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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声音落下之时,城楼上忽地传来一声号角,这是鞑靼兵突袭的警示。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盛兮听后直接道:“辛茹,带他们去领兵器,其他人,准备迎敌!”
“是!”众人齐声应是,竟是杂而不乱。这其中,王晓的感受尤为明显,只因为这些人曾是他昔日同袍,虽然钱镇抚使是个好官,但或许是战争的缘故,更或许是盛兮的缘故,原本能明显看出散漫的部队,此刻竟是彰显出铁军的风范。而身后百姓,看向他们的目光已然没了最初时的不屑与警惕,唯有感激与担忧。
他抬头看向正快速奔上城楼的盛兮,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同盛兮说一声谢谢。不过,这声谢谢暂时只能押后了,因为,接下来是生是死这次是真的来了!
城外,大片的火把几乎照亮了半边天。鞑靼兵们嗷嗷的叫声隔着老远就传来过来,声势之浩大,看样子是已经做足了准备。
盛兮冷冷看着越来越近的鞑靼兵,看着他们几乎一人一把盾牌,这明显是用来防备床子弩的射击了。对方既有备而来,那他们不用再拘泥,八百米距离真要冲过来不过眨眼之间,这个时候便不用再省着弩箭了。
所以,当那些鞑靼兵一到了射程,盛兮直接下令射击,同时让五百米射程的床子弩准备。
弩箭射出后的没多久,那原本嗷嗷叫的鞑靼兵军队里便传来惨叫。床子弩的威力不容小觑,即便对方有盾牌抵挡,却依旧有被贯穿的。但被贯穿也是有限的,那盾牌好歹是有用的,多数都是扎进了盾牌之上,或震或伤,总归一箭射死的是少数。
借此机会,鞑靼兵一下子前进不少,很快便到达了五百米射程内。
又一波的弩箭射来,这次数量更多,伤敌人数也比之前要多。但再多也抵不过对方向前的速度。这些鞑靼兵不知被那将领许了什么好处,竟是一个个悍不畏死,甚至踩着同伴的尸体,或者干脆有抱着同伴尸体向前冲的。
城楼上,众人几乎一秒都不停歇,那弩箭一扭头便能薄上一层。
终于,对方冲至百米,继而继续向前冲来。
王晓喊了盛兮一声,盛兮直接下令:“弓箭手准备!火油准备!”
下一刻,早已经憋了一肚子怒火的弓弩手们,直接擦燃了手中火折子。
然而盛兮却并未发令射击,只是冷静地看着那些鞑靼兵一点点靠近。
所有人掌心攥紧,亦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他们像是蓄势而发的猎豹,浑身肌肉紧绷,只等着下一刻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而眼见着那鞑靼兵又向前冲了一段,一直未开口的盛兮忽地一声大喊:“准备,拽!”
“唰!”数不清的绳子骤然绷紧,悬空于城楼与地面,而就在那些绳子弹起之时,连接地面的那头,似有什么东西被带了起来,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人仰马翻的惨叫。
城楼上,众将士们听到那叫声一个个只恨得仰天长啸,却在下一秒听到盛兮骤然发令:“弓箭手,放箭!”
“唰!唰唰!唰唰唰!”一个个被油布包裹了箭头的利箭,带着吹不灭的火焰射向城楼之下。射向那个城里的乡亲们,为了能帮着贡献一份力,冒着风险半夜悄悄出城,在距离城门之外百米之距悄悄挖了一道壕沟。那壕沟之上铺着木板,做了伪装,木板一端与城楼连接,只要城楼上绳子一拽,便会成为一道不算太深的陷阱。
但千万别小瞧了这陷阱,因为那陷阱下面扑了一层桐油,更有其他易燃之物。长箭射过去瞬间,那不够起眼的壕沟顷刻便变成了一个吞人食肉的危险之地,伴随着烈火的爆鸣之声,那来不及反应的鞑靼兵尽数被裹了进去。
几乎一瞬间,城楼之下被彻底照亮,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凄厉嚎叫着与火共舞的鞑靼兵。
城楼上的人有种咬牙切齿的爽意,而城楼之下,那鞑靼兵将领恨不得一刀挥过去,将这些狡诈阴险的黎国人尽数祭了天!
“该死的!”鞑靼兵将领狠狠咒骂一声,“他娘的,给老子冲!谁若是第一个登上城楼,老子赏他黄金百两!再将老子最爱的美人送给他!”
“嗷嗷嗷嗷!”本被那火墙惊到了鞑靼兵们,在听到对方这句话后,顿时嗷嗷叫起来。那原本的退缩被诱着向前,竟是再次像是打了鸡血般,再不管其他,蒙着脑袋直接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用同伴身体搭桥,为了那百两黄金,为了那将领最爱的美人,不管不顾。
城楼上的众人被惊呆了,尽管他们已经知晓这鞑靼兵的狠戾,但依旧被对方丝毫不顾及同伴的模样狠狠惊了一惊。
这简直,这简直没了人性!
可他们本来就如此啊!
忽地,身旁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像是给他们的脑子浇了一盆凉水,让他们顿时清醒过来。
只听那声音道:“都别愣着!弓箭手继续射!夜叉檑准备放!”
“是!”众人再不敢愣神,于匆忙之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夜叉檑的威力是巨大的,各种弓弩长箭齐发,但依旧未能挡住那些鞑靼兵。云梯最终还是架在了城墙之上,士兵们用叉竿一次次将那云梯推到,但对方一次次又将其架上来。因为鞑靼兵数量太多,而他们人本就少,体力消耗严重,以至于到最后,推倒云梯的次数已经赶不上被架的次数。很快,有鞑靼兵踏上了城楼。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只听城楼之下一声“咚”的重响,敌方的攻城锤成功推至近前,将那狠狠一锤撞击在了城门之上。
霎时,本就不够结实的城门瞬间开始扑簌簌地落灰,肉眼可见地晃动了一下。
盛兮侧首看向城楼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下方,争先恐后地向上或者向着城门,总归一个目的。
火光之下,她用力地眯了下眼睛,红唇紧抿间于心中道:“既然大家都是同样目的,那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