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除了刑部之后,黄烈和田七已经等候在那里,黄烈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双眉紧锁,似乎有了一点心事,田七见段虎走了出来,立刻迎上去。
“纪昭明的身体可好?”段虎询问道。
田七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一代内家宗师志丧气衰后,身体竟然垮得如此快,他现在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十天,属下用救心丸设法保住了他的心脉,不过他已经心生死意,这是心病,药恐怕没有用。”
“唉~!”段虎长叹了口气,说道:“一世忠名一朝丧,这种打击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承受呢?他一心求死是在情理之中”
“将军!”黄烈忽然跪在了段虎身前。
“黄烈,你这是干什么?”段虎皱了皱眉头,说道:“若你是让我救出纪昭明,就不要开口。”
“属下知道纪太傅这次是在劫难逃,不敢奢求将军会去救他老人家。”黄烈抬头看着段虎,恳求道:“但是纪维谦是纪家唯一的独苗,望将军能够伸出援手……”
“等等!”段虎一脸不解,看着田七,问道:“你没有告诉他吗?”
田七微微摇头,说道:“这个属下认为还是将军来说为好!”
“靖边,你听好了。”段虎一把将黄烈提起来来,说道:“我从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将纪家灭族,纪家也算是世代将门,纪维谦、高巍、杨贤、彭忠几人也颇具将才,我北征在即,正是用人之际,非但不会杀他们,反而会救出他们,并委以重任。”
“属下,代纪太傅谢过将军恩德。”黄烈如释重负,一脸高兴的朝段虎行礼道。
“纪昭明也算是一代忠臣,落到如此地步,不禁让人唏嘘。”段虎回头看了看刑部大门之内,叹了口气,朝黄烈等人挥手道:“回府!”
段虎一行人到了府门之时,将军府周围的那些明探暗探竟然踪迹皆无,而丁喜和黑熊很让人意外的站在门口等候着,当见到段虎走过来时,丁喜马上迎上来,行礼道“将军,那人已经赶回来了!现在正在春宜阁候着,贾渊和柳姑娘在那里坐陪。”
丁喜的话让黄烈和田七感到莫明其妙,而段虎则一脸的惊喜,惊声道:“总算来了,想来他和纪昭明矣师矣友的关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会回来?不过他回来得也够快的,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黑熊走上前,嘿嘿笑着说道:“俺带着人已经把周围的那些狗崽子们全部打残,扔到大理寺的门口。”
“做得很好!”段虎拍拍黑熊的肩膀,快步进府内。
“将军,另还有两个人也在府里。”丁喜快步赶上道:“张全义和严勇。”
“他们?”段虎愣了一愣,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丁喜。
“张全义可能是被将军的那封信给吓的,赶过来赔罪了!”丁喜笑了笑,又肃然说道:“严勇是被太子府的人打断了双腿,扔到了武兴街,刚好让正在清剿暗桩的黑统领给救了回来的。”
“什么?给打断了双腿?”段虎脸色一惊,急忙向身旁的田七吩咐道:“田大夫你快去看看。”
“是,将军。”田七赶忙提起药箱,朝内府走去。
“将军,事有蹊跷。”丁喜拦在正要去看望严勇的段虎,提醒道:“太子府的人似乎故意将严勇人在武兴街,等着黑统领去救,恐怕严勇的归顺……”
“你是想说有诈!”段虎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展眉道:“严勇乃是个正直忠义之士,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不屑为之。而且不管他是否有诈,只要他能够为我所驱使,加以时日,让他归顺我不是什么难事,”说着吩咐道:“先将严勇安置好,帮他疗伤,张全义让他等着,不必理会,我们先去见了那个人再说。”
几人快步来到春宜阁前,一脸好奇的黄烈上前推开门,只见在屋子里除了柳含嫣和贾渊以外,还有一个身着便装、风尘仆仆的高瘦男人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
段虎跨步走了进去,示意柳含嫣他们不必行礼,走到那人身后,抱拳道:“好久不见了,孝和兄。”
“怀远兄,多礼了!”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虽然他多日未曾梳洗,显得有些邋遢颓废,但是这一切仍然不能掩盖其逼人英气。一看到他的样貌,黄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是谁?这人正是现在正在北疆领兵打仗的大秦冠军大将军、龙武军大统领陈俊陈孝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得从段虎答应蒙武接任北行道行军大总管之时说起。北疆此时的战局已经败无可败,数十万大军被卡在了玉门关里,前面是将近二十万的北疆异族大军,后面的粮草辎重全部被洗掠一空,三座扼守要道的城池也被敌人占领,现在已经完全与大秦国失接。北疆战局已经是这个模样了
段虎成为行军大总管也挽回不了败局,但那只是针对的战法,若按照段虎提出的那几个超常规的要求来做的话,北疆异族的阵脚就会被打乱,那反败为胜的一线战机才会出现,不过数十万大秦军的势气可能会愈发的低落,伤亡也会变得非常大,大到很难让人接受的地步。
可这一切都只是段虎和贾渊等军事幕僚们推演战术时,所想出来的一个理想化战略,姑且不论敌方的反应如何,单单只是我方军队要他们执行那几个超常规的条件,就非常困难和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军队哗变,乃至叛乱投降,所以才会需要一个在军中有威望的将领站出来支持段虎的疯狂计划,方可成功。于是陈俊就成了段虎等人眼中的最佳人选,丁喜故意派人将京师里面的事情夸大十倍的传到玉门关,京中若然不稳的话,玉门关的军心更会不稳,所以玉门关的守将们必然会选出一人秘密回京查看,而与纪昭明关系最为密切的陈俊将会是最佳人选。
段虎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的椅子上,看着陈俊,神色肃然道:“孝和兄,现在北疆战事极为严峻,而你却违反军法,偷偷的跑回京师,我想你应该是为纪太傅的事情而来吧?”
