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察科夫带着九连的战士渡过阿克塞河,来到安德烈面前时,安德烈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见最多只有五十几个人,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怎么,中尉同志,九连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是的,营长同志。”一脸疲惫的古察科夫回答说:“我们在镇子里遭到了德军的攻击,他们配备有六辆坦克,步兵的人数也和我们大致相等。经过一番激战之后,我们摧毁德军的全部坦克,把敌人从镇子里赶了出去。”
“好样的,中尉同志。”安德烈用双手在古察科夫的手臂上,用力地拍了两下,赞许地说:“你和你的战士都是好样的。”
“营长同志,”古察科夫面无表情地问道:“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我想,我们该去找旅长了。”
就在安德烈带着从南岸撤回来的三营,匆匆赶往南方集群指挥部时,崔可夫正在指挥部里暴跳如雷:“见鬼,真是活见鬼,后勤部门的负责人居然会说补给名单上,没有这些部队的番号,就拒绝给我们补给。他们没想过,要是我们得不到补给的话,就根本无法守住阿克塞河防线。”
“将军同志,据我所知,不管是第138师、157师,还是刚刚进入防御阵地的第208师,都面临着弹药短缺的情况。”索科夫等崔可夫平静下来后,对他说道:“您看能否直接与方面军司令部联系,让他们和后勤部门协商,为我们提供急需的弹药和物资。”
崔可夫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没用的,我已经和戈尔多夫司令员联系过了,但他说后勤部门给哪支部队进行补给,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他也无权变动。”
索科夫做梦都没想到,方面军司令员居然是个如此古板的人,在他的指挥下,部队能打胜仗才是咄咄怪事。怪不得几天之后,斯大林就命令叶廖缅科接替了他的职务。作为南方集群的参谋长,索科夫必须想办法解决部队的弹药和物资,他盯着面前的地图,目光在阿克塞河沿岸搜索,希望能在某处看到一个仓库标志,那样一来,自己就能带着部队去搬运弹药了。
然而索科夫在上面找寻了良久,也没有找到所谓的仓库。他只能长叹一声,对崔可夫说道:“将军同志,我觉得阿克塞河是根本守不住了。”
崔可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没有发火,而是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阿克塞河上的桥梁,已经被我军炸毁了。德军要想过河,只能选择强渡。”索科夫有些无奈地说:“假如我们的部队弹药充足,就能在北岸用火力封锁河面,将尽可能多的敌人消灭在河里。然而眼前的形势,却是我军弹药缺乏,如果过早地打光了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等德国人登岸时,我们的战士就只能和他们进行肉搏了。”
“参谋长同志,你说的我都明白。”崔可夫听索科夫说完后,带着一股子怒气说道:“可是上级不给我们补给,我总不能凭空变出武器弹药吧。”
“唉,”见崔可夫同样束手无策,索科夫不禁仰天长叹一声:“看来要守住这条防线,我们只能用人命往里面填。怕就怕,人拼光了,却依旧没能守住这条防线,使德军能大摇大摆地冲向斯大林格勒。”
“参谋长,对不起。”不知沉默了多久,崔可夫忽然开口说道:“假如我不强行把你留下,当什么劳什子的参谋长,也许你此刻正在马马耶夫岗逍遥自在呢。”
索科夫听到崔可夫这么说,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此刻心里微微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虽说崔可夫和司令部失去了联系,但肯定没事,而自己却急匆匆地带着战斗力不弱的三营,赶到这一区域来寻找他,结果搞得现在骑虎难下。现在也不知三营的指战员,有没有成功地返回北岸。
就在索科夫不断地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克里莫夫从外面跑了进来,有些激动地说:“参谋长同志,您的三营回来了!”
“什么,三营回来了?”正垂头丧气的索科夫,听到克里莫夫这么说,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有些激动地问克里莫夫:“他们在什么地方?”
“部队正朝着这个方向开过来,”克里莫夫回答说:“大概再过几分钟,就能赶到这里。”
“将军同志,”索科夫朝门口冲了几步,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连忙停下脚步,扭头问坐在桌边的崔可夫:“允许我离开吗?”
