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嫁衣和黑袍女似乎没有料到这一点,被白光弹开,竟然一声都没有吭就被白光点燃成了灰烬。
那白光,似乎对灵魂有着致命性的伤害。
陈冬青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她终于明白,她进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并不是和101说的一样,参与什么竞技。她从一进来起,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选者。
压根没有什么选拔,压根没有什么比拼。
旁人进来,不过就是为了给她送经验的。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她也一样会赢。
正如她遇见黑袍女子,是为了得到她身上的那件衣服,遇见蓝偃,是为了激活她眼睛里的蓝气,也为后头遇见乌笛做下铺垫。
乌笛的存在,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刻。
世界赋予他的目的,就是来送死。
陈冬青笑着,手中凝聚出了一枚白色光珠。
那是乌笛的本命天赋。现在,在她的手上了。
她就如同一只吸血鬼,身边所有的人都为她奉献,将她塑造成一个危险无比的天选者。
陈冬青笑,抬手一挥,头顶那道裂缝倏然崩裂,她纵身一跃,跳了上去,落在一座白玉桥上。
“奈何桥么?”
陈冬青喃喃。将手放在桥头。
周遭,是摇摇晃晃赶上来的鬼,看见了陈冬青,又慢慢的转了过去。
没有鬼再上这座桥。
他们在下头默默等着,大抵是等着陈冬青离开再去投胎。
陈冬青却觉得这一幕无比眼熟。
她来过这里。或者说,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放在桥上的手逐渐捏紧,陈冬青的眼眸泛起蔚蓝色寒光。
她道:“背叛我的,都得死。”
不知几时,陈冬青身上的那件黑袍竟化作一件红衣,与刚刚那死去的嫁衣女身上的衣服别无二致。
“我就是你啊。”有人在她耳边低语,“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
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诱惑。
陈冬青右手一垂,一把火红色宝剑从手腕上滑落。正是之前怎么都召唤不出来的南明离火剑。
“杀了它。”仍旧有人在耳边低语,“背叛过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陈冬青没有应声,只是随手用剑一挥,空间硬生生的被撕扯开来,发出呼啸的风声,将桥下的鬼吹跑了几只。
她消失在了原处。
101和江远失去了与陈冬青的联系。这种情况,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比起陈冬青,他们更担心的是凉珀的情况。
“我怕他熬不住了。”
江远眉头一直未能展开。
若说一开始凉珀只是身子虚弱,那现在,整三日的昏睡不醒,已经反映了凉珀的近期的状态。
而且,更糟糕的是,江远发现凉珀的手已经开始石化了。
神仙是不会死的,但他们会变成石头。
江远曾以为凉珀永远会在。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是永远。
“要来不及了。”他这样对101说。
101也看了眼天色。沉默许久后,他才道:“是啊,要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一人撕开空间,直接落在了地面。
江远和101还来不及高兴,就看见陈冬青满脸怒色,一剑劈来。
“叛徒,都要死!”她怒喝道。
江远瞪大了眼。他知道自己当初做的太过分,却也没有想到陈冬青居然不给他半分解释的机会,上来就要他的命。
江远拧眉,招出自己的紫鞭,却发现那一剑,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一剑,指着的对象,是101!
“叛徒!”陈冬青怒。
江远不明白,为何陈冬青会对101出手。打伤她的人是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背叛了她。
但101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幕。
它没有反抗,只是张开手,打算拥抱这一剑。它早已做下了赴死的打算。
为什么会是这样?
大概除了101和陈冬青,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如此。
两人一路同行的人,为何忽然会变成仇家。
剑气未至,剑风已划伤了101的脸。它原本应当是没有肉身的,可这一剑却生生划开了它的脸。
两边脸颊对称匀下血滴,如同眼泪。它看向陈冬青,闭上了眼睛。
“盾!”
一声高喝,却打破了这一切。
凉珀悬停空中,脸色雪白,手指翻转,抬出一把琴来。
淙淙流水声拂过,陈冬青暴躁的情绪也被安抚了几分。但是她操纵剑的法术,依旧没有停止。
她仍旧没有放下要杀掉101的念头。
“哎!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江远忽然觉得,一头雾水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去!”
陈冬青喝道,手下力度并未减轻半分。
而凉珀赤足于半空,脸色惨白,咬破指尖,飞出一滴精血:“盾!”
完全挡住了陈冬青的进攻。
琴音仍旧未停,凉珀浑身白袍无风自动。他看向陈冬青,低声叹道:“这又何苦?”
陈冬青眼底蓝光逐渐熄灭。
“你是疯了么!”江远接住了掉落了凉珀,赤红双目对陈冬青吼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101和凉珀同时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知道。”
凉珀侧头,咳出一大口血来。他手臂的石化停止,没有再继续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江远发现,凉珀的手臂,不,或者说他整个人,在消失。
“凉珀。”江远瞪大了眼睛。
他忽然发现,其实他很不愿意凉珀就这样死掉。尽管那些年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打败他,如何叫他跪倒在自己魔族门下。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江远才发现,这真的不是他想要的。
他希望凉珀活着,这样好歹还有一个老家伙,能够陪在他的身边。不至于手痒想打架,却发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陈冬青,你简直是疯了!”江远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鞭子,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看见陈冬青的眼里,满是泪光。
“这一切都错了。”
最后一声琴音,陈冬青身上逸出一缕黑气。她定神,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
凉珀正在消失。他半坐在江远怀中,眼底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正如佛堂里俯视众生的佛像一般,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