“不错!纪太傅乃是我大秦的忠义之士,岂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陈俊剑眉紧锁,逼问道:“段将军为何要如此陷害纪太傅呢?”
陈俊的质问语气令段虎很是不悦,不过他想起丁喜说起陈俊的性格外柔内刚,只能疏导,不能对抗,于是强忍下心中不悦,说道:“是谁告诉你,陷害纪太傅的是我?”
“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去了蒙公府,蒙公他老人家把朝上的事情都告诉我了,”陈俊继续斥责道:“虽然纪太傅是有不对的地方,但还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若不是你最后说的那句话,纪太傅又怎会以谋逆罪下到天牢?你可知道虽然纪太傅一直都是担任北衙禁军大统领,但是他在军中的威望一点都不必蒙公差,你如此这般对他,对我大秦军的士气……”
“够了!陈俊你可以闭嘴了!”段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怒火,大声吼道:“你只不过是听了蒙公说起朝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却像是一条疯狗似的在这里乱吠。首先挑起事端的是我吗?是纪昭明那个老匹夫,若非他一心想要至我于死地,我又怎么会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去陷害他呢?”
看到段虎的怒火越来越大,柳含嫣摸索着走到段虎身旁,用力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将军暂且息怒,让奴家来说几句。”随着段虎的怒火平息,她转头朝陈俊说道:“陈将军,奴家与你也算是旧识,以前一直认为将军是个明是非的英雄,可近日看来,将军也不过是个只听片面之词的无知莽夫罢了!”
极为爱惜名声的陈俊脸色阴沉的说道:“柳小姐,这样说是不是太过了?”
“比起你毫无理由的来责问我家将军,奴家说的一点都不过分。”柳含嫣缓缓将纪昭明刺杀段虎和陷害段虎的事情述说了一遍,而后冷笑着说道:“若是将军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难道还会任由着一个三番五次要致你与死地的人继续逍遥,继续再次设计陷害?你又可曾知道,在当时的那种情况,若我家将军不反击的话,恐怕今日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不可能,纪太傅不会是这样的人。”陈俊颓然的做到椅子上,摇着头,喃喃说道。
“事实胜于雄辩。”丁喜这时也站出来说道:“我家将军就是怕纪昭明的事情影响到军心,所以才会派人冒着生命危险把京师的消息传到玉门关,让你们这些将领有个心里准备,并派人过来,商量怎样将事情的危害减到最小。”
贾渊接过丁喜的话,说道:“陈将军也应该从蒙公那里听到了消息,我家将军明日就会被皇上任命为北行道行军大总管,统筹所有北疆事务,所以对北疆战事极为关注,若因为此事而令到北疆军心动摇,实在非他所愿,还望陈将军可以以大局为重,先想办法减小此事对军心的伤害,再论事情的对与错。”
听到众人的话,陈俊陷入的沉思,忽然猛地站了起来,走到段虎跟前,深深的鞠了个躬,说道:“陈俊未明真相,便在这里妄加指责,实乃陈俊鲁莽无礼,陈俊给将军陪罪了。”
段虎故意装做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说道:“陈兄不必如此,大家都是为国效力,虽然处事的观念和手法略有不同,但是出发点却是一致的,虽然会有些争执,但是说清楚就可以了,不必介怀。”
“陈俊受教了。”陈俊又行了个礼,而后正色道:“将军现在是否已经有了计策可以救出纪太傅,并化解此事对军心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