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方吹来的风越发凄厉地呼啸,转瞬间凝聚成狂躁的风暴。梭隆多的后裔张开巨大的翅翼,划过了深邃湛蓝的天空。
作为使者,它几乎参与了第三纪元末期所有的重大事件。
“我热爱风吹过翅翼的感觉,但永不停歇的飞翔让我的羽毛变得黯淡了。但邪恶总是在躁动,这让我厌烦了这东奔西跑的日子。”
梭隆多的后裔比精灵还要锐利的眼神穿过万米的高空,看到了奔跑着的东夷民。他们那明晃晃的兵刃和险恶的铁质头盔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冰雪般明亮。那是魔君在魔多的军团,他们全部出动了。而且它也看到了欧洛朱因火山喷发的火云,东方之地电闪雷鸣,埃斐尔度阿斯山脉黑压压的向南蔓延。
“看啊,他们又在作恶了,希望这次年轻的凯勒多力恩做好了准备。”
风尘仆仆的使者瞥了这奇景一眼,穿过高耸的云层振翅高飞。它翻过了黯影山脉,和被人类称之为伊希利恩的大地,来到了佩兰诺平野。却见数座积雪覆盖的山峰拱卫着一座城堡,城堡与群山浑然一体,就像它是在这山峦中生长着一样。诸多塔楼交相辉映,主塔楼的穹顶上能清晰地映照出那些位置较低的塔楼的倒影。钢铁的支架如同一根根利爪,紧紧抓住白色的承重墙。
那是人类石城米那斯提力斯:一只庞大的军队正在广袤的佩兰诺平野上与石城及拉马斯埃霍尔围墙上的人类对持。首生儿女与次生儿女的旗帜迎风飘扬,冰冷的金属之光亮如白昼,一如第一纪元时的那些远古大战。
它唳叫一声,穿过厚厚的云层,开始向下俯冲,风声在它耳边呼啸,风拂过它光亮柔顺的羽毛,如同一团阴影般笼罩在银白君王长子的头上。
彼时,双方皆惊疑不定的看着大君王的使者。
底下的阿拉图认出了使者的身份,因而精灵与人类的利箭不曾落到它的头上。
“年轻的阿拉图。”怀特希尔在战场的上空盘旋,带来了北方的最新消息,那是一个对联军极为振奋的消息,“银白君王已然苏醒!人类与精灵,还有矮人正在围困那座远古的堡垒。”
阿拉图振奋的挺直了腰,一股难抑的激动直涌他的心。他于白色的大马上欢欣的大喊:“auta i lome!至暗时刻已然过去!欢呼吧,所有怀抱希望之民!胜利属于我们!”
欢呼如同雷鸣般在战场上空响起。
“万胜!”
埃尔佩拉的将士率先振奋的欢呼起来。声振寰宇。
这排山倒海般的山呼传到左翼,伊奥梅尔激动的拔出由希奥顿王交予他的王之宝剑赫鲁格林(Herugrim),大呼:胜利!
洛希尔人受此感染,也不禁敲响了盾牌,拔出刀剑与竖起长矛,跟随他们的首领山呼:胜利!
右翼的芬丁二世更是激动得胡子乱颤,他骑在一头强健的角羊上,厚重的钢盔甚至都被他勃发的须发给撑了起来。“Baruk Khazad! Khazad ai-mênu!”
他挥舞着斧头与战锤,发出了震天的战吼。
欧瑞与诺瑞他们不禁用更加宏大的欢呼回应了他,虽然矮人粗鲁又顽固,还很小气,甚至贪婪,但他们更是热情、勇猛的代名词,一丁点的火星都能让他们兴奋起来。于是将近4000矮人也跟着欢呼起来,喊声震天。
归顺于阿拉贡旗下的刚铎人类及埃林沃恩人一看,毫不迟疑的也跟着喊了起来。最终,所有的山呼汇聚成一个声音:万胜!
据说这一刻,北方王国的欢呼如同天地巨人在咆哮。多明路因峰与埃斐尔度阿斯延绵不断的山峰都回响着这浩荡无垠的欢呼。
欧洛芬威听闻这声音,不禁也是长叹一声,说道:“我有点理解费艾诺了,他虽然被骄傲害了,但如今,面对这开创历史的欢呼,我不禁想说:即使永生的精灵,又岂能抵御这自由的声音?”
