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在幽径园其实是个黑户。
毕竟现在的"风少"是夏冬。
他现在的身份仅是马玉怜侄女马珂润的男伴,至多不过是未婚夫。
不过,初云让手下的弓弩卫和剑侍彻底接管了幽径园。
控制了诸如内外门房,几处居所和相关要津。
幽径园三名正副管事身边亦派了人全程监督。
只要杨魏氏不敢明着造反,整座幽径园就处在风沙的意志之下。
高阁太高,加之雪停未融,北风呼啸而过,顶上挑台相当之冷。
尽管举目遥望,尽是银装素裹,原驰蜡象,景致相当不错,可惜风沙那孱弱的身体实在顶不住了,不得不进阁避寒。
其实也是因为初云回来了。
郭青娥温柔地给风沙紧了紧外氅,说是想要午修。
她知道初云最近很得飞尘的信任和看重,负责坐镇掌总,轻易不会到处乱跑。
突然跑出门去,八成针对杨朱。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相关的事情,躲都唯恐不及,当然找借口回避。
风沙赶紧让绘声给夫人在高阁内找一间静室,说待会儿过去陪伴。
他自己则领着初云去了高阁内设的书房。
与魏主事想象完全不一样,初云面对风沙的时候相当端庄,没有半点媚姿媚态。
她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表现能力,什么时候应该展示身体。
她将与魏家两姐弟见面的情况大略说了,末了道:"我推测他们会在运粮途中做些手脚,延误运粮的行程,还让您无法追责。"
风沙嗯道:"军镇粮储还能撑八天的讯息,你认为他们会信吗?"
"不会,他们肯定会往多了想,往久了拖,打出足够的富余。"
初云显然早有腹案,笑道:"按照正常情况推测,运粮船将在七八天之后出事,不管因为天灾还是人祸,消息传回来至少还需要一两天,到时我们做什么都晚了。"
风沙听得冷笑连连:"如果不请他们收拾残局,忠武军就会彻底断粮,如果请他们收拾残局,军粮怕是会被断断续续'找';回来。"
初云跟着讥讽道:"随时都可能找不回那种。"
风沙笑了起来,他喜欢聪明的女人。
初云挨近了些,凑唇道:"于是他们重新掐住了军镇的后勤,掐住了李重的命门,您则失去许州的大势。为了保证局势不崩,非但不能动他们,还得奖赏倚重。"
她知道风少什么时候需要她显示智慧,什么时候需要她卖弄风情。
什么时候应该兼而有之。
比如现在。
"他们能这样想最好。"
风沙果然被忽然明媚的初云引住了视线,伸出手指拨弄她颈上的铃铛,含笑道:"他们越是感到胜券在握,那就越发现不了末日将临。"
随着铃铛叮当,初云两颊浮起潮晕,羞答答地问道:"您决定何时开刀?"
语气娇滴滴,与内容形成强烈的反差。
"正月初二吧!"
风沙的指尖顺着铃铛勾起初云下巴:"怎么也要让人家舒舒坦坦过个年不是?"
"调动忠武军,恐怕会漏风。"
初云顺势仰起俏脸,星眸深凝,启唇微喘。
娇羞的神态,迷离的眼神,看似质问,其实更像是期盼对方用智慧来征服她。
"让李重放风说忠武军欲劫百姓之粮足矣。"
风沙耸肩道:"他真要是连一点鱼死网破的动静都没有,人家怕是会生疑了。"
初云咬唇尼哼,星眸半闭,脸颊愈发泛潮,娇躯越发绷紧,甚至开始颤抖,似乎正在全身心的享受被他征服的快感。
风沙暗忖妖女,心道要命。
尽管明知道初云这副媚死人的样子八成是装出来的,感觉还是很不一般。
这小妞确实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手未动腿未抬,仅凭神态变幻就能勾得人神魂颠倒。
与此同时,高阁三楼,"风少"休息室。
夏冬终于又见到了纯狐。
两女关系很好,一直情同姐妹。
一阵激动的相拥、转圈、蹦跳之后,手牵着手一齐坐到榻席上,
且是两具香躯,共挤一侧。
夏冬犹豫再三,终究忍不住问道:"那位风少,到底是你什么人呐?"
她应授衣相请才扮成了"风少",实在没想到"风少"居然是四灵高层。
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当真令她"大开眼界",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彻底颠覆。
这令她不得不怀疑纯狐授衣还是原先的纯狐授衣吗?
授衣犹豫少许,试探着问道:"你猜呢?"
夏冬看她几眼,凑唇到她耳边道:"你是不是给人家做情人了?"
纯狐姐妹乃是名门高第,出身武林世家。
论师门丝毫不逊于她,论家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关系能让授衣瞒着她这个好姐妹呢?当然只有见不得光的关系。
授衣红着脸不吭声。
夏冬以为她默认了,皱眉道:"你姐知道吗?伯父他知道吗?"
授衣迟疑少许,小声道:"姐姐她和我一样。"
夏冬彻底呆住,睁大俏目盯着她使劲打量,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眸中渐渐溢满惋惜和疼怜,痛心疾首道:"你们,你们..."
授衣忙道:"别乱想了,我和姐姐都很好。倒是你,最近怎样?"
夏冬见她不想提,也不好追根揭底,叹气道:"总不过是一群人围着我这个'风少';拍马,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口,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正因为这样,她对风少的感官极差。加上对四灵的固有印象,令她对自己扮演的身份深恶痛绝,现在又知道自己的好姐妹居然给人家当情人,更让她更受不了了。
"授衣,我真不是这块料,实在扮不下去了,你跟她们说说,放过我好不好?"
要不是畏惧四灵,尤其担心四灵报复她的师门和家人,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授衣想了想道:"你再坚持一下,应该快了。"
夏冬左右张望一下,低声问道:"授衣你老实告诉我,风少到底在哪儿?"
授衣吃吃笑道:"怎么,你想见他?你要是求我,我可以帮你约个时间。"
"我见他干什么?"
夏冬吓得直摇头:"扮他这么久,难免好奇嘛!只要远远瞧他一眼就行了。"
这些天她见过不少人对她卑躬屈膝,满脸谄媚,要都是些仆婢之流还则罢了,偏偏一报身份,都是一方豪强,哪一个比之她家的龙门山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加上涂山门的身份也不足以让她挺直腰杆,她又不傻,才不想找罪受呢!
"你干嘛这么害怕,其实他很好相处。你这次帮了大忙,他一定会好好答谢。"
授衣合掌捂住夏冬的手,正色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涂山门发扬光大吗?可惜一直设不下别院,开不了外门。如果他为涂山门发一句话,你想想谁还敢阻挠?"
夏冬怦然心动。身为源远流长的古老宗门,好处很多,坏处只有一个。
那就是受到百家的重视。你想干什么都行,就是不准开枝散叶。
这是一条无形的线,不过线什么都好说,跨过去就是雷霆万钧。
因为与大禹遗脉彻底断绝关系,涂山门不得不从涂山迁至嵩山,维持至今已相当艰难,尤其难在寻觅资质合适的弟子。
再不设法开枝散叶,几代之后恐将泯灭于世。
如果她能帮涂山门解此困局,功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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