途中有没有看到过陌生人,或者行迹可疑的人。”
台下一片安静,但那一双双眼睛却透露着欲言又止的意思。
刘溪微微一笑,很快就有了动作,“不用担心说错,将你们知道告诉我,我会判断,不用担心冤枉好人。”
话音刚落,班级内很明显就有些躁动,但还是没人愿意开口。
就当刘溪打算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中年警察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简短的告别离开,并嘱咐有什么想起来的可以通过你们的老师联系。
门被轻轻关上,三个人的脚步声远去,班级又一次进入了自习状态,虽然教室安静,但人心却不会。
有警察过来进行大范围征集线索,这代表着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同桌开始叽叽喳喳,隔得远的扔纸团,更有甚者直接用藏起来的手机交流。
“喂,大头,回去打算怎么玩?”
“玩什么,先睡一觉!真的累死了!”
“你们真是没心没肺,都出动警察了,还有心情睡,有心情玩?”
“有事警察上,我操什么心,睡觉,睡觉!”
“还是操心点吧!都问到我们这了,感觉多少有点不靠谱!”
“都是怂货!说起来,你们谁知道点什么?关于刚才那个刘溪问的。”
“呦,你这话,好像你不怂一样!”
“二狗子,少屁话了!”
“就是,二狗子!”
“没看出来啊二狗子!”
“……”
“靠,谁再这么喊我,我跟谁急!”
一个男生直接喊了出来,看着他们二狗子二狗子的刷屏,自己止不住,干着急,喊出来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从结果来看,效果很好。
引来了大家的注意,那三五个个又埋头,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谁有手机,在某些人群里,都是很正常的消息。
“我都是家里来接的,没注意过。”
“我走的是那条路监控一大堆,哪轮得到问我。”
“我也是家里开车接的。”
“我住校的。”
“……”
一个个人回复后都沉默起来,虽然他们并不在意这个事是怎么样的,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但能提供消息,也是大家面前长脸,倍有面儿。
“说起来,宁志好像是住山下的。”
“欸,你这么一说,陈千文、赵然、马铁强…好像都是山下来的。”
“不不不,有几个住山腰上,租的房子。”
“都一样,就那两条是铺的水泥的小路,没得监控。”
“关键我们和他们都不熟啊!”
“同学嘛!聊着聊着就熟了。”
“……”
喧闹中,长达30分钟的自习也达到了尾声。
另一边,刘溪看着放在盘坐腿上的电脑笑出了声,一条一条的消息在屏幕上刷屏。
“吴队,你看,这不就可以了吗?这起纵火案很快就能找到嫌疑人了。三次纵火,一点踪迹都没有,简直是在玩弄我们。”
刘溪笑盈盈地看着吴磊,带着一丝自得,仿佛是向大人炫耀的孩子。
吴磊一声不吭,站起来就走。随即刘溪就有些阴沉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跟了他这么些月,有什么看都可以看出来。
硬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以前还会说自己这类伪造无限网络道歉信息的方法有损私德,破坏公众形象,而现在说都不说了。
刘溪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三十多分钟,孩子们下课的欢乐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教室里的广播响了,发出了滋滋的声音,而每次不正常时间段的响都没有好事。
这次也一样应验了!
“请以下听到名字的同学马上到三楼办公室集合,再说一遍,请以下听到名字的同学马上到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