彼时,盖米尔与埃尔拉丹、埃洛希尔这等诺多族的精灵听到欧尔威之子如此说,不禁面面相觑,心情很复杂。
拉马斯埃霍尔和米那斯提力斯的守卫更加的动摇。
他们的士气肉眼可见的崩溃,迟疑,手中弓弩如山般沉重,厚重的盔甲亦无法让他们冰冷的心与身感到一丝的温暖;
但彼时,勇敢的贝瑞刚德之子,贝瑞刚德二世却大呼:“如果侵略者也能自称为王,那么我愿放弃对光明的忠诚;如果胜利注定不属于我们,那么我愿用生命验证我对刚铎的忠诚!回去吧,底下的人,也许你是王室后裔,也许不是!但石城之民绝不向拥兵前来的掠夺者臣服,即使臣服,也不是我们真心的意愿!除非他愿意退兵,用更温和的方式,用我们杜内丹人的方式,获得更多人的认可!所以,回去吧,我不会警告第二遍!”
说着他拉开手中的弓箭,瞄准了下方的阿拉贡与哈尔巴拉德诸人。
啊。
愚忠的贝瑞刚德之子,他是黑暗纪年中被索伦蛊惑的众多刚铎人类之一。他的父亲,佩拉基尔港的贝瑞刚德男爵甚至是征服乌姆巴尔海盗的英雄之一。
正是他在乌姆巴尔海峡大败安加麦提二世(Angamait?Ⅱ)率领的海盗联军,以此奠定了第三纪元2941年那次南征的基础。
很多人被他的勇猛所感染,贝瑞刚德二世是拉马斯埃霍尔的将领,负责外围的防御之战——胆怯与懦弱顿时从他们的内心消散;正如他之所言,如果北方来的蛮子非要用恐吓与刀兵让他们臣服,那就这样吧,他们会用鲜血证明,刚铎人类非怯懦之徒!哪怕对方是声威赫赫的银白君王。
“刚铎绝不后退!”
被蒙骗、蛊惑的刚铎人大喊,但其实完全出于索伦构陷的可怕阴影,并非他们意愿;
听着人类自相残杀前的堕落之语,索伦盘坐在冰冷的石座上,哈哈大笑。
看着执迷不悟的同胞,阿拉贡即伤心又难过,如非必要,他实不愿意让联军的刀刃沾染上刚铎人的鲜血;但同时,他亦知晓,银白君王的长子不会允许退兵的提议。
他越众而出,在欢呼与咆哮中亮明身份,并大呼:“听听,都听听,我的同胞们,这是光明的声音,这是怜悯的声音:你们所言非汝之真心实意,因你们的心,你们的眼睛,你们的耳朵都被索伦欺骗了!是的,盘踞在宰相之座上的并非良善之人,奥兰迪尔只是他的别名,他的真名乃是索伦,欺骗之主,卑鄙的背叛者,黑暗魔君!正是他害死了图尔巩二世,引诱了埃克塞里安,谋害了德内梭尔,更把他的两个儿子逐出了米那斯提力斯!明智之人当看清他的真面目!”
“这是妖言惑众!”贝瑞刚德二世怒视他,手中的弓弩颤抖不已。但一个声音在他内心轰然作响,和盘踞在他内心的阴影争斗,这让他显得即苍白又无助:“离开,我不会相信一个僭越之人的话,因为他带来了刀兵与恶意!”
“那么你就是一个蠢人!”阿拉贡大声道:“智者不但用耳朵听,也要用心去思考:请想一想,无尽的战火因谁而起!而且我乃是阿拉松之子,阿拉贡,我天然拥有宣扬王权的权利,王庭之中的那个阴影才是僭越者!”
彼时拉马斯埃霍尔上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原本略有所恢复的士气又变得低落起来。特别是那些冷静又明智的人。他们惶恐不安的面面相觑,抬起了弓弩又放了下来。
宰相是索伦?
天啊。
这个指控实在太可怕了。
他们想道。
“回去!”贝瑞刚德二世脸色苍白的喊道,阿拉贡额头上的埃兰迪尔之星刺痛了他的双眼,一股绝望与恐惧占据了他的心,他实在无法接受阿拉松之子的指控,他变得恐惧又不安,“你之所言比最恶毒的诅咒更令人害怕,我不会听!也不会承认!除非自称刚铎之王的那个人有更直接的证据!”