崔可夫已经听清楚了索科夫和克里莫夫的对话,见索科夫朝外面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向自己请示,便冲他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去吧!”
索科夫跟着克里莫夫走出磨坊,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副官同志,他们在什么地方?”
“在那里,参谋长同志。”克里莫夫用手指着远处走过来的部队,感慨地说:“看样子,他们好像没有遭受什么损失。”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安德烈,看到索科夫和崔可夫的副官站在一个风车磨坊外,连忙将右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地说:“部队停下!”随后他独自一人跑到了索科夫的面前,举手敬礼,“您好,旅长同志,我回来了!”
索科夫还了一个礼,和安德烈握手时,关切地问道:“大尉同志,部队在转移的过程中,有损失吗?”
安德烈点了点头,回答说:“古察科夫的九连在小镇里阻击德军时,遭受了巨大的伤亡,全连减员高达四分之三。不过他们还是成功地炸毁了六辆德军坦克,并打死打死***匪徒近百人。”
“古察科夫中尉干的不错。”索科夫赞许地说了一句后,又好奇地问:“安德烈大尉,但我看你的部队至少有上千人,不像遭受过损失的样子。”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安德烈咧嘴笑了笑,说道:“旅长同志,您难道忘记了,我们营到南岸去布防时,您曾经告诉过我,说要多收容那些被打散的战士。不瞒您说,我这段时间前后收容了三百多人。”
经安德烈这么一提醒,索科夫想起自己的确下达过这种命令,他吩咐安德烈:“大尉同志,既然九连损失惨重,那么把收容的部队,都补充给九连。”
安德烈点头表示同意后,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克里莫夫,便拉着索科夫走到了一旁,低声地说:“旅长同志,有个情况,我要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儿?”索科夫简短地问道。
“是这样的,为了摆脱南岸的德国人,我率领部队朝下游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处合适的渡河地点。……我们搞到了几条小木船,一次最多只能渡一个排的兵力,因此我把部队以排位单位分开……”
索科夫双眉紧锁,望着安德烈冷冷地说:“说重点!”
安德烈干笑一声,说道:“旅长同志,您不要着急,我马上就说重点。我们等九连赶到后,就朝这里开拔。开路的尖兵,意外地发现了隐藏在路边山丘后面的仓库。”
“仓库?”听到安德烈说起仓库,索科夫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了,他一把抓住了安德烈,紧张地问:“是什么样的仓库?”
安德烈耸了耸肩部,有些无奈地说:“我不清楚。”
对于安德烈的这种回答,索科夫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襟,质问道:“既然你发现了仓库,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旅长同志,不是我不想进去。”安德烈苦着脸说:“关键是门口有差不多两个班的内卫部队守卫,根本不准我们接近。”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准离开。”索科夫说完,就扭头朝磨坊里跑去。他冲进了磨坊,冲到了崔可夫的身边,有些生气不接下气地问:“将军同志,您知道附近有什么内卫部队看管的仓库吗?”
“仓库,什么仓库?”崔可夫一脸茫然地说:“这里附近会有什么仓库啊?我说参谋长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
“应该不会。”索科夫对崔可夫说道:“我的三营长安德烈大尉刚刚向我报告,说他们在返回这里的途中,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山丘里的仓库。但由于仓库是由两个班的内卫部队看管,他们不敢动手,只能回来向我报告。”
“内务部看管的仓库?”崔可夫站起身,对索科夫说:“虽说我从来没听说这一带有什么仓库,但既然我们的部队发现了仓库,那就应该去瞧瞧。走吧,参谋长同志,我们现在去看看。”
“将军同志,”索科夫望着正准备朝外面走的崔可夫,好奇地问道:“您打算亲自去那里嘛?”
“没错,我打算亲自去瞧瞧。”崔可夫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对索科夫说:“假如内卫部队坚决阻止你们进入仓库,我的将军身份还能吓唬一下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