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冠生话题这么一转,朱权马上就知道是他感兴趣的点,立马接话了。
“学习和应用?是学校里学的知识吗?”朱权问。
“不尽然。”陆冠生坐下后,示意佣人们上茶和糕点,才继续回答朱权的问题,“有一部分是学校学的,另一部分是在桴辕玩耍的时候学到的经验。”
“哦?纸飞机都要用到些什么知识?”
“物理是主心骨,必须知道如何降低气流阻力。还有材料学,如何选择纸张表面机理和重量帮助飞行。当然还有动手能力,不然就全都是纸上谈兵。”
“这些东西能在桴辕学习?桴辕有教室?”
“一切场合都是教室,一切经验,成功与失败,都是知识的积累。”
“失败也是知识积累?”
陆冠生笑了,“爱迪生不早就说过了吗?”
“爱迪生?”朱权不明白,“他说了什么?”
“有人问他研制一个灯泡,失败了六千次,是不是浪费了六千次的努力?他回答说:不!那让我懂得了六千个做不出灯泡的方法。”
“六千次!就不会觉得气馁,会想放弃?”
“你看看他们放弃了没?气馁了没?”陆冠生指了指窗外。
这时候,失败的那组一点也没有显现出败兵的样子。失望是有的,但是现在他们正围在朱宇航旁边总结失败的经验教训呢!
胜利的那一队也参与了讨论,分享着他们制作纸飞机时候的想法和优势。
“寓教于乐,不能只是乐!教才是王道!但学生们得先听的进去才能‘教’出成果是吧?”
“陆总说得有理,可你是怎么让他们听得进去的呢?”
“心理学上的套路呗!”陆冠生对主权眨眨眼,“今天您老不也上了一课?”
“哦?”
“今天之前,您是不是觉得教育改革是要改,但是成功与否很难想象?”陆冠生提点道,“但是现在是不是觉得可能真的能放马试试?”
“陆总会读心术?”这的确是朱权当下的感受。
“这就是心理学上的‘从我出发’!”陆冠生说,“参与感呗!”
“陆总是不是可以具体说说?”心理学朱权并不是最在行。
所谓的“从我出发”其实就是一句话:与其听别人说教,不如自己发现答案。
人都是不喜欢被人批评,被人说做错了,被人指导该怎么做的。那就是反骨!
别人说得再对,被说教的那方心里总会有那种为自己辩驳的情绪,通常会更关注对方的病诟,为自己争取立场。
所以,与其告诉对方哪里错了,倒不如问:“你觉得这次有什么不足?下一次你会如何改进?你觉得对方有什么优点可以学习借鉴?”
“这样三个问题问得真妙啊!”朱权恍然大悟。
“那朱局长,若是我现在就教育方式为题,问您这三个问题,您会如何回答呢?”
“这样啊?不足之处,我觉得应试可能知识太死,考试考完就全扔了!改进那就要教育改革!至于要学习的优点么……刚才那种让知识得到运用的方法就是不错的例子!”
“您看!您这不就已经自己有答案了吗?难道还需要我帮忙吗?”
“陆总这是抬举我了!今日不来此地,我也许到退休也悟不出这些道理!”
“那今天悟到了,您可以放手去做了吧?”
“道理是懂了,可是实际操作困难重重啊!”朱权叹气,表情还有些气馁。
“刚说过不能气馁,怎么一会儿又这个表情了呢?至少您知道了不可用的很多方法了吧?”陆冠生笑着说。
“哈哈哈!陆总真是有阿q精神!”
“这样吧!我们来讨论分析您目前遇到的困难和瓶颈,用刚才的思路,说不定您就有答案了呢?”
“好主意!可以试试!”朱权的信心和希望瞬间又回来了。
第一个问题是每个人都在意的一点——升学率。
不管怎么改革,升学率是一定要保证的,所以试卷还是要做!
“有没有想过改考题?改一下出题方式,避免死记硬背,更多活题,应用题?”陆冠生还是用反问的语调,就是让朱权自己动脑。
因为自己动脑,就是变相成了自己的主意,更能记忆深刻,有力度地实施。
“有道理!我们可以把死记硬背的填空题变成问答题,打分的时候答案只需要满足几个关键点,就能得分?是不是?”
“朱局长还是挺聪明的嘛!”陆冠生笑了,“只要不划分重点,学生们就必须努力地掌握,灵活地运用,也能培养他们的发散性思维是吧?”
“说的对!说得太对了!”朱权此刻才思泉涌,干劲十足,他对秘书说,“记下来!全都记下来!”
置于第二个瓶颈,那就是师资!
现在的老师,教育思路还在以应试为根本的大体思路上,要转变,不是一时间的事儿!
特别是华国教师千千万,要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难!
更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支持教改的!
“全面铺开不行,那我们用一下百年前改革开放初期的思路也不行吗?”陆冠生有提醒他。
“改革开放初期的思路?”朱权思考着,“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有什么联系?”
“让一部分人先改起来呗!”
“你是说……先来几个‘深城’?”
“宾果!”
“我知道了!我们可以让一部分学校先进行试点!”朱权说,“可是要怎么选?”
“民主投票行不行?”陆冠生说,“让校方所有学生,家长,已经老师都参与投票。然后在支持率高的学校里选择?”
“对啊!这样反对的声音都会小很多!”
“您看!您说的瓶颈,那都不是事儿!是吧?”
“那……教师新思路的培训和启动资金呢?”
“资金我可以通过锦浩教育帮扶基金拨款,教师培训么……让他们去【科学基金会】学习,我会让龚睿言带队负责培训。”
“龚睿言?他要是肯最好了!”朱权想到教育局得罪过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同意。
“放心!教改是他的大志向!他不会放弃的,只要您能给他实实在在的机会和自由!”
“那是一定的!我已经接受经验教训了!不会再犯糊涂了!”
“现在伊甸湾正在放暑假呢!我让龚睿言做一个策划,下个礼拜让他发给您审核?”陆冠生说,“投票的事儿,您最好在放假以前就拿到结果,不难吧?”
“不难!我明天就去电视台发公告!这个教改项目,我非把它办成功了不可!”
“今天可是星期天,公事儿可以搁一搁了吧?”陆冠生看谈得差不多了,便问,“要不要留下来用餐?今天晚上有烧烤哦!尝一尝那些熊孩子们的手艺?”
“他们会下厨?”朱权自己都不会,除了泡面荷包蛋。
“哪止啊!这里的菜和家禽,家畜,都是他们自己种植饲养的!您有口福了呢!”
这么一说,朱权赞赏之余,也起了好奇心。
陆冠生看出了他的好奇,于是带他到了后花园的小农场,让他参观,甚至参与孩子们的备餐任务。
看着孩子们拿着题板,按照人数计算食材数量,按照食谱选择食物品种,朱权觉得自己小时候是不是错过太多了?
摘个茄子都会扎到手,还要让小朋友们教!今天他才知道,茄蒂上是有尖刺的!长知识了!
他们两个岁数加起来都超过一百的大男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自叹不如啊!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