但同时阿拉图也从大鹰怀特希尔口中得知了敌人正从南北两个方向直奔而来,于是在欢呼过后,他不禁大声喊道:“回来,阿拉贡!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但人类的短视与顽固让他们听不得智者的劝告!现在,敌人正奔驰而来,我们没有更多时间在此浪费。”
同时旗手奔驰不休,号令传达到每一名与战的将领手中。于是,精灵、矮人、洛希尔人、埃林沃恩人以及树须率领的恩特一族开始安静,所有人皆振奋精神,战争一触即发。
阿拉贡的心确实是和他的同胞站在一起的,但他无法违逆银白君王长子的命令,他试图再次劝说拉马斯埃霍尔的人类,劝说他们不要助纣为虐,但以贝瑞刚德二世为首的刚铎人类却不肯接受。
就在这时,从南面风一般的跑来两匹马。
“请住手吧!”
甘道夫骑在捷影之上,如同圣者降临般,带着希望与光明,“都停下!无论是银白君王之子,还是被蒙骗的人类!”他的声音如雷霆般在战场中回荡:“如果埃西铎的后人无法让你们冷静,那么请听我一言:篡逆之人非阿拉贡,乃是宰相奥兰迪尔,或者说索伦!”
他旁边的那个人影掀开了头上的斗篷,只见阳光照在他传言中俊美脸庞上,显得即威严又忧心忡忡,正是久违了的天鹅骑士。
他说:“刚铎的人类呀,请擦亮你们的眼睛,清洗你们的耳朵。阴影盘踞我们之上已经太久,现在是让光明重新照耀这座圣白的伟大之城:王座之上乃是魔君化身,图尔巩之子正是为他所诱惑!”
彼时,命运让埃克塞里安在最疯狂的时候清醒过来,没有取缔多阿姆洛斯领的王号,于是,他的出现不禁让很多人大惊失色。
“多阿姆洛斯亲王!”
“是我!”阿德拉希尔说:“以我父亲的名义,我发誓,米斯兰迪尔之言不假!宰相乃是魔君!贝瑞刚德之子,放下你手中的利箭,你应该效忠之人乃是眼前的人类,他是阿拉松之子,埃西铎的后人!”
贝瑞刚德二世心中的阴影如同火焰般升腾不休,他并非怯懦之人,但他必须思考谁言乃真,谁言为假。
彼时,很多和他一样的人类也都陷入极大的惊恐之中。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城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钟声。索伦察觉到了事件的发展出现了让他不安的意外,他显得即愤怒又恐惧,他命令拉马斯埃霍尔的人类攻击北方王国的联军。
但他太过于急促且不体恤将士的命令让他弄巧成拙,贝瑞刚德二世心中的阴影如同潮水般退去,光明又回到了他的内心。他丢下手中的弓弩,长叹一声。
“好吧,就让命运决定我们的对错吧!我不承认埃西铎后人的王权,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命丧于此!王座之上的那个人只会让我们送死,却丝毫不体谅我们面临的恐惧,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北方之王的怒火吧,这非叛国之举,只是无奈的妥协!”
就这样,拉马斯埃霍尔的城门豁然洞开,此前还与阿拉贡他们对持的人类选择交出他们的兵刃,归顺北方王国;不愿归顺的那些人类大都被贝瑞刚德二世命人抓了起来,也有一部分顽固分子被杀掉了,但和双方大战死的人相比,少了很多。
也是那时候起,阿拉图明白,同室操戈的悲剧始终没能从人类中消除。这一点,即使是甘道夫与阿拉贡都无能为力。
盘踞在高高的王庭之上的索伦看到北方王国的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入拉马斯埃霍尔,明白他的一切险恶用心都在联军及巫师的计策下如同阳光下的雪水,转瞬即逝。
他的笑停在了脸上,愤怒涌上心头,俊美无双的形体都无法掩饰他那可怕又狰狞的怒火,他诅咒了那些怯懦的人类,诅咒他们的国度最终难逃覆灭。
他说:“如果他们以为他们能逃避,那就让他们怀抱这虚假的希望吧,但终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即使不经我手,他们的一切终将化为尘土,旧日的宫殿会坍塌,石墙被推到,金属在泥中腐朽!是的,这一切都